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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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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痛从前额一直延伸到颅脑,耳畔回荡着七嘴八舌的嘈杂人声,伤口处火辣辣而内里则昏沉沉,霍棠的眼皮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她想睁开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劲,她的灵魂深处无数情感记忆纠缠在一起混沌难分。 “玲儿,玲儿!” 有妇人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哭腔,扑向了自己,她像是抱着易碎的精美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搂在怀中,紧紧地用身体护住霍棠,然而半天都探不到鼻息,她顿时哭天抹泪哀嚎不休。 “娘来了,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爹留下的都是身外之物,你才是娘最重要的宝贝啊!” “你们这群黑心肝的,我夫君才走了一个月,当期还未到就拿着地契上门讨要鞠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还要逼死我的孩儿!如此丧尽天良,必会遭报应!” 围住她们的一大群人也有些慌乱,领头的怕真闹出人命官司,不得不止住随从们的话语,急欲撇清自己的干系。 “赵娘子,你可不能空口污人清白啊,你家小娘子刚刚可是威风得很,我们七八个人都被她一人打翻在地,我还没问你赔药钱呢,谁知她突然就一头歪倒,正好磕在棍子上了,这可不赖我们,说不定是本来就有什么隐疾突然发作了呢!” “再说你家夫君横死,就靠你们几个妇道人家鬼都知道这鞠场是赎不回来了,东家派我们来提前接手也在情理之中。” 揽着自己的妇人啐了一口,接着又怒声喝道:“胡扯,我家玲儿从来身体康健无病无灾,肯定是你们人多势众暗地里下了什么黑手,我定要去开封府状告你们谋财害命。” 听到开封府三个字霍棠瞬间一惊,“莫非自己这是穿越了!” 霍棠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又很快带上了一丝自嘲,看来是自己因为见义勇为丢了性命才被老天爷奖励了穿越重生的机会。 还想继续倾听收集信息的霍棠忽然间心神被一股力量拉扯坠入虚空,朦胧之间,霍棠只觉身在一片幽静无际的空间里,记忆的片段信手拈来,就像一幅幅绽放着微弱光晕的半透明图画,一格一格的环绕在她四周。 她好奇之下才闪过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念头,一页图画就朝着她飞了出来,霍棠轻触悬浮在半空的光页,刹那间,所有关于自己为何会穿越的信息被她接收翻阅。 原来母亲在她十八岁那年传给她的家传玉璧竟然是高维空间投放到我们这个低维空间的信息收集装置,它必须依靠佩戴者的感官才能收集信息,所以出于平等互换的公平原则,它会在死于非命的两个灵魂波长最接近的佩戴者间搭建桥梁让他们融合。 谁的灵魂更强就能融合对方的记忆感情在对方的身体上获得重生,只是这个新生的存在不再是原先单一的一人,而是两个再也无分彼此的灵魂。 霍棠现在该称呼自己卫玲了,她整理完情报,可能是得益于她多年来在军中受到的训练,冷静淡定地审视着自己多出来的记忆和感情。 卫玲,三月初八生辰,十五岁,父亲卫燎,母亲赵宛芙,妹妹卫璎十二,弟弟卫璟七岁,父亲这边再无旁亲,母亲似乎是由于娘家犯事也断了来往。 基本的人际关系整理清楚接下来就是社会背景了,目下是大宋元祐六年七月十二日,作为文科生卫玲的历史成绩一直不错,她抽出关于宋朝的所有记忆,元祐是北宋第七个皇帝宋哲宗的年号公元年,离靖康之耻不过三十多年。 这种随时可以抽出过去记忆的能力算是她穿越的金手指了,玉璧在连接的同时还释放了部分能量帮佩戴者修复身体改变了她的体质。 <

/; 经玉璧能量改造之后,她的脑海不再是一片杂乱无边的灰海,而是一格一格的抽屉,所有存入的信息——无论有无自觉——都被分门别类地收进不同的抽屉。 对卫玲而言,世上再也没有遗忘这件事,所有她经历过的事物、感觉、信息将永不消失,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打开抽屉,把记忆取出来,一遍遍地浏览观察。 还有在这个意识空间,她即使查看完几天的记忆外界也只是过去片刻而已,卫玲于是又把关于外面自己处境的记忆翻查了一遍。 父亲卫燎是东京城内最大的蹴鞠场之一穿云鞠场的主人,五月初父亲收到一封信后便急匆匆地往江南而去,一个月后回来的却只有一具冰冷的棺木,卫家人悲痛欲绝。 然而祸不单行,今天一大早这一大群自称是东京城解库(当铺)昱安号派来的人,拿着鞠场的地契前来讨要过户,独自在鞠场看管的卫玲自是怒火中烧,一言不合口角中和这群人动起手来。 卫燎少时曾得高人收为徒弟传授高明武功,得了长女后,随着爱女长大逐渐显露出学武的天赋,他欣喜之下把自身所学倾囊相授,卫玲跟随父亲苦练十年,对付这些小喽啰本该是手到擒来轻松至极的。 