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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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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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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罗云霓盗神高徒的身手轻功,摸清那三个人的外貌身份和住址简直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第一个嗓音粗嘎的,身壮面黑,垂眼横肉,年纪不到三十,看起来就是个鲁直莽夫的样子,乃是殿前司散都头钱达,第二个声音阴柔的,细目勾鼻,面白无须,二十七八,叫胡从源,是个内侍黄门。 而最后一位刘挚幼子刘翀,则是在国子监读书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年郎,戴着交领幞头,身穿天青色文士袍,料子都是绫罗的,身上饰物更是汉玉白金,颇为奢侈,长相俊秀,只是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猥琐阴险了。 “至于那位卖唱的小娘子,是昔日北瓦小唱高手曲三郎的女儿曲月娘,三年前那曲三郎大儿子病逝,他打击过大一下病倒在床,自此全靠这女儿卖唱养活全家,曲月娘今年不过十六,生得是花容月貌性格娇弱,之前也遭过纨绔调戏都是因为她一个师姐帮衬维护才没真被欺负。” “却原来她师姐就是前几天被那刘翀随从打伤的娘子,曲月娘失了庇护,好巧不巧又被这刘翀看中,才有了今天这出祸事。”罗云霓详细周到的汇报很有情报人员的范。 张慧奴性子最是直截了当,“我晚上去把这三人揍上一顿,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女子。” 沈柔不由翻了个白眼,“老四你脑子是一点不转吗,教训他们是容易,但是如何让他们事后不报复到曲家父女身上这就得从长计议了。” 方幻娘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让他们顾不上理会曲家父女不就得了,老六你去把刘挚的御赐金鱼袋偷来,偷偷放到那内侍黄门胡从源家中,紫袍大臣丢了御赐金鱼袋可是要被政敌攻击的大事,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再也无心找曲月娘的麻烦。” 李师师哈哈大笑,“还是老五这个刁钻促狭的,能想出这么有意思的主意,不过老六你还是顺便给这三人下点泻药,不然我这心气不顺,曲月娘那师姐的汤药钱也从刘府上拿吧。” 一旁的卫玲看到转眼间那三人便被安排的妥妥帖帖得到应有的惩罚,几位姊姊分工明确显然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突然心念一动,产生了一个想法。 说做就做,她轻咳一声吸引来注意力,“姊姊们,小妹见到弱女子有难,姊姊们仗义出手相助的飒爽英姿,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为何我们不成立一个门派,专门教导帮助那些凭自身技艺自食其力却遭男子欺负的姊妹呢?” 李师师一身正气,敢爱敢恨,素有“红妆季布”之称,又有任侠之气,慷慨飞扬,号“飞将军”,闻言立刻双眼一亮,“好,七妹这话让姊姊犹如醍醐灌顶,那些士大夫说我们是抛头露面的贱女子,瞧不起我们,但我们靠技艺吃饭有什么值得害臊为难的,该害臊的是那些用身份地位武力欺负我们的大男人。” “他们儒家君子总是在说‘仁恕’,咱们这些小女子不讲这些虚伪的口号,咱们要行的却是报复!成立一个门派有组织有章程才能更好的团结帮助女子,来来来,大家一起先想个响亮好听的门派名称?” 张慧奴第一个响应,“‘蓬门未识绮罗香 拟托良媒益自伤’,咱们都是贫家的女儿,叫蓬门如何?” 徐嘉音反驳道:“不好,斩锋堂、金鳞帮、承天盟什么的一听就气势非凡,与之相比蓬门简直有云泥之别,咱们不能一开始就堕了声势。” 罗云霓难掩兴奋之情,“叫蒹葭门怎么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觉得这个意象很好,不管道路多么坎坷艰难,咱们都坚定地追寻佳人也就是我们的信念。” 沈柔又忍不住翻

了个白眼,“老六,你这诗是怎么学的,蒹葭是写追求所爱而不及的惆怅与苦闷的情诗,你不要戏太多,引申到什么追求信念了。” 罗云霓气哼哼地向李师师告状,“大姊,你看二姊她总嘲笑我,蒹葭门多好听啊,二姊你莫非有更好的名字吗。” 沈柔微一沉吟,“‘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征战沙场,不输男儿,叫木兰门可以表达我们不输男子的志气。” 方幻娘不太认可,“木兰门是不是有些过于浅显直白了,好像是要跟男子互别苗头争个高下似的。” 眼看争论半天谁的名字都说服不了所有人,李师师头疼扶额,眼尾扫到卫玲含笑立在一旁看热闹,立马拉她下水,“七妹,既然是你提议建立一个门派的,那你应该也对门派的名字有些想法吧?” 