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但是A市始终不愿意下雪，天气依旧阴冷，北风依旧呼呼地吹，但就差那么一两度，终究不下雪，偶尔意思一下也是雨中伴点雪粒子。白景暝对那一身毛比较满意，冬天把他当枕头绝对是不错的选择。 也逐渐适应了白景暝的作息时间表，每天准时把他叫醒，只要不下雨就会跟着白景暝出去跑上一圈，作为少有的能够实现“无绳遛狗”的哈士奇，小鬼还是蛮神奇的一只。 哈士奇论坛上越来越多主人开始晒哈士奇的雪地照，白景暝看着A市阴冷的天，再看看学校给的只有九天的寒假，只好在20号的时候帮自己和订了一张去呼和浩特的机票，当然和学校请假的时候绝不会说是陪他家里的宝贝犬去看雪.... 呼和浩特很给这一人一犬的面子，从他们到呼和浩特的那一天开始就下雪，而且下了整整两天的雪，虽然白景暝是看了天气预报再制定计划的，但是没想到这雪会下到这种地步。A市则遭遇百年不遇的冻雨，于是乎这一人一犬就顺利地被困在了呼和浩特。 不过被困住不代表过得不悠闲，很喜欢牧民为他提供的羊羔肉，有些刚出生的小羊羔因为受不了这寒冷的天气被冻死了，牧民是蒙古人不吃自死物，但是显然我们的并不忌讳，而且吃得蛮，所以白景暝很头痛，挑食啊挑食，回去之后千万别挑食。 牧民家的小儿子刚开始很怕，因为他长得像狼，但是没过多久就看清了小鬼的本性——披着狼皮的羊，强悍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在等待了五天之后，白景暝终于等到了A市机场开通的消息，火速赶到白塔机场，终于顺利地乘上了返程的飞机，然后顺利地在A市降落。 事后白景暝无比庆幸，因为今年的冰灾特别严重，A市机场开放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最重要的是他若再晚上几天，那就不是他迎接三叔，而是三叔在白园等待他的归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二月四日，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八，白云杉回到了A市，白景暝正好在这一天开始他短暂的暑假。白云杉永远记得白景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这次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白云杉能够回忆起所有的细节，不只是在机场，他曾经努力去回忆接下来在白园与白景暝相处的所有细节，因为这不到两周的时间是他和白景暝最后的快乐时光。之后的变故让这叔侄两人之间横起了一座墙，永远越不过也不可能消失的一座墙。白景暝再也不会对他毫无保留，白云杉很后悔，但也只能是后悔，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也就是在这一天，白云柏携家人从欧洲赶了回来，白家的成员总算是到齐了，白杰自然是高兴。 虽然现在流行在酒店里吃年夜饭，但是拥有全国一流的云天阁的白家却没有追求这个时髦，按照白杰的吩咐白家所有人都在农历二十八日搬进了白麟堂。 虽然主角们是农历二十八才进场，但白麟堂的佣人们可是从十二月初就忙活了起来，扫房、大洗、刷漆，这一套程序下来，白麟堂到真的精神了不少。最让高兴的是池塘里又换了新鱼，看着就蛮好吃的那一种。 除夕之夜，白家上上下下十五口都换上了整齐的衣物，在穿着长衫的白杰的带领下依次走进祠堂，向祖先牌位三跪九叩。以前的规矩是女眷必须回避，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观念的改变，现在一家老小不分男女，只要愿意，都可以上香。 白景暝对这一切自然很陌生，常年在国外的他虽然有春节的概念，但是基地毕竟也没有这条件，看得他有些晕乎乎的。但是白云杉提前交代了不少
，所以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祭祖的过程异常严肃，整个祠堂气氛肃穆，连平常爱撒娇的白晓也一脸严肃，跟在白曦后面动作也是有模有样。直到祭祖结束，这严肃的气氛才缓解下来。 “这么多年了，大家一直在外面忙，已经有很多年了，我们白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团圆。”白杰举起酒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是今年总算是团圆了！我希望以后每年的团圆饭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什么事都给我放下！回来！回到白麟堂！” “为白家！干！”响应白杰的号召，连白晓都举起了果汁杯，可能她现在还无法明白为什么爷爷会激动得连酒杯都举不稳，但是她知道有哥哥姐姐在就可以撒娇，有很多哥哥姐姐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年夜饭吃完之后，孩子们便聚集在院子里开始放烟花。白景暝却没有加入，任由白晓怎么叫景暝哥哥他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从鞭炮到礼花，这次准备得很足，白云松兄弟四人陪着白杰聊天，太太们则凑在一桌打起了麻将，白景暝坐在门槛上掏出手机发起了短信。 [在忙？]熟练地输入号码然后按发送，白景暝闻着空气中的火药味微微皱眉。 [没，刚吃完年夜饭，正陪我外婆一起看春晚。你呢？] [在看烟花。]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话题，某人却依旧惜字如金。 [我也听说今晚江边有大型的烟花会，好看不？] [我在家。]