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认为朕又不能留你性命呢？”君主渐渐觉得这个小太监有点兴趣了。 “有句话……”姚玉脑子快速翻找着，道：“叫咬舌自尽。” “果真巧舌弹簧，你真以为你说了这句话，朕就真的不拔你舌头了？”君主越说越离谱，姚玉简直感到有一股地狱来的审问。“朕倒要看看拔了你舌头，你到底会不会死。”然后扭头叫人：“来人，把他拖下去拔掉他的舌头！” 君主的话，姚玉怎会不理解里面深意，君主大意是觉得姚玉不是特别怕他，反而令君主觉得自己淫/威吓不住她。 “陛下饶命！”姚玉捧着折子匍匐在地。 “你想说什么？”果然听到饶命的话，君主更有兴趣听她怎么分辨。 “奴才求陛下不如痛快地了结，让奴才死得痛快。奴才不喜欢自己身上缺胳膊少腿的，舌头也不想割掉，只求陛下留奴才一个全尸，奴才必会感恩戴德。” 好一会儿，君主“噗嗤”一笑道：“见过有人求命的，就没见过你这样求死的！”然后用命令口吻道：“你抬头看朕。” 姚玉爬起来，直起上半身，脸抬起来，眼睛却要盯着君主身上换了一件琉璃金色龙纹的家常衣袍。 君主盯着她的脸，见她清秀面庞，双颊处高高肿起，实在令君主忍不住扭脸，对台下愠怒道：“庸何！” 吓得庸公公浑身一震道：“奴才在！” “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朕的命令，你凭什么擅自打余闲的脸！” 庸公公没想到君主会这般为姚玉打抱不平，一时琢磨不透，只能提前认错道：“奴才该死，陛下息怒。” “你瞅瞅，好好一个脸蛋都被你打得不成人样了！叫朕以后怎么找他伺候！” “奴才……奴才这就叫童医给他诊治，保证不让陛下觉得碍眼。”难为庸公公这般抚平君主怒气，姚玉觉得庸公公的保命之路特别不容易。 “这个还用你说！去，给你自己打四个巴掌！”君主道。 “是。”庸公公抬起手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嘴巴。“啪啪啪啪”下手着实不轻。 “朕忽然想改主意了。”君主扭回头对着姚玉道，他嘴角微微一勾，叫人看着摄人心魄：“难得你让朕稍微觉得心情好那么一点点，不拔你舌头了。” 姚玉心头一座巨石终于落了下去。 “但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言语冲撞了朕，朕不得不对你小惩大诫，免得日后他们都要效仿你对朕不敬！”他迷离的微笑稍稍一收，眼神渐渐狠戾起来。 “奴才多谢陛下不怪之恩。陛下您想怎样惩罚奴才？”姚玉道。 “朕要罚一个太监，只是一句话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朕想亲自罚你、好好地罚你。”他言语之间带着挑逗的意味，姚玉浑身特别不适应，好像蚂蚁在她身上乱窜。 君主拿掉姚玉手上折子，道：“好好地把手放平稳，若落了下去，你的小命就别想要了，就跟方才那个端茶倒水的宫女一样，乱棍打死。”他用饶有兴致的口吻说道。 姚玉依言抻好平手，底下庸公公忍不住道：“陛下，您金贵身子，天上蛟龙，何需您亲自动手，不如叫奴才们动手。” “你把她的脸打肿了，等于动了朕的最在意的东西。若你这次把他打坏了，朕恐怕赐你死不为过。” 庸公公只好把嘴闭上，低头如同雕塑站着。 君主拿起桌上一把戒尺，扭头看一眼姚玉低下头的样子如同风平浪静，君
主不由得在心里冷笑道：“哼，看你能撑到何时候！” “啪！” 一声打在她手上，姚玉觉得这点疼能承受得住，并未喊出声来。 君主又打了第二下，姚玉继续忍受，到了后面三四下，姚玉咬着唇瓣忍受，越到了后面君主的力道越来越大了，姚玉咬紧牙关，忍住眼眶里的雾气，默默承受。然而她的手已经火辣辣地如同燃烧着的火苗挣扎荡漾。 痛，钻进骨头缝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而君主的样子在姚玉心里如同虎视眈眈的魔鬼窥探着她。 “呀。”她忍着不叫，但君主已经打了十下了，姚玉不知他要打到几时才算完，然而痛在心中，眼泪不会说谎地从她眼底滴了下来。 “皇后驾到！” 正当以为君主打到猴年马月时，殿外太监通报唱道。 君主的动作戛然而止，戒尺还举在半空中。 “臣妾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安。”