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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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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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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五月初一辰时正,大宋第一届山岳正赛开幕式在舞阳鞠场改建的一处最大的场地内举行,足以容纳三千人的场内此刻座无虚席。 开幕式不收钱,是通过《京报》连续数期的抽奖活动选出幸运观众参加,保证公平性,当然圆社也会给自家亲友和赞助商预留出好位置。 三百三十一名穿着各具特色短袖蹴鞠服,分成队列入场的蹴鞠选手已经在场内各自立定,韩睦站在在主席台上首先发言“吾等圆社讲究的蹴鞠之精神是公正、公平和公开,是要信实,要志诚,要行止,要温良,要朋友,要尊重,要谦让......” “本次山岳正赛纯粹是竞技性质,不许因为私人恩怨使坏斗殴。如果发现任何人或者队伍违反规则,将由部署、教正判断后,取消其下届的参赛资格,严重者开除社籍。下面有请韩府尊为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韩宗道笑容可掬,一开口就充分贯彻了从古至今领导讲话的风格,“下面本官简单的说几句......” 观众席上的刘清菁和闺蜜裴宝瑟听得昏昏欲睡,她们可是专程通过父兄的人脉进来看李师师的退隐演出的,谁想听一个中年男人喋喋不休地说一堆没用的废话。 蹴鞠什么的,一群莽汉追着个球跑来跑去,一身汗污,又脏又臭,野蛮暴力,一点也不优雅,她们才不感兴趣呢。 师师姊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第一首会唱秦少游的《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还是周美成的《浣溪沙·雨过残红湿未飞》呢,这第一首唱谁的词是不是就说明谁在她心里更重要。 支持秦少游的刘清菁和站周美成的裴宝瑟争论不休间,却听身后一个如潺潺流水,清越动人的声音道:“我猜李师师会唱柳三变的《雨霖铃·寒蝉凄切》。” 刘清菁和裴宝瑟转过头,顿觉眼前一亮,但见出声的是一位跟她年纪差不多似乎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绝色少女,刘清菁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之眼前的少女要略逊一筹。 刘清菁有些不服气,话语带刺地道:“你凭什么说第一首会是柳三变的《雨霖铃·寒蝉凄切》这么哀婉凄凉的词。” 韩碧翠轻轻拉了下卫璎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跟人起冲突,卫璎淡然一笑,“等一会儿李师师出场就知道她到底会唱哪一首了。”说罢便不再理会刘清菁,和韩碧翠聊起天来。 裴宝瑟俯耳道:“阿菁,我认得她身旁的是圆社韩都部署韩的女儿韩碧翠,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不要冲动。” 刘清菁气哼哼的,“我就是看不顺眼竟然有比我还好看的小娘子,汴京城官宦之家的聚会上从来没见过她,肯定只是个商户之女罢了。” 裴宝瑟心道,你爹也不过是个店宅务专知官而已,要不是汴京城房价太贵才被人追捧,区区八品官谁会看在眼里。 又过了一刻钟后,韩宗道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演讲宣布道:“第一届大宋蹴鞠山岳正赛开幕。” 数个青衫女子走入场中,拿着琴、筝、笛、笙、琵琶诸般乐器,坐于杌子之上,合奏起来,乐声一起,场内嘈杂声渐落下去。 空中忽然响起了一串铃声,有如鸾凤和鸣。人们抬头望去,一条彩练突地凭空出现在头顶,赤、橙、黄、绿、青、蓝、紫——自持彩练当空舞! “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浮升天行。”彩练之上有天女下凡,谪仙降临,衣诀飘飘,落于尘世。 被李师师惊艳的出场方式所震撼,场内一下子安静到鸦雀无声,片刻,

