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开始，但林淼只看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师姐一个电话叫走了。 林淼走后不久，纪临白也换下了场，双方都换了新的成员上去。 场上的队员并未随着时间和体力的流逝而懈怠，状态饱满甚至是找到了感觉，两队的分数咬得很紧，最终结束时计算机系以落败。 “大神，待会儿一起去聚餐吗？”队友问。 他们这一群，有两个以前也是校队的，大三大四才退出来。 “不去了，你们去吧”，纪临白把东西收到运动背包，虽然后半段没上场，但他也没有离开体育馆就坐在场边观看，到整场比赛还剩十三分钟的时候他们学院一个队员摔了一跤手受伤，他重新上场直到结束。 众人也不勉强，虽然输了比赛，但都很开心，也知道，这样的球赛或者这样的聚会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们要去哪里？”纪临白的运动包挂在肩上。 “去吃饭啊”，谈音朝着他靠近了一步。 感觉他现在热气腾腾的。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和你们一起去”，纪临白低下头，咬住了她拨开剥开递过来的巧克力。 “去吧”，陆为霜笑眯眯看着两人。 陆为霜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在校园溜达，学校的角角落落全都被她逛了个遍。谈音却不同，她固定的地方就是教学楼图书馆和食堂，当然现在加了宿舍，偶尔也会被拉着去球场，才刚开学的时候连教学楼也跑错了两次，好在她一贯的提前性早到。 “妈妈，下次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日我能邀请小白哥哥去吗？”山楂咬了一口草莓冰激凌。 很显然，一场球赛下来，她对纪临白的迷恋又加深了，颇有中毒的迹象。 “哦，那爸爸怎么办呀？”陆为霜用纸巾擦去沾在女儿嘴角的冰激凌：“山楂不喜欢爸爸了吗？” “喜欢呀，小白哥哥可以和爸爸一起去呀”，山楂理所当然。 陆为霜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表情有些伤心：“那妈妈就去不了。” 不愧是她的基因，为了好看的脸可以不要亲爸亲妈。 “妈妈也要去”，山楂很是为难，眼睛滴溜溜转，看向抱着自己的谈音，想到什么，回答：“那就干妈和小白哥哥陪我去，爸爸就可以留下来陪妈妈了。” 陆为霜：“……”她想了会儿，对女儿道：“那你要先问问他们是不是有时间还有愿不愿意陪你去。” “他们肯定是愿意的”，山楂一秒都不犹豫。 “你怎么知道”，陆为霜也不知道自家女儿这自信哪来的。 山楂把双手做成花状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毕竟我这么可爱。” 陆为霜：“……” 她拒绝承认这臭屁自恋的基因出自于她，虽然她小时候也挺臭屁的。 不能让小朋友一天之内失望两次，所以晚餐去的是山楂心心念念许久的肯德基，汉堡薯条披萨炸鸡块可乐，这些都是陆为霜平时很少允许她吃的，她倒也不贪心，能吃上薯条已经心满意足，很是珍惜的蘸着番茄酱吃了一份。 吃过饭，山楂要去商场的儿童乐园，但因为年纪小需要大人陪同，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谈音身上。 纪临白去买了喝的，就和陆为霜坐外边一起等。 陆为霜喝了一口芝芝莓莓，开口道：“你和谈音在一起了吧。” “
是”，纪临白没有隐瞒。 “比起我这个亲妈，山楂好像更喜欢她干妈，并不是因为我太严厉，也不是因为音音对她太纵容，我觉得大概率是她从来不对山楂食言，每次我来不及去幼儿园接她就拜托音音去，山楂回来的时候可高兴了，她说每次干妈去接她都是第一个，别的小朋友都羡慕地看着她被接走”，陆为霜道。 山楂刚去幼儿园的时候极为不安，可能潜意识里总是害怕没人来接自己被抛弃，所以他们作为家长总是一遍遍地向她保证一定会来接她回去的，特别是山楂才刚去的那会儿，她们大人每次都去得很早，但也难免出现意外，有两次去迟了一些，虽然也还有好几个小朋友在等着家长来接，但山楂用衣服捂着脑袋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哭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山楂才明白家人会来接，就算迟一点也不会焦虑难过了。但每一次谈音答应的去接她都是第一个到，山楂的心里还是特别高兴的。 陆为霜用吸管搅着喝的，继续说：“我最初和谈音认识，是在钢琴兴趣班，我比她大了快三岁，谈音的话应该和我女儿差不多，但比她高那么一点点，我那时心太大，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没心没肺，不但话痨还多动，根本不在意家人什么时候来接我，有时候来了我也吵着还要玩一会儿。