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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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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篝火初升。 在帐外散步的高副将,背着手悠悠巡视,忽见营外的小树林里钻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什么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 他警惕地举着火把照过去。 却见薛凛抱着隔壁阵营的女军医匆匆回来,神色焦急,满头枯枝落叶,应该是太过忧心怀中的人状况,便从树林里的捷径疾奔回来。 “啊,将军你……” 高副将一脸诧异,一时不知该先提醒他整理仪容,还是该询问他为何要带明洲王的人回营来。 “让开!” 薛凛无暇与他解释,沉声一喝,又脚步匆忙,直奔主帐里去了。 “这……” 高副将顺势跟去,还未进去,薛凛迟疑顿步,侧目吩咐道:“不准放人进来!然后熬一碗姜汤来,再去找一件干净的女人衣裳回来!快点!” “啊?将军,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女子衣服呀……” 高副将面露难色,摸不着头脑。 薛凛回头凝视他,声音更沉了:“去找!” “呃,好好,属下马上去找。” 高副将摸摸鼻梁,识趣离开。 …… 营帐里暖和多了,风也透不进来,只升了几盏灯火的光,照得一室明亮。 薛凛抱着人大步走向简朴的榻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别开脸,替她剥去了浑身湿透的衣裳。 虽然曾经这些动作在夜深人静时,是他已然熟稔的。 但此刻他俩的关系僵硬,有别于昔日的亲密无间,合该相敬如宾一些。 “……” 衣裳一剥,薛凛深知她冷,又给她裹上一件宽松的衣衫,迅即拉过柔软的毛毯厚重地覆盖在她身上。 他低垂了眉眼,担忧地凝望着苏婵嫣苍白的脸色,心情复杂。 秋水寒凉,泡一会儿便能让人发抖得直哆嗦。 薛凛心疼又气愤。 这么冷的天,还要去帮他洗衣裳,你对他就这么好?还是……那狗东西逼你的? 他恶意揣测萧衡的为人,又被这女人搞得心里窝着气,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冷,好冷……” 愣神间,榻上的佳人无助地缩进被褥,妄想取暖。 可怜得令人心软。 “你……” 薛凛皱眉犹豫了一瞬,遂脱去外衣,半坐在榻边,将人连带着被褥,一同捞入怀中紧紧抱着,彼此依偎着传递热量会更快些。 “不冷了,不冷了,你别抖了!” 他简直看不得她这样受苦,更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早些发现她有可能溺水的端倪,冲过去拉走她,让她不要靠近水边,去为另一个男人做这种卑微的活计。 “唔,好暖和……” 片刻间,苏婵嫣感受到热源的方向,迷迷糊糊地将小脑袋轻轻靠上了男人炽热的胸膛,汲取温暖。 她隐隐觉得这个怀抱好熟悉,但是头脑中又很模糊,忍不住贴着蹭了蹭。 “……”薛凛颇是震惊,遂默然屏息,为这突来的亲密,心花怒放,又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她满足的神情,目光更是柔和了些。 “谢谢你……” 苏婵嫣喃喃自语,仍是不怎么清醒的样子。

; “咳……” 薛凛不自在轻咳一声,抿紧了唇。 这有什么好谢的?这是身为丈夫该做的。 他在心里默念回答。 但苏婵嫣并没有听见他的心声,断断续续地再次喊了一声:“阿衡……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什么?” 薛凛恍然梦醒,心碎一地。 他深深皱眉,低头看她闭着眼睛温柔念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气愤却无奈。 你竟然把我当成他? 明明是我,是我在抱着你,凭什么把我当成别人? 他深感心酸,好想清醒地质问她。 但突然间。 薛凛顿悟地望向帘外,心头压着一股沉重的懊恼。 