长孙皇后姗姗而来，她的到来救了姚玉。 “皇后你怎么来了。”君主忽然毫无兴致地放下戒尺，而姚玉的手还举着，不敢轻易放下来。 “臣妾许久不见陛下，过来看看陛下。”长孙皇后不疾不徐地道，显然她对君主的态度如同家常夫妻一般。 君主也不为难她，只淡淡地道：“想见朕，怎的不叫人通知朕，朕自会过去瞧瞧皇后。” “你瞧你说的，若臣妾真派人去通报你，说不定你又要惩罚这些太监宫女，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惹你不快，又随口一说，乱棍把他们打死。整个宫里的太监宫女已经都死了一大半了，那谁还会来服侍陛下你呢？” “皇后你这次过来是想劝朕不要苛待这些奴仆吗？” “臣妾的来意，自然躲不过陛下的法眼。”长孙皇后道，“陛下，这些奴仆你不能再打打杀杀了，若宫外人知道陛下行径，那些穷苦百姓家的孩子们谁还会愿意来伺候陛下呀！咱们宫里的太监宫女已经快不够用了，后宫里好多嫔妃都供出自家奴仆满足陛下和臣妾的需要，所以请陛下收手吧！” 君主看着长孙皇后并没生气，反而非常不舒服地换了姿势道：“好吧，就听皇后的。” 长孙皇后柔和笑着。 君主问道：“庸何，去看看方才那个宫女乱棍打死了吗？” 庸公公道：“回陛下，才打了一半晕过去了。” “撤了吧！叫太医好好诊治。” “是。” “那个韦效呢？”君主问。 “回陛下，韦副总管正躺在炕上，已经下不来了。” “腿打折了？” “那倒没有。”庸公公摇头。 “那就好好养伤吧。伤好之后再来伺候。” “是。” “还有你！”君主在她跟前敲了敲桌面，毫无兴致道：“你也下去吧！” “是，陛下。”姚玉这才脱身退下去。 拉开盒子，倒立出来镜面，姚玉手里用手绢包着冰块敷脸上浮肿。童医刚出去，庸公公咋咋呼呼地踏进来了，见到姚玉对镜敷伤，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走将过去，用手指头一下一下地点道：“你还有心思在这弄伤，陛下把刀都架你脖子上了，你倒好，一心求死。”然后不争气地摁歪她的头，道：“你是不是想死想疯了！” 姚玉被庸公公这么一掰歪，冰块滑到眼睛里去了。 “庸总管！”
姚玉实在忍受不住了，道：“你在大殿上扇我两个嘴巴子，我认了。你连让我治脸上的伤都不给，你倒不如在陛下跟前告我状，治我死罪，我也认！” “哎哎哎！”庸公公又改那拂尘捅她的头道：“你想死上瘾了是不是？有理了是不是？”姚玉虽然心里有满腔无缘无故的呛意，但她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 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份？”见姚玉低头不说话了，庸公公更加来劲道：“你只是个罪奴！” “奴才知错了！”姚玉差点忘了这里是古代，绝不能由着来姨妈的性子矫情。 “你嘚瑟个什么！瞎嘚瑟！在我跟前——”庸公公上去想扇呼过去，忽然记起君主现在还想用她，只得耐着性子改去揪她耳朵道：“在我面前，你只不过是个下等奴才。” “是是是，总管说的对！奴才在陛下跟前再怎么受用，在总管跟前也是个下人！” “你心里清楚就好！”庸公公嫌恶地甩开手，道：“赶紧准备着。” “总管要我做什么？” “陛下马上就要安寝，你赶紧预备着过去伺候着！”庸公公拔高音量道。 “现在去。我、我还没吃饭呢！” “陛下面前不容你推三堵四的，否则大不敬。”庸公公往脖子上比划道。 姚玉赶紧收拾东西，道：“能让我上个茅厕吗？” “赶紧的！速去速回！” 姚玉在茅厕方便好自己，也方便了初来乍到的大姨妈，最后她找了油纸把手心上的伤包裹紧了，方出来。 庸公公一边跳脚，一边催促道：“磨蹭什么劲，赶紧随本总管走！” “哎！”姚玉小跑过去，庸公公等不及地赶到钦安殿。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姚玉还没跟进钦安殿，庸公公吩咐道：“去，打一盆水来！” “上哪打水？”姚玉问。 “那边有口井。”庸公公指着方向，又催道：“快点打过来，别让陛下等急了。” “哎。”姚玉心虚答应一声，不敢不拒绝。 一桶水摇摇晃晃地从井里拉了出来，姚玉把水交给宫女之后，才看到满手心包裹着油纸渗着一点血，好在油纸是防水的，并不会让血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