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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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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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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去了婆母的居所,苏婵嫣忐忑入门,习惯性地恭敬垂头,以此缓解胡氏那常常对她毫无缘由的怒火。 今日院子里格外安静。 她刚跨入门槛,便听见胡氏一声怒喝:“跪下!你这毒妇!” “啊……” 苏婵嫣尚未反应过来,几个力气大的丫鬟就冲上来,将她死死钳制住了。 她又惊又怕,不解地望向婆母,却见她身边站了一名皱着怒眉的青衫男子,正是昔日来府中做客的姐夫裴晔。 “……” 想起之前的怪事,苏婵嫣害怕地垂头,落在他人眼里,倒成了心虚的表现。 裴晔怒容满面地盯着她,恶狠狠指责道:“庸医!月儿就是服用了你开的安胎药方,才滑了胎的!你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啊?连自家人都害!” “呃……” 闻言,苏婵嫣惊惶摆手解释:【不,不是我,我没有害琼月姐姐……】 “还敢狡辩?你自己看。” 裴晔将几张泛黄的药方飞扔在她脸上,怨恼地责怪她,“你看清楚了,这每张单子上都写着红花这味药,字迹都一样!你还不承认吗?” “啊……” 苏婵嫣捡起那些药单仔细察看,确实是自己的字迹不假,但她从来没有开错过药方,更遑论处心积虑地害人了。 她向婆母用手势解释:【我没有写过这味药,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还想瞎比划什么?我可怜的月儿都被你这扫把星害得卧床不起了,整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你自己生不出来,就开堕胎药毒害我的外孙儿,哑巴你是要气死我啊!” 胡氏捶胸顿足,气得心口痛。 “啪——”婆母忍无可忍,抬手扇了她一巴掌,仍是不足以泄愤。 “唔……” 苏婵嫣心知她在气头上,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辩解,只得低首下心,默然不语。 “来人,把,把这个哑巴给我拖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胡氏狠声说道,气息不稳,忽然觉得心肺有气无力的,以为是看着苏婵嫣来气,便让下人把她拖走。 宋瑜见状,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同伙,催促他们动作快些,免得胡氏反悔。 “啊……” 苏婵嫣挣扎起身,却被人拉扯着往门外而去。 “呼……死哑巴,我忍她够久了!平日见她忍气吞声的,没想到暗地里,竟然敢伤害我的女儿?这次我做主,谁也别想给她说情!” 胡氏重重拍桌,语气狠辣。 众人连连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 她转而看向自己的女婿,宽慰道:“贤婿放心,此事我怎么也会给你和月儿一个交代的。月儿个性要强,你回去可要好生安抚她啊!哎。” 闻言,裴晔忙回身来,道:“嗯。娘请放心吧,小婿定然给月儿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早日走出丧子之痛……” 他的神色殷切得好似无比在乎,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 月色皎洁,星夜无声。 柴房内的低泣声渐渐平息,寂静的绝望蔓延而来。 苏婵嫣抱着膝盖,蜷缩在柴堆后,心中苦涩不堪。 她不知姐夫为何会突然来府上,指证她是庸医。 更未想

