洗完澡，姚玉心情爽快地穿好了一身干净的太监服，头脑也清泠了不少，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穿戴无虞，才头脑清醒地想起那半天在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先想起了诸葛荀强吻她的情景，她脸红地手不由地往脸颊上拂一下，触到嘴角上，忽然呲牙地疼了一下。 倾慕到底是喜欢还是爱意啊？ 姚玉被这个问题困住了，又深怕诸葛荀真要误会她的意思了。 如果他真把她说的当成了真的，而没有想到她说的“倾慕”以为是朋友之间喜欢的意思，他会不会感到很失望。 其实姚玉不是不知道诸葛荀对她有过好感的，早在宫里时，与他第二次在高墙之下，他对她有意无意的举动，姚玉大概都能猜到他想对她有意思了，但那时她一心只想着颤颤巍巍地伺候君主，不敢想其它的，而君主那时候正是被花氏绿得一片草原，她更不敢与诸葛荀有更多的纠葛。 就算她心里头想尝试，想想自己的身世和未来，就明白自己不顾一切地对他的情意奋不顾身，就像小说里那样爱得死去活来，不顾世俗，不顾流言蜚语，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姚玉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切实际了。 只谈恋爱，不顾自身安全，也不去管自身的利益有没有被他人破坏，到头来殃及鱼池，苦的不只姚玉自己，还牵累身旁亲近的人，反而得不偿失了。 显得自己穿越过来就是自作自受，存心给自己找罪受。 姚玉在心里摇了摇头，她可不愿意来到这里带着恋爱脑给自己找麻烦，她还是想办法出宫，得到自由，她才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想干嘛就干嘛。 就算与诸葛荀这一段留下了遗憾，歌词里不都流行有写着：遗憾也是美丽的么。 多年之后，她无论在哪，只要回想起宫里的不好一切，但想起诸葛荀的一小部分，她还觉得比较欣慰。 毕竟在宫里，只有跟他相处起来，姚玉才觉得他是正常的人类，给自己心底里能够释放一丝随意的轻快感。 她一边心事重重想着，想到这里，脸上的凝重感才渐渐放松下来，但脚走到门口的时候，姚玉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又要伺候君主去了。 放松的神色立即变得颓然，好像她要走森林里踩荆棘去了一样心里堵得难受。 “老天爷，放过我吧！”她去之前，忍不住双手合十朝上拜了拜，似乎这么做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道：“希望陛下也别太为难我。我谁也不爱，我只爱我自己。”又以为老天爷也不理解她说的话，大概也爱听文言文，姚玉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道：“没有权势，我有爱情，没有爱情，我只剩下健康，所以我只能爱我自己。” 做人做自私点没什么，无可厚非。 但做人非要精致利己者，那也是势态逼出来的。 玉明宫里，丝竹声悦耳升起来，姚玉沉重的步伐，被里面莺莺燕燕的声音，显得一点点掉重，变得轻身如燕了。 咦，里面有女人！ 昨天出宫的时候，君主一点没带自己看得上眼的嫔妃出宫，宫里受宠的胜贵嫔和玉美人，君主似乎忘了她们的存在，也没带来。 “咯咯咯，陛下不要~” 里面果真有女子在言笑晏晏。 “亲王，喝一口酒嘛！奴婢喂你。” 呦呵，邕亲王也在啊！ 姚玉眉梢挑了挑。 真的很难得啊，邕亲王竟然被一女子喂酒喝。 姚玉站在
外头不动弹了，光侧耳倾听，脸上逐渐笑得八卦了。 随着一声沉闷“嗯哼”声，姚玉吓得挺直了背脊，侧头看庸公公慢悠悠地走过来，眼底睥睨着她。 “不好好在殿外守着，还有那个闲心扒墙外偷听。”庸公公懒洋洋地道。 姚玉站好的位置，背对着明玉宫的窗户，手也放老实了，头低下去，看着地面闷闷地感到庸公公走到她面前站定。 庸公公拿眼上下打量她穿了一身新衣裳，冷哼一声道：“换身衣裳竟然磨蹭到太阳快落山了。” 姚玉忍不住抬眸看一眼天外，可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庸公公再次看过来，姚玉连忙把目光收回来，垂目继续看地面。 “我白天说的话，你往心里去了没有？”庸公公状作摸了把鼻子，抬眼觑着姚玉微妙的表情。 “嗯——”姚玉边沉闷地想边不注意拉长了调子，道：“奴才听见庸总管说的话了。” “所以呢？”