原来。 被人当作替身,满不在乎的感觉,是让人心里这样委屈难受的吗? 所以你当初不告而别,也是因为对我失望至极吗? “呃……” 他心口泛起一阵剧痛。 颤抖着手,轻轻抚上苏婵嫣渐渐红润的脸颊。 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微弱的哽咽:“对不起……婵嫣……” “阿衡,不要走。” 她神志不清,极度依赖地抓住了他将要离开的大掌,一直深深误会着。 “你,你非要把我当成他吗?” 薛凛错开愧疚的目光,不甘心,却又毫无底气反驳她。 “阿衡……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回浣香草堂?” 因为还有些冷,她把脸埋在毯子里,隔着一层毛茸茸的阻挡,声音闷闷地问。 像是在说梦话。 “……”薛凛皱眉,将怀中的她箍得更紧了些,“为什么要走?” “唔……我,我不喜欢这里。” 她的声音有一丝试探的犹豫。 昏聩不清时,也这般小心翼翼,不敢松懈的样子。 薛凛愕然不解,低头看她。 心中默然质问:你不是那么喜欢他吗?为什么声音里会带着这样的讨好?那狗东西待你不好吗? “为什么不喜欢这里?是讨厌这个地方,还是讨厌这里的一个人?” 薛凛压低了嗓音,负气问她。 “嗯……” 苏婵嫣气息微弱地应了一声,颤着颤着就昏睡过去了。 “谁?你讨厌谁?” 薛凛穷追不舍地问,但心里的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 他却还在自欺欺人地期待她的回答会是别的什么人。 “婵嫣……你醒醒!” 发觉她没了回应,薛凛忙将人放下,试探鼻息,才知她是力气耗尽,真的昏迷了过去。 * 明洲多山,且险峻崇高,城关修筑颇多取舍,难以两全。 萧衡来回奔波,实地考察,回营时已深感疲惫,加之前尘往事的干扰,更让他分身乏术。 可偏偏又找不出幕后那个嫌疑之人,心情根本沉静不下来。 三两句话,便能把他折腾到这般地步,苏玲琅这位找的帮手可真是不可小觑啊。 萧衡正踱步想着,却正好撞见苏玲琅牵着芽芽在前方与薛凛

的下属说着什么。 他一时多疑,缓步上前,想仔细询问一番。 “什么?我姐姐落水了,现在在薛凛的帐中?” 刚一走近,他便听见苏玲琅惊诧的语气,心神骤然一震。 高副将应道:“啊是啊,还望玲琅姑娘将她的衣物取来,我好赶紧给将军送去。” “这……你先回去吧,我等下给她送过去。” 苏玲琅仔细一想,还是亲自去确认比较好。 “啊,也好,也好。有劳玲琅姑娘了。” 高副将连连点头,转身又着急回营。 “走吧芽芽,我们快回去给你娘亲拿衣裳。” 苏玲琅忧心她的状况,也不敢懈怠,急着回去。 岂料一回头,萧衡已然脸色凝重地站在她俩的身后。 苏玲琅吓得抚向心口:“啊!你是鬼啊?什么时候来的?” “哼……” 萧衡什么也没说,径直错开她,往另一方营帐去了。 芽芽懵懂地眨眨眼:“萧叔叔生气了……” “哈啊?他生气?他生什么气?明明我们才被吓到了好不好?” 苏玲琅翻他个白眼,没好气道。 “我们走,假惺惺的家伙,不理他。” 她气恼说着,拉着小孩儿往回走,却见萧衡离开的地面上掉了一件很精致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 芽芽好奇地将瓶子拾起,在手里把玩。 “我看看……” 苏玲琅接过,本欲直接打开,但又觉得非自己的东西,无权这么做。 犹豫了一下,她又怕是什么害人的玩意儿,还是拔掉了瓶塞,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一股浓郁的干花香扑面而来。 “咳,咳……” 她轻咳两声,掩住鼻息。 “好熟悉的味道……怎么有点像那个蓝公子的信纸香?” * 萧衡着急奔去薛凛营帐接回苏婵嫣,高副将将他拦在帐外,苦苦劝阻:“诶诶军师大人,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自己的夫人,我难道接走不得?” 萧衡刻意扬了声音强调他的身份,生怕帐中之人听不进他的话。 “这……也没听说过苏姑娘与你是这层关系呀。” 高副将摸摸鼻梁,小声嘀咕。 “让开!” 萧衡的风度头一次用得这么一干二净,急躁得像只抓狂的大猫。 “不行。” 高副将抱手摇头。 萧衡正要硬闯,却见帐内的薛凛缓缓出来。 两人眼神冰凉,对视间,敌意分明。 “薛将军,将我的夫人扣留在此,不怕惹人非议吗?” 萧衡淡淡讽刺,下意识理了理一路奔乱的衣襟。 “你夫人?” 薛凛略一瞪大双眸,不屑一顾瞥向夜色深浓处,咬牙切齿,低声怒叹,“厚颜无耻!什么时候你的一厢情愿能代表婵嫣的决定了?” “哈,一厢情愿?薛将军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是一厢情愿一样。” 萧衡轻扯嘴角,沉眸掩饰微微怒意。 <

