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五十八分，福吉、乌姆里奇和克劳奇带着美国代表团的众人姗姗来迟，以威尔金森为首的几人态度生硬，倒是凯瑟琳的舅舅奥布莱恩先生主动给阿米莉亚赔了个不是，乌姆里奇和老克劳奇坐到了陪审团队列里，前者以一种令人不快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欧若拉，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原告兼被告拽着三位主持人拖到审判前两分钟才到场，这是极不礼貌的做法，但一直以嚣张跋扈示人的欧若拉并没如某些人盘算的一样当众翻脸。 原因无他——这都是她早上玩剩下的戏码。 福吉把礼帽放到一旁，他脸上全是汗水，不得不给自己施展一个清洁咒，然后拿起面前的资料，透过羊皮纸上方的缝隙瞄欧若拉，咳嗽了两声，故作严肃地宣布，“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老巴多克的视线死死盯着台下的欧若拉，看上去倒真如照片里那样憔悴，不过欧若拉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六月十四日的两场审判，审理家住苏格兰私人领地的欧若拉·沐·米斯兰迪尔…” “等等，”福吉的话刚说一半就被老巴多克打断，“我记得我控告的是两个人，为什么这里只坐了一个？另一个呢？” “我有相同的疑问，我也控告了两个人，”欧若拉垂眼欣赏自己的指甲，“另一个呢？” 老巴多克眯起眼，厉声喝道，“你居然敢问？马尔科姆被你和你兄弟所害，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注意你的言辞，巴多克先生，”欧若拉不受巴多克威压的影响，她一根根伸长五指，姿态慵懒，“这是审判，不是定罪，倘若你再无端诋毁，我会当庭控告你污蔑和伪造假证。” “坐下，安诺雷特，”威尔金森声如洪钟，他先象征性“指责”了老巴多克，然后转向欧若拉，“被告警告一次，再有当庭行为态度不端将直接剥夺自我申辩资格。” “我反对。”欧若拉抢在其余三位主持人之前说了话。 厅里掀起一阵议论，一则为威尔金森明目张胆的偏袒感到不满，又为台中央小姑娘的胆大敢言侧目。 阿米莉亚没有出声，眼神瞥向主持桌另一边。 “说出你的理由，米斯兰迪尔小姐。”奥布莱恩先生温声询问。 “首先，我是被告，但我同样是原告，这位先生妄自改变称谓，另一位被告擅自打断主持审问者讲话、言辞欠妥，他不但不追究，反而以另一套标准予我警告，再加上他与我的控告对象有亲密关系，我有充分理由质疑他的公正性，我向全体主持及陪审团提出诉求，反对布里安·威尔金森先生作为本次主持。” 厅里一片哗然。 “这招狠。”亚克斯利把脑袋伸到前排帕特里克和帕尼特中间。 虽然她这话有理有据，但换成他们还真就不敢说——对方可是国会一把手！ 前排俩人专注地看着厅中央，不予置否。 威尔金森冷笑一声，以英国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懦弱，他们怎么敢反对？更何况…… “反对无效，”他看了一眼奥布莱恩，“米斯兰迪尔小姐，恕我提醒你，若你非要究极‘亲密’，我认为在座的几位主持都与你有不可明述的关系。” “拿出证据，威尔金森先生，不然我也要告你诽谤，我担保我与在座几位主持在今天之前没有交集，但倘若你们因为帕尔默而质疑我和奥布莱恩先生的关系，那么好，我同意一并解除奥布莱恩先生的主持席位以示公正，”欧若拉决意要在开庭之前把巴多克党羽拉下马，“你凭什
么直接说反对无效？这样无视我的诉求，让我觉得你侵犯了我的人权。” 所有人都没想到欧若拉居然会先和主持人杠上，一个不大的小丫头说起官话一套一套的，就好像早有准备，这让巴多克生出危机感，威尔金森正视起眼前的女孩。 “我认为此诉求合理。”阿米莉亚开了口，声音里没有情感波动，她将头转向福吉。 福吉又开始冒汗，他夹在阿米莉亚和威尔金森中间，于是把球踢向身后的邓布利多，“你认为呢？” “噢，我认为按照威尔金森先生和米斯兰迪尔小姐的判定方式，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出面下定论，”邓布利多平和地说，“但作为威森加摩的首席巫师，我可以对陪审团和主持团提出建议——” 威尔金森单手拍在案桌上，“邓布利多和米斯兰迪尔家族……” “原来当主持人就能随意打断别人说话，或者说这是美国魔法国会的习俗？”