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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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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之心(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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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良媛微微蹙头,似乎有话说却难以启齿,又好像知道一点什么,不确定君主这番对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因素。 姚玉见她如有所思地沉默,从她微蹙的眉眼里看出她有一丝丝知情,却无奈地难以启口。 “钱御史和王御史因不满颜贵嫔,日日上疏启奏陛下废了颜贵嫔,并当文武百官的面让陛下下不来台,所以陛下才先发难钱良媛你,进而断送了王美人的性命......” 钱良媛惊得微微张口结舌,想打断却听到的都是事实,听到王美人之后,她猛抓起被褥,身子突然向前倾:“小公公看你说话的样子,是个有主意的,可否帮我解困!”她不是在请求,而是强制让姚玉必须帮完这一遭。 见钱良媛真抓着她这个救命稻草不放手了,姚玉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多此一举地出言帮她了。她就像一个乞丐,给一点粮食,生扑过去,强要姚玉口粮更多,难以填饱她的肚子。 人命关天,只要一线生机,钱良媛都要紧抓不放手。 她就这么怕死? 姚玉在心内无奈地摇摇头,责怪自己真是多余帮她,也怪自己脑子进水,心软惹来的无端纠缠。 “小公公求你了!”钱良媛从牙缝中艰难地苟活道,“你看我的脸已经不成样了,你也看到了陛下怎样待我,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姚玉忽然被她最后一句话莫名地感同身受——君主不只拿她不当人看,他把整个宫里,但凡是人,不管是郑夫人还是长孙皇后,她从君主眼中从未看出他把她们当人看,连最起码的尊重和儒家、礼贤下士都没有。 他所做的一系列荒唐事,在姚玉眼里都是违背天伦的事。 姚玉交握的双手紧了紧,道:“第一钱良媛如果愿意大义灭亲,抛开钱御史这层关系,陛下会对钱良媛另眼相看,也会放过钱良媛——”她说着,钱良媛又紧蹙眉头,双眼极度抗拒姚玉话里的内容。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摇头,“我父亲虽然在朝堂上多少难为陛下,但他不过是希望后宫中不要有颜贵嫔这样的妖妃,若陛下稍稍宽限,就算不按父亲的话去废了颜贵嫔,也可以在别的偏院不起眼的院落安置颜贵嫔,我想父亲会稍稍让步的。” “可是钱御史打从王御史被抄家之后,要废颜贵嫔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从前还好,而这次陛下不过是拿王御史来警告钱御史,可钱御史还是要往死巷子里走不回来了。” “这......”钱良媛欲言又止,无可奈何地道:“父亲做事向来刚正不阿,他是绝不会改变他的想法,就算——”说到这里,钱良媛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吃惊,眼神忽而明亮地闪着忧愁恐惧的光,而一瞬间如流星一般暗沉地落了下去。 姚玉从她目光中读出她无能为力改变钱御史的想法,也无法左右自己如困兽的命运。 “那小公公你是不是有第二个法子?”黯淡的星光落下之后,又升起了一点星光,虽不明亮,却是满眼渴求地期盼自己能有一丝活着的希望。 姚玉脸色黯淡地垂下头,嘴里不动声色地道:“第二个最是要了钱良媛的命,不如在往后的时光中能够顺其自然地自生自灭。”她话中词不达意,因怕周围有隔墙之耳,姚玉无奈说了莫测高深的话来警醒钱良媛。 钱良媛见自己困兽无疑了,她颓废地垂下头问:“小公公,就没别的他法了?” “奴才在陛下身边人言微轻,那日只是看不得钱良媛被陛下折磨,才忍不住出口相助。奴才很想钱良媛能脱困眼前的困境,可是钱良媛还是不舍断掉父女之情,