卫玲看自己也躲不掉,说出了早就想到名字,“我觉得用《诗经》里的诗确实极好,‘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咱们女子行走世间,忧之深,无以诉,无以泻,无以解,虽然忧无以销,但心之坚贞有异石席,不能屈服于人,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尊严,决不屈挠退让,所以不如就叫柏舟门吧” “好名字,‘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庄子身若不系之舟,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也是我所向往的,诸位妹妹有其他意见吗?”李师师拍板定案,其他人也都纷纷称赞是个好名字。 卫玲端起茶杯,“小妹还在孝中,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祝贺咱们柏舟门今天成立,将来有一天,柏舟门之名必会声震天下,在世间弱女子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为她们的希望与光明,令欺压女子的恶男子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徐嘉音也自豪地端起酒杯,“七妹,三姊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离开七巧门的时候我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加入什么门派帮会了,谁想到今天会为了咱们柏舟门的成立而感到这么痛快舒心。” 李师师、沈柔、张慧奴、方幻娘和罗云霓也举杯共饮。之后大家笑闹玩乐,席散却热闹未尽,投壶射覆,行令掷骰,还凑了一桌打叶子牌。 卫玲观时间不早,离座起身,向姊姊们告辞,约定了三天后再到李师师家中详细商定柏舟门的种种细节规程后就带着苹儿离开了董家酒楼。 回去的马车上,苹儿难以抑制激动亢奋之情,“大娘子,苹儿现在仍然像做梦一样,原来这世间还有这么多奇女子,还见证了你们建立了一个专门帮助女子的门派,苹儿感觉自己仿佛也变得与众不同了。” 卫玲笑吟吟地拍了拍苹儿的手,“苹儿,你放心,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我们的苹儿也会成为柏舟门的侠女,威风凛凛,叫你未来的相公对你百依百顺。” “大娘子不要打趣奴婢了,还是先想想这么晚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吧。”苹儿红着脸提醒卫玲道。 卫玲想到母亲就是脑袋一抽,她是真拿一伤心难过就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毫无办法,谁叫以前父亲就吃母亲这一套呢。 马车在家前的巷口停下,卫玲当先跳出,又扶着苹儿下来,却看到又一辆马车也驶到巷口,从车厢里走出来两个中年男子,打头的那个她正好认识,却是卫家的老管家孙竹,至于另一个,自然是老管家在父亲死后专程去陕西向他报丧,自己的大师伯,宇内三大宗师之一的铁臂金刀周同了。 只见大师伯身量不算高,却有股说不出的压迫感,熊腰虎背,行动敏健,一身束袖劲装,足蹬快靴,打扮犹如长年走镖的老镖师,

精悍的身躯没有一丝余赘,眉间颇有风霜,眼中精光内敛,看得出有些年纪了,但周身气质又似乎正值壮年。 不愧是昔日天下第一拳金台大师的大弟子,果然气势非凡,内外功夫已臻化境,孙管家则鬓发斑白,一脸苦相,一只手早年还断了,据说孙管家之前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然而他得罪了一个厉害的仇家,右手被对方砍断,幸亏被父亲相救收留,对卫家可说是忠心耿耿。 他一见卫玲,愁苦的脸上终于泛出一丝喜色,“大娘子,老仆回来了,快来见过你大师伯。” 卫玲恭恭敬敬地向周同行礼问好,“卫玲见过大师伯,侄女多谢大师伯千里迢迢专程来为父亲奔丧,家父为奸人所害,去的突然,侄女前些时日也遭人暗算,这背后必有隐藏在暗处的仇人欲置我们卫家于死地,望大师伯援手救我们全家性命。” 卫玲说完当即肃拜在地,开玩笑,这可是天下武力值前三的大腿啊,一定要牢牢抱紧,在揪出仇人前绝对不能放跑了。 周同虎目通红,双手隔着三尺距离微微一抬,卫玲顿感被一股柔和的劲力托了起来,惊叹佩服于大师伯的功力之深厚运劲之巧妙。 周同托起卫玲,沉声道:“师侄女,你且放心,大师伯既然来了就必定护你们全家周全,为三师弟报仇雪恨,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害我周同的师弟。” “对了,二师弟就在卞京城皇城司当差,手下暗探无数,三师弟的事你们找过他了吗?” 卫玲心底冷笑,二师伯皇城司勾当金刚不灭席乘,他就在头三天来了一趟,说了一堆安慰人的没用废话,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同处一城却跟父亲已经十多年没有来往了,自己穿来后仔细回想思考之下,恐怕他正是最有可能阴谋设计父亲和自家的幕后真凶,所以自己必须在大师伯在的这段日子里查出真相,不然在皇城司的势力面前他们一家将毫无还手之力。 现下既然没有实际证据卫玲自然不会说出心底的怀疑,她恭请大师伯进门,却没有发现巷子尽头的一户屋内,透过窗纸,一双锐利的鹰目将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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