/; “我尊重她的选择……” 他大言不惭,自信的语气甚至有几分敦厚。 萧衡错愕地顶了他一眼,语调平静:“没看出来。” “本就不关你的事。” 薛凛亦不爽他的纠缠,言辞略显刻薄。 萧衡皱眉:“薛将军,嘴硬,并不能掩盖事实。” “欺骗,也不会变成真相。” 他竟然接得游刃有余,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 萧衡气得呼吸不畅,哂笑一声。 “哈,模仿萧峣贫嘴的习惯,来顶撞他的兄长,薛将军认为这合适吗?” 听他提起故人,薛凛眸色一沉,语气坚定。 “阿峣亦是我同生共死的结拜兄弟。” “你……” 萧衡心头像是扎过一根长针,疼得发麻。 适时,苏玲琅带着衣物匆忙赶来,看见两人在帐外对峙,顿时都看不顺眼,上前撞开他俩。 “诶让让让,要打鸣去前面那个山头打,这天还没亮呢。” 她的话,成功引起二人的注意。 “你……” 几乎异口同声地想要反驳,却又无可奈何地欲言又止。 这比喻,谁回她的话,谁先承认自己不是人。 “在外面等着,别乱进来。” 苏玲琅呵斥两人一声,轻轻捞帘而入。 …… 她上前为苏婵嫣换回干净的衣裳,动作间,不慎将她弄醒了。 苏玲琅骤然自责:“啊姐姐,我,我是不是力气太大了?” “我,我自己穿吧。” 苏婵嫣接过外衫,虚弱地打量四周环境,神色困惑。 “这是哪里?阿衡呢?” “这是薛凛的营帐。你落水了,他把你救回来了。萧衡也来了,在外面被他拦住了。” 苏玲琅直白叙述。 “什么?可我明明记得……” 苏婵嫣恍惚一怔,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意识不清,可能真的认错了人。 她的目光忽然垂地,床角处掉落了一个小香囊,她觉得有些熟悉,抬手一指:“玲琅,那个是……” “嗯?” 苏玲琅帮她拾起来,小心递给她,“是个打湿了的香囊,姐姐你看看是不是你掉的呀?” “这个……” 苏婵嫣颦眉默然,缓缓将那个香囊打开,抖出里面的香料。 不出她所料,全都发霉了,还要一些是药材。 小香囊的外表也褪色了,虽然破旧,但看得出边缘时常被人摩挲,线边都被茧磨破了。 这分明是当年她送给薛凛出征时的那个祈福香囊。 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留着…… “呃……” 苏婵嫣忽感眼眶一阵酸楚,苍白的手捂向心口,那里已然五味杂陈,不知何种滋味。 人在时,这些东西,他向来不屑一顾。 人走了,却万般珍惜,怀念得肝肠寸断。 这样的矛盾,会不会太过讽刺了?薛凛。 “啊,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玲琅见她脸色突然变差,急忙关心询

问。 “不,不碍事。我们先回去吧。” 她摇摇头,私心将那只破旧的小香囊藏入袖中,一并带走了。 …… 刚出营帐,满脸忧色的萧衡迅即上前扶住她,一旁的薛凛却自觉地往后退开了些许。 苏婵嫣余光瞥见他的情绪压抑,一时沉吟。 “来,婵嫣,将披风围上,当心着凉。” 萧衡一如既往地体贴,对她的关怀无微不至。 “嗯。” 苏婵嫣回神,轻轻点头,顺从地跟着他离开了。 薛凛站在帐外,目送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神色平静,身后的手心却一再攥紧,仿佛快掐进了血肉里。 “将军,为何放任萧军师将人带走呢?您明明……” 高副将看他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想劝什么,却欲言又止。 薛凛回头,松懈了掌心,淡淡道:“她愿意的事,我又能挽留什么?” “哎。”高副将无奈叹了口气。 “你先下去吧。今日辛苦你了。” 他沉声道,一个人静静待在浓重的夜色里。 四周只剩风声孤寂,吹得心也快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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