轰然而起的叫好声中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响彻云霄。 李师师含笑挪步,一动起来,她原本清冷如谪仙的气质不再,一股说不出来的气韵流转,变幻万千,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目不转睛,屏息凝神。 她莲步轻移到场地中间,站定,头微微后仰,骄傲睥睨,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中,目光慢慢扫过整个蹴鞠场,抬起手的同时,牙板声响,缠绵悱恻动人心弦的歌声传入耳中。 “寒蝉凄切注,对长亭注晚,骤雨初歇。” 刘清菁轻轻抽了口气,竟然真的是《雨霖铃·寒蝉凄切》,但她已无心计较,只一心沉醉在这清越又妩媚到让人跟着柔肠百转、情难自禁的天籁之音里。 一曲终了,乐声未曾稍停,由哀婉悲切陡然转向慷慨激昂,反差之大令人乍舌,石破天惊的弦声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一段快速豪迈、大显杀伐之气的乐曲中,李师师也毫无困难地转变成慨然有力、激情昂扬的歌声。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正是范仲淹壮阔苍凉、雄浑磅礴的边塞词《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就连刘清菁和裴宝瑟这样从未见识过边塞风光,战场杀伐的闺中少都感到心绪激荡,澎湃如潮,更何况是喜爱蹴鞠的人们呢。 国子监蹴鞠队中的靳开痴痴地注视着心上人光芒万丈的倩影,更加坚定了内心的决意,他此生没什么大志向,不想继承家族,壮大事业,他只想每天都能见到心爱之人陪伴在她身边就满足了。 两首过后,李师师稍稍喘了口气,紧接着不同于前两首一个婉约凄美一个豪迈慷慨的极端风格,前奏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让观众无不提起心弦。 但随即明朗欢快的旋律隐隐从急促的风雨中响起,调子越来越鲜明,越来越壮大,宛如无数条小溪汇聚成了一条宽广的大河,李师师洒脱地唱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同时有清澈、纯净的童音和声袅袅悠扬,如绿叶衬红花,不喧宾夺主反而和李师师空灵的嗓音和谐交融共鸣,人们恍惚间产生了一股圣洁的光芒穿透层层乌云照耀着自己的感觉,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颤栗感动。 主声与和声两者结合的是如此完美,仿佛之前遭受的所有苦难挫折,风吹雨打,在这交织出美妙画卷的吟唱里,都不值一提,能以坦荡豁达的胸怀泰然处之。 良久,刘清菁才从颤栗中回过神来,定睛探身细看,但见场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二三十个大概十岁上下的孩童,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纯真无瑕的声音相和,才造就了这从未有过直击灵魂的颤栗。 看台上,卫玲自豪一笑,她好歹前世也是军中合唱团的一员,虽然弄不出真正的合唱团来,但简单搞个童音和声还是容易的,她相信没有耳朵能抵抗童音和声的魅力,可惜时间太短,孩子们目前只能配合李师师完成两首曲子。 曲调由小唱转成了舞乐,李师师轻启朱唇,漫声唱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

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伴着乐曲,一道曼妙的绯色身影同李师师一样从天而降,甫一落定,便足尖轻踮,柳腰一拧,跳起舞来,只见她从袖中擎出一把短剑,修长的玉腿踮跳弹动,旋转飞舞,剑芒吞吐,如一朵红莲怒放。 “爠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潇洒坚韧,越跳越疾,越舞越快间,相隔数百步的观众好似近在咫尺般的感受到剑器舞中的肃杀之气,无不汗毛竖立,呼吸一紧。 白游玄的视线牢牢追随着张慧奴翩然婀娜的身姿,忘记了眨眼,也忘记了呼吸,他心如擂鼓,血脉偾张,止不住内心的渴望,渴望将张慧奴揽入怀中,与她肌肤相贴,耳鬓厮磨,轻柔密爱。 歌罢舞停,满场爆发出连串的喝彩掌声直冲入云霄,经久不散。待到李师师、张慧奴、和声孩童与伴奏乐师们全部离开,也不见稍弱。 刘清菁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今天这趟真的没白来,听说之后还有一场叫什么揭幕赛的,她完全不感兴趣,正打算离开,裴宝瑟又拉住了她。 “阿菁,你先别走,我看《京报》上专门有一版介绍了许多蹴鞠选手和比赛进程,今天的揭幕赛是集贤堂国子监队打仁和楼队,据说国子监队全是芝兰玉树的俊俏郎君,你就陪我看看好不好。” 刘清菁虽然心底不屑,可还是禁不住裴宝瑟的央求,她心不在焉地随意往场内扫了一眼,谁知这一眼过后她便彻底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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