所以奴才爱莫能助。” 二人都静默一会儿,钱良媛打破了死寂道:“难为小公公还替我考虑,说了这些暖我心的话。”她抬眸,姚玉觑眼看到她眼中有泪水打转,而她却为之一笑道:“谢谢你,小公公。我想好自己该怎么做了。” 姚玉见她要她走的意思,她也不能久留地后退几步道:“奴才告退。” 退出双雪殿时,钱良媛的侍女走上前拦住了问:“小公公,你与钱良媛说了什么?” 姚玉黯淡地摇摇头道:“你进去好好照顾钱良媛,奴才劝了好一阵子,你家良媛就是不肯下榻。不如你进去再去好好劝劝。”见侍女了然地点头,担忧地松开姚玉时,姚玉忽然想起什么,拉住侍女告诫道:“好好劝你家良媛,可别想不开呀!陛下还在等着她回话呢。” “是是,小公公,我晓得了。”侍女匆忙进去了。 姚玉回到钦安殿,君主已经上朝了,庸公公也跟着去了。姚玉只好站在门外守候值守一阵子了。 将近午时,回来的只有庸公公。 “你可告诉过钱良媛预备今晚侍寝吗?”庸公公散漫地昂着头,拂尘把在臂弯处,双手搁在了肚皮上,傲慢地瞥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姚玉问道。 姚玉一脸难色地道:“回庸总管,双雪殿那里并未答应。”一席话早已看到庸公公脸色越变越差,姚玉赶忙道:“不过奴才劝了好一会儿,钱良媛只是哭不说话,临走时又吩咐她身边的侍女劝一回。” 庸公公听着听着似乎没了兴趣,乏味地撇了撇嘴,嗓子幽幽地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道:“这下好了,又一个撞了南墙都不打算回头的。” “总管,钱良媛似乎伤得不轻,不如总管您能不能在陛下面前说点钱良媛的软话?” “呸——”庸公公忽然一口唾沫吐在姚玉脸上,一副咬牙切齿都要恨不得揍一顿的样子横道:“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接着换了扭身的姿势好面对姚玉,伸手使劲戳姚玉身上道:“哎,你怎么那么缺心眼呀!你无缘无故给她发什么慈悲,真当你自己是这里的观音菩萨啊!”他一下一下戳着姚玉胸口道:“想死的是她自己,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姚玉低头只不说话,胸口上被戳得跟扎针似的长痛短痛的。 “好好给本总管当差,你也好好地把这条贱命拽在你手里,别回来遭了殃,我上哪去找跟你一模一样好死不如赖活着做我的帮衬。” 姚玉倏尔抬眸,腆着脸笑问:“这么说总管您肯接受我这个徒弟啦?” 庸公公听罢强装着高冷不去瞅她,嘴里不依不饶地道:“好好做陛下的差事,别没事找事地发慈悲心怀,别回来帮着帮着,那人被你帮死了,你也跟着去做垫背的,到时候别怪我真顺水推舟,把你往坑里推。”说完,眼看姚玉心知肚明地垂下头,庸公公仍旧不放心地警醒道:“别忘了你的娘亲,还有你的姐姐还在颜贵嫔那里,万一你做事稍不留神得罪了颜贵嫔那里,你姐姐姚妗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姚玉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一面懊悔自己心软帮了钱良媛,一面洗心革面地道:“奴才谨记庸公公的教导,待过了今晚,奴才一定好好孝敬总管您。” “嗯,这就对了。”庸公公得意一声,走下台阶扬长而去了。 姚玉长舒一口气之后,继续值守。 夜晚春风拂面,钦安殿渐渐不太平静,忽然听到一只杯盏砸地而起的声音,令人心神也跟着紧了一紧。 “派出去的人那么久,钱良媛还不快过来现身!”里面暴跳如雷地喊道。

“陛下息怒。”庸公公在里面一边跪伏磕头,一边劝道:“余闲回来的时候说钱良媛不肯点头,劝了好一会儿,她都推说不去。”庸公公只说了其一,没有说钱良媛伤势重的事。 “啪!”又一个杯盏碎了。 姚玉站在外头,心里已然戒备地紧张,听到里面又传来砸水壶的声音,姚玉觉得君主这样做显然无理取闹,不禁又在心里白了一万次眼儿。 “陛下,这茶壶和杯盏是郑夫人拖郑宰相在西域商人那里好不容易得到的水晶做的茶具,您......您全都摔了......多、多可惜,上哪找这么个稀罕的茶具。” “朕又不缺这些东西,高太傅前些日子还说要给朕送一套,那时朕已经受了郑宰相的茶具。这回摔了郑宰相送的,高太傅不就正好再给朕添个新的。”说完,君主的语气渐渐平稳,然后听到他撩摆长袍下摆,坐在了龙榻上。 庸公公见机行事地陪笑道:“也难怪高贵人会哄陛下开心,要不陛下怎会忽然想起高太傅那里新的水晶茶具。” “哼哼,高贵人确实比她这个嫡姐还会说话,可见庶出的女子也有称得朕心的。” “是呢,陛下宠高贵人,是高贵人的福分,也是高太傅的福分。”说罢,庸公公才敢提议道:“这地上都是碎渣渣,别回来扎了陛下的脚。不如叫余闲过来收拾这里,可好?” 君主似乎累了,便用臂弯支撑脑袋依在枕头上小憩。 庸公公见状,赶忙摆手,立刻有个小太监踏出殿外叫道:“余公公快进去收拾地上摔碎了的茶具。” 姚玉立刻拘束着身子,缩头缩脑地进去了,见到庸公公使了眼色示意地上,她先躬身朝君主行礼,君主假寐并未回应,姚玉还是在庸公公指示下,蹲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把地上摔碎的茶具残渣如数地收拢在自己太监服下摆拢起了的网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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