卫玲仔细检视回忆画面,终于发现了一枚细小的碎石乘着混乱快速精准且无声无息地击中了自己头顶百会穴,扑倒的卫玲又刚巧前额磕在木棍上这才丢了性命。 能叫武功也算小成的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精妙暗器手法和如此强劲的内力,江湖上这等暗器名家一只手便数得过来,且必定与父亲的身亡有关。 不过眼下还是得优先保住父亲留下的一家人赖维为生的产业,卫玲再次把父亲遗物中的当票调出来一字一句地细细琢磨想看看其中有没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这当票上字迹难认,简直像是天书,实际上这是一种行业内部的信息封锁术,当票上的这种奇怪文字被称为“当字”,据说只有自家当铺内部人才能辨认,故俗语有“当店字有头无耳”之说。 除了字形难辨外,当票上还故弄玄虚,常将“衫”字写成“彡”字,将“袄”写成“夭”字,“棉”写成“帛”字,玉器写成“假石”等,再如银钱数字都是用“壹”到“拾”的大写,第一个字特别大,下面的数字又草又密,简直如鬼画符一般。 这种“天书”当票一是可以防止第三者冒领,通过询问物件形状及质典数字等,进行真伪辨别;二是当铺有本店的特殊文字,可以作为本店的特色;三则是为了防止以后若有“纠纷”,当票内容全都以当铺一方“为准”,可以信口雌黄。 卫玲费了老大功夫,逐一辨识比对连蒙带猜总算把当票内容搞明白了,上面写明三月三日卫燎抵押穿云鞠场地契给潘楼东街巷昱安号解库得钱二十万贯,抵押期限六个月,抵押利率每月二分五厘,到期凭此赎取当物。 也就是说如果到九月三日她们凑不出二十三万贯,这全家安身立命的基业就要被夺走了。卫玲无奈地叹息,父亲,你到底是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又为何去的如此猝不及防连声交代也没有。 卫玲回忆着父母那段时间的言行,判断母亲知道这件事,而且父亲那时的神色透漏出他认为这是件喜事,直到他收到那封夺命信件为止。 那封信是一切的关键,追查害死父亲和自己的幕后凶手,想办法保住这份基业,这就是自己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两件事。 理顺了目标和要做的事,卫玲将意识回归,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姣如明月艳若朝霞却眼眶通红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滴落在自己脸上的芙蓉面。

; 那尚垂泪的明眸在看到自己苏醒后立时被喜色所盈满,“玲儿,你这孩子刚刚连气都探不到可吓死娘了,你感觉怎么样,能视物吗?头晕吗?想呕吗?” 卫玲抬手虚虚一摆,“娘,让您担心了,孩儿没有大碍,就是有些晕眩头疼。”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赶紧去回春堂找孙大夫仔细看看再开些伤药可千万不能留疤了。” 卫玲借着母亲的搀扶坐起身来,扫了一圈周围乌泱泱围着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最后视线定格在对面一群喽啰的领头之人身上。 肖九郎被那死里逃生小娘子的冷锐目光紧紧凝视,莫名的压迫感让他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终于受不了开口道:“既然卫小娘子没事,那我们也告辞了,改日再谈这地契过户的事。” “且慢。”卫玲唤住了欲脚底抹油的肖九郎等人,“请转告你们东家,贵号当票上写明了抵押期限为六个月,九月初三才是当期最后一日,你们七月十二便来催索,我竟不知道东京城解库行何时改了规矩,定要找解库行行首请教一番。” “我还听说当期到期后,解库并不立即处置抵押物,而是会继续保留一个月,你们东家如此急不可耐上门逼迫我们孤儿寡母,莫非是和我卫家有仇,我父亲意外身故定和你们脱不了干系,娘,看来我们还是得去趟开封府了。” 肖九郎被卫玲一通话语逼得前胸后背汗出如浆,不由得慌慌张张辩解起来,“哎,你这小娘子怎么说话呢,我们东家最是讲规矩守信义的,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提醒你们当期剩不到两个月了,让你们早作打算,谁想一时言语不合跟小娘子动手,都是误会,误会。” “现下小娘子还是先去看伤要紧,我们几个兄弟也受了伤,两下扯平就不问娘子讨要诊金药钱了,告辞。”说罢肖九郎不等回应立马唤上所有人溜之大吉,跑得飞快。 卫玲见状便知是戳到对方软肋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赵宛芙则气咻咻地指挥着两个刚刚躲在外面的丫鬟去找抬轿子,准备送女儿去医馆。 围观的百姓见已无热闹可看纷纷散去,一个穿着蓝色交领箭袖短袍,湖青色裤子和绑腿,一双黑色的平底船鞋,发髻拿帛巾裹得紧紧的浓眉大眼,挺拔魁梧,英风飒飒的少年却走了过来。 然而这一眼就予人亲近之感的少年一开口却是令人心惊肉跳,“这位小娘子,你家确实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仇人,刚刚你突然跌倒正是那人暗中偷袭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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