有一次我等到琴房里所有小朋友都走了我妈妈还没来，就害怕得哭了，然后就遇见了从琴房出来的谈音，她给了我一颗糖，我还记得是牛奶味的，然后就坐在旁边陪我，什么都不说就在低头看她手里的书，后边我妈妈先到把我接走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但后来有几次我妈妈来迟了，我都能遇到谈音，安安静静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地看着书，我很好奇难道她不害怕吗，但我没有问，后来我才知道，大多数时候谈音都是最晚被接走的，而且很多时候是司机来接，她妈妈偶尔会来，而且要是她妈妈来她是知道的，因为谈音会好好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笑容也比平时多，但我从没有见过她的爸爸。” 她像是陷入了长长的回忆：“小学时我们也在一个学校但不同的年级，但她很好认，因为总是班里最小最矮的，后来她跳级和我读到了一个班，我也才知道，除了上课之外，她的妈妈给她报了很多的兴趣班什么的，但无一例外，校内还是校外她都是最晚被接走的，而她好像也已经早就习惯了。我和她的关系是在初二才开始走近的，那时候我们是前后桌，而且我处于叛逆期，对于放学要早早回家很是抗拒，就每天拖着她放学后去逛各种的小店，渐渐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她想到之前网上看过的一句话：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为别人撑伞。 谈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越是靠近，就越想靠得更近。 纪临白甚至能想象得到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等着大人来接的场景，心疼得想要穿越时光去抱抱她，让她不要害怕。 他甚至想，要是自己早点认识她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够陪着她一起成长，她就不会孤单了。 “对于谈音，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做的，你和她说清楚，我希望你不要让她等”，陆为霜郑重道：“她从小到大，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她虽然看好纪临白，但谈音永远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我会的”，纪临白道。 谈音带着山楂出来，看着他们随意道：“你两表情严肃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 陆为霜看她一眼，抽出一张纸巾给女儿擦脸：“看你们两个玩得满头是汗，不知情的人可能要羡慕我二胎了。” 这话半真半假，她总觉得谈音之前过得有些苦，要是真有可能，做她女儿也不错，她会很宠她
。 谈音配合地让纪临白给她擦额头上的汗，而后拿过插好吸管的奶茶：“……不要占我便宜。” 这才玩了不到一小时就降了一辈。 “那以后我是不是要叫干妈姐姐了”，山楂真诚发问。 “就你这个小机灵鬼”，陆为霜捏了一下女儿的鼻子，惹得对方在怀里咯咯直笑。 她仔细地给山楂整理好衣裙，看向谈音：“宋渊已经到楼下停车场，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谈音道。 “也好”，陆为霜朝着他们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等他上来。” 山楂的生物钟极其规律，现在差不多是她困倦睡觉的时候了。 “好”，谈音应道，但没走。 陆为霜站了起来，靠近谈音后轻轻抱 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谈音，我很开心，有人陪你过节了。” 谈音眸光闪了闪，回抱住她，轻声道：“谢谢你。” 这么多年，她始终记挂着自己。 山楂对不远处卖宠物兔子的店有兴趣，便拉着陆为霜往店里走。 谈音回过头，拉着纪临白往下走。 “妈妈，小白哥哥喜欢干妈吧”，山楂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而后捂着嘴笑。 “你又知道”，陆为霜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她家这个小机灵鬼，其他方面都很好，唯独吃饭是个难题，要人喂挑食就不说了，总是撒得到处都是，每天吃完饭她周围活像是战场满地的残骸，还因为边吃边玩吃得极其缓慢被幼儿园老师称为慢羊羊，但刚才吃饭时，全程都是纪临白在照顾，耐心又细致，这大概是她女儿吃的最斯文也最配合也最专注的一餐饭了，衣服上连一星半点的番茄酱都没染上。 “他看干妈的样子，很像爸爸看妈妈的样子呀”，善战依旧捂着嘴天真地说。 “那爸爸看妈妈是什么样子？”陆为霜继续问。 山楂认真想了想，点着头道：“眼睛里有星星呀。” 陆为霜愣了一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就你鬼机灵。” 是呀，连小朋友都看得出的爱，谈音又怎么会看不到。 更何况纪临白眼里的星星，根本没想过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