白景暝想了想补充道，[晓晓他们玩。] [我们小区禁止燃放烟花，各种羡慕嫉妒！] [春晚是什么？]为了防止这各种羡慕嫉妒升级，某人明智地转移话题，但是转移的话题明显有些劲爆。 [ !你是外星来的？春晚是春节联欢晚会的简称，是个人都知道。]白景暝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嘴角有些抽搐，什么叫是个人都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是人....]白景暝用省略号表示自己的无语和纠结。 [那麻烦老哥你打开电视机，基本上所有的电视台都在转播的就是春晚。]安妮对于白景暝的无知细心地指导，显示出她作为妹妹的宽容。 [好，我去看春晚了，早点睡，别熬到太晚。]反正站在门口也是无聊，去看所谓的春晚总比当门神好。 [老哥，你难道不知道今晚要守岁吗？]安妮很无语，显然她老哥对中国的春节很陌生，简而言之就是缺乏基本常识。 [我以为就我们家要。]刚一进门就发现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正缩在沙发的角落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吓着了。 [我很无语！]安妮无话可说，只能使用这四个字。 [哦，我开始看了，不回。]收起手机，打开电视，白景暝将抱上沙发，一边安慰他一边研究所谓的春晚，对于传统意义上的春节，他的陌生是正常的。在基地，和白云杉的春节也不过是吃一顿丰盛的晚餐，放肆地玩一天。 白杰今晚在团圆饭上的发言让他有些失落，他想起了，想起了，他想问安妮你父亲回来了没？他也想问三叔，教官回来了没？他知道明天要去亲朋好友家拜年，所以他想让安妮过来，将安妮介绍给白家所有的人，这就是我妹妹。但是他犹豫了，就像没有问安妮的归来一般，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三叔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安妮也不知道自己和的死有那么直接的联系，似乎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白景暝害怕一切都明了之后现在维系的一切会发生变化。害怕三叔
反对自己承担起这份属于自己的责任。害怕反对自己和安妮的兄妹关系。 “在看春晚？”白云杉推门进来，打断了白景暝的思绪，“你竟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三叔。”白景暝忙将小鬼放在沙发上，站了起来标准的军姿，小鬼表示强烈的不满但也只能眼神表示，“我....”白景暝看着电视上的小品，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是从不看综艺节目的。 “坐下吧。”白云杉看着白景暝紧张的样子有些发笑，“别一副小兵见长官的样子，放松点。” “哦。”这么多年了，这完全是条件性的反射，在没动歪歪脑子的时候，这是难以避免的。 “二哥说你学习成绩不错，还说你想考A大的经济系？”白景暝刚坐下，小鬼就爬了过来，卧在白景暝的大腿上，一副小狗依人的景象，“这小家伙倒蛮粘你的。” “是。”白景暝想推开小鬼，但后者明显不干，用可怜的眼神凝视着前者，及时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你舍得吗？ “不出国？”对于中国中上阶层的家庭来说，送孩子出国似乎成为了一种必然。 “我觉得A市还不错，暂时没有出国的计划。”白景暝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因为他敢保证他如果说是因为安妮而留下，三叔第一反应肯定是男女朋友，第一行动肯定是去调查将安妮调查一番。 “漂泊久了自然想回家。”三叔忍不住叹息道，“家比哪里都好。” “等到十一点半点时候出来，爷爷会发压岁钱。”白云杉站了起来，“明天不能和在基地一样睡懒觉，大概六点左右起，明天事还蛮多，跟着大部队走就是了。” “哦。”果然恢复还是要一定时间的，你看现在就变成了“哦”，而不是“是”。 “这小鬼长得还不错。”夸了一句趴在白景暝腿上的，白云杉推门出去了。他自然知道景暝为什么会一个人躲在这里看从不看的综艺节目，他自然知道为什么白晓怎么叫他不能让他加入燃放烟火的行列。 机枪“噼里啪啦”地扫射，战斗机投下炸点在空间发出恐怖的“咻”声，导弹落地之后是“嘭”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夜空里突然亮起了照明弹暴露了行踪，远处闪现着五颜六色的彩光，这是巴格达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这是除夕的城市。 禁放令的解除，人们肆无忌惮地燃放起各种烟花炮竹，随着零点的临近，城市几乎被鞭炮声所淹没，那种沸腾那种喧闹也像极了攻城进入白日化阶段。 和平年代的人们用这种喧闹表达自己的喜庆，但是白景暝联想到的却是战场上大叫医务兵的战士，无助的哀嚎和满手的鲜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随着一声声巨响就这么消失了，可能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他们中可能是几个小时前还和你一起开玩笑的战友，也可能是你隔壁铺的兄弟，还有可能是欠你几美元的牌友.... 白云杉看着关上的门，只希望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够好，能够隔离一切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