庸公公抓着这种事不放了。 姚玉抬头，不明所以看他，心道：哪来的所以然后呢？ 她说她知道了，庸公公还想看到她写检讨才死心吗！ 庸公公忽然不满足地气愤起来，伸手指戳着她心脏处道：“君主的心意，你到底接受——不，是感恩戴德。” 又来了！ 姚玉无奈，心不在焉地点头如小鸡啄米似的。 “对，这就对了！”庸公公抽回手指，再次把圆盘脸子凑到她眼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陛下好歹是咱们的主子，妃子娘娘们都不敢拒绝承受陛下隆恩，你也要跟她们一样，无条件承受陛下宠爱。” 庸公公感觉自己不是在教姚玉规矩，而是教她怎么取悦君主，别的宫女妃子娘娘不用他说，她们立马笑盈盈地拜倒在君主脚下求爱\\爱，偏姚玉与众不同，让她承受君主恩宠，简直要了她的命似的。 君主有权有势，有地位，比宫外的不能解决温饱的乞丐强了不知多少倍，她至于这副难为情的表情，好像他推着她跳火坑里去呢！ “你这什么表情，要笑！”庸公公头一回才发觉遇上这么笨又不会变通的女人，双手叉腰道：“给本公公笑，要乐开花那种。” 姚玉眼底幽怨极了，听庸公公口气，好似春花楼里的妈妈卖女儿发起横来那种欢实。 姚玉不得已咧起嘴笑，接着越笑越在心底劝自己要笑得真实，才在庸公公蒙混过关之下，大殿忽然打开了门。 两个宫女一人一边搀着邕亲王走了出来，邕亲王两手搭在她们肩膀上，醉醺醺的。 “亲王，奴婢们今晚伺候您吧。”两个宫女脸颊飞红地瞟向邕亲王，她们知道自己要归王府里的人了。 但她们也清楚邕亲王只好男色，却不顾及地殷勤地搀着他走出来。 “哟，邕亲王你怎么醉成了这样！”庸公公立刻闪到邕亲王面前，见他醉的身子都歪在宫女身上，眼神却奇怪地与宫女对视了一遍。 姚玉扭头看那宫女的手紧紧搂着邕亲王胳臂，另一只手扶着邕亲王歪向她脖子窝里的头，几乎几不可查地对庸公公略一点头。 “庸何，好生送邕亲王回韵澜轩！”君主在里面叫嚷道，听口气显然他也喝了不少酒。 “是，陛下。”庸公公答应着对着殿里面拱一手，一面又扭头只朝姚玉看去，眉眼间甩了几个眼色，接着抿紧嘴警告她好好讨陛下欢心。 姚玉心里
五味陈杂，她点头也不是，不点头又怕触怒庸公公，硬下头皮，微微一点，庸公公才放过地别开目光，专门陪着邕亲王和两个宫女往韵澜轩走下台阶去。 姚玉在外头等着传唤，可站了有一会儿不见里面有人叫喊一声，她挪脚步朝殿口那去，刚探头探个究竟，忽然里面一顿怒喝。 “滚，给朕都滚！”接着摔碗的声音，有宫女“哎哟”地哭了起来。 原来君主身边伺候的宫女还没走呢！ 姚玉了然的时候，君主叫道：“玉儿呢？叫她过来伺候朕，朕要她□□！” 姚玉眉心拧了起来，感觉君主是不是叫错了人，但□□她不想，仔细揣摩他叫的人。 玉儿、玉儿的，不是玉美人吗！ 以宫女身份，近身伺候君主侍寝，最后不知怎么回事，被君主掠到龙榻上宠幸了。 姚玉从来不觉得君主叫她的小名，姚玉自己没有小名，不曾听谁叫她“玉儿”，而她忘了，诸葛荀亲吻她时候叫她“玉儿”，她也没放在心上。 “陛下，我就是......”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哎哟”地痛叫一声，然后头磕在了桌角上的声响，桌上“哗啦”地又碰掉了几个碗碟。 “滚！余闲进来！”君主推了宫女一把，叫嚣道。 姚玉慢腾腾几下，才答应了一声道：“哎，奴才在。” “进来！”他在里面近乎咆哮。 姚玉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掐点进去，她实在怕君主这时候的疯狂——不仅喝醉了酒，还有要上她的危险，总之都让庸公公一语成谶了——让她好好取悦君主，他让她做什么，她必顺着他的喜好做什么。 姚玉脚步艰难地移动，快到门槛的时候，宫女从里面掩面而出。 出来的是两个宫女，前面先出来的宫女面色还好，只是不住地往后怪异地瞅后面跟上来的宫女，后面宫女低头捂着脸，手上细缝里还淌着她的泪水，大概是她总是近乎君主，惹君主不痛快，把她推开的吧。 姚玉看了一眼宫女额头上磕了青肿，没再停留，因为宫女一出来，她必须及时出现在君主面前，否则惹恼了君主，他一个不注意把殿里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们都遭殃了。 她正把后脚完完全全地踏入了进去，胳臂肘突然被力道拉了回来，姚玉扭头。 “余公公，求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