欧若拉继续欣赏自己的手指头，“见识了。” “你……”威尔金森话刚说一半，邓布利多立刻接上，老校长语气相当温柔，看向国会主席的慈爱眼神好像对待自家学校调皮捣蛋被捉现形的孩子，“假如你不介意听我说完的话，威尔金森先生，我提议陪审团考虑将四位主持分为主审和陪审，当然，倘若你希望推荐一位新的主持，那将是另一种合理的解决方案，不过鉴于在场没有能够顶替奥布莱恩先生的人选…这依旧有失公允。” 威尔金森看着邓布利多一张笑眯眯的脸气得咬牙，但他明白自己在邓布利多面前讨不到好——人还是带少了，看着满屋子的英国巫师，这位新任主席忽然心生无力。 “那么，举手表决，”福吉小眼睛转了一圈，“不同意将四位主持分为主审和陪审的，请举手。” 欧若拉嘴角露出笑意，懂得先询问不同意的——福吉果然深藏不露。 果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连包括巴多克和威尔金森在内的美国代表团都没人举手。 “现在，同意将四位主持两两分为主审和陪审的，请举手。”福吉又说。 这回稀稀落落地有不少人举了手，但数量无论怎么都比零票的“不同意”多。 “好，那么根据结果，我宣布，本次主持将由主审员：我本人，英国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英国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担任；陪审员：美国魔法国会主席布里安·麦克达夫·威尔金森，国际巫师联合会参议长利亚姆·葛林斯汀奇·奥布莱恩；审判记录员：英国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弗罗比舍·斯克林杰，美国傲罗办公室主任塞缪尔·格雷维斯·寇豪格。” 欧若拉觉得这些人的中间名可真有趣。 “六月十四日的两场审判，”福吉话说回来，“审理家住苏格兰私人领地的欧若拉·沐·米斯兰迪尔被指控谋杀未遂、蓄意恶意伤害罪一案，以及家住纽约私人领地的安诺雷特·魏斯·巴多克被指控一案…” “我反对！”老巴多克立刻举起手，“反对单方面隐瞒指控内容。” 台下的人已经麻木，他们甚至盘算着照他们这种平均三句话反对一次的节奏，他们今晚指定全都回不上家。 “驳回，”阿米莉亚冷淡地回复，“指控内容涉广，威森加摩有权对敏感议题暂时保密。” 巴多克，“……” 果然，吃了不是自己地盘的亏。 “经威森加摩预审一致通过，本场审判会将以自由申辩的形式进行，”福吉往阿米莉亚那边挪
了挪，“第一案原告方证人，马库…” “先生，”马库斯觉得自己真完蛋，她坐在最中心的位置都没事，自己才说一个单词就忍不住发抖，他尽量想象这是魁地奇球场——打球赛的时候台上观众不比现在多？想到这他觉得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没法直视主持台，但声音沉稳不少，“先生，我申请成为第一案的被告方证人。” 台下又是一片议论声。 “怎么回事？”亚克斯利又凑到前排老哥俩的脑袋中间。 “多明显，”帕尼特心情颇佳地赏了他一句，“弗林特家族在站队。” 小弗林特的可结交价值果然大于老弗林特。 “你确定吗？弗林特先生。”福吉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严肃得很。 “我…”福吉的称呼让马库斯忍不住去看身旁的父亲，他正一个劲地示意自己不要乱说话，马库斯又看向中间的女孩。 在马库斯犹豫的这两秒里，特伦斯举起手，“我附议，先生，我申请成为第一案的被告方证人。” “附议。”德里安也举起手。 “我确定。”马库斯扭过头不再看父亲。 “很好，那么第一案的被告方证人…”福吉拿着羽毛笔唰唰两笔将马库斯三人算在欧若拉头上，再抬头时看向证人席，“…以及波比·德文特·庞弗雷。” 欧若拉也看向证人席。 她的醋罐子体质随了沐琦，据说爸妈还因为某些事闹过别扭，直到前几天欧若拉才得知老爹年轻时有多招风，先不说庞弗雷夫人，霍格莫德村颜值扛把子罗斯默塔女士也是他的桃花之一——她还主动为凯瑟琳的“知更鸟计划”贡献了数量可观的代金券。 巴多克总不至于拿这种摸不到边际的八卦说事吧？ 老巴多克的确没反驳，但他相当有把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