到自己开的安胎药方,竟然会出现红花的字样,让琼月姐姐失去了骨肉,伤心病倒。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能尽快振作起来。 凭空被人污了清白,关在破房子里,不知还要被关多久。 期间,无人来送给一餐一水。 就连祠堂里的老太太也默许了胡氏的做法。 难道真的没有人会相信她吗? 苏婵嫣眨了眨委屈的泪眼,望着破窗户外的月亮祈祷:夫君,你快回来,你快回来为我证明清白好不好? 一行酸涩的清泪自发红的眼尾淌落至下巴的边缘。 “小姐,小姐……” 破窗户外传来轻轻的喊声。 苏婵嫣醒过神来,扒着窗沿向外张望:是冬儿。 “啊……” 冬儿心疼地握住她伸出来的手心,哭道:“小姐,是冬儿不好,是冬儿没有保护好你,害你被人冤枉……呜呜。” “哎……”苏婵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叹息。 眼神示意她将情绪平息下来。 “唔,小姐你放心,就算全府的人都不相信你,将军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只要等将军回来,他一定能为你主持公道。” 冬儿抹泪,口吻笃定地宽慰她。 “嗯……”苏婵嫣轻轻点头,焦灼的心越发盼望归人的音信。 此时此刻,她唯一的精神支撑就剩下朝夕相处的枕边之人了。 如果薛凛也不信她…… 不,夫君一定会相信她的。 一瞬的迟疑后,苏婵嫣连忙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 两日后的深夜。 府内忽然折腾出了很大的动静,走廊外全是下人们跑来跑去的身影。 苏婵嫣饿得头晕眼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趴在窗户的破洞处,往外张望,期许着能听到一些外界的信息。 冬儿也一天没来看她了,难道府内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吗? 她的心悬了起来,久久落不下去。 …… 堂内的人声嘈杂,乱作一团。 关殊序匆匆赶来时,胡氏听闻自己儿子的噩耗,已经气得晕厥了过去。 他目寻苏婵嫣的身影,想找个府上主人细说详情,却迟迟不见她来,心里一阵怪哉。 适时,久居佛堂的老太太闻声而来,拄着拐杖,脚步颠簸地进了屋里,威严地呵斥那帮七嘴八舌的下人,清了场,才拉住他的衣袖,慌忙质问:“凛哥儿怎,怎样了?” 关殊序眉心紧锁,叹气道:“哎,薛凛此行江陵,不幸染上了瘟症,无人可医。我已请明圣上,派人暗中护送他回京,现在人昏迷不醒,被隔离在贵府的厢房里……老太太切勿担忧过度。” “啊!这,这……怎么会这样啊?”老太太满目沧桑,面浮哀痛之色。 “原先江陵的瘟情本已得到控制,我当时收到他的回信,以为万事大功告成了,没想到在返程前夕,他却……哎,却去了一趟明洲的宁城,找寻当年薛老将军焚城的真相,因此才感染了昔日的‘天瘟’。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他……” 关殊序无奈叹道,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找到证据证实了江陵瘟灾是人为之事,却突然在薛凛返程时断线,接下来的局势怕是更加复杂了。

“啊,那,那快找大夫给凛儿医治啊!”老太太急道。 关殊序神色犹豫道:“天瘟无解,且传染性极高,宁城当年几乎因此绝城。唯独剩下一个叫清水县的小地方,有幸运之人存活了下来。” “据我后来了解,当时是有一位江湖游医路过城外,不忍看那些百姓横尸遍野,便留在县内整整半年,医治好了部分年轻人,琢磨出了特殊的方法,才挽救了剩余的众人。听说,清水县的百姓对她感恩戴德,称她为‘医天仙’……” “啊!那这个人现在在何处?老身马上派人去请他来给我凛儿医治!” 老太太语气激动,急得手中佛珠都快捏断了。 关殊序为难摇头:“几年前悬赏黄金千万,也未曾有人寻得她之踪迹。江湖游医,无名无姓,来去不定,如何可寻?” “阿弥陀佛……怎么如此,佛啊佛,怎会如此啊?” 闻言,老太太绝望摇头,叹息不止。 正当众人绝望之际,角落里偷听半晌的冬儿,急忙跑出来,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老太太,医天仙,我,我知道医天仙!” 她似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里都噙着泪花,看向众人,真诚道:“我家小姐,就是医天仙!当初她回清水县,是因为她的母亲被葬在祖籍。她真的就是医天仙啊!老太太,求求你信奴婢的话,放我家小姐出来吧!” “什么……夫人果然妙手回春!” 一语惊人,关殊序错愕之际,更感柳暗花明的希望。 老太太也顾不得她说得是真是假了,赶紧唤道:“那好,那好,快去把苏婵嫣放出来,让她去给凛儿医治!” “快随我来。” 冬儿连忙起身,引着拿钥匙的人前往柴院。 …… * 夜深时。 冬儿领着疲惫憔悴的苏婵嫣赶来屋外。 关殊序徘徊廊下,思量着针对这猝不及防的变数做出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侧目间,余光瞥见她的身影,喜上眉梢,急忙迎上去:“夫人,你来得正好,薛将军眼下发着高热,我们不好应付,你戴上面布进去医治吧。” 知道瘟疫会传染,院子外的人几乎退避三舍,个个用厚实白布捂住口鼻,低头不语。 “……” 苏婵嫣先是接过她破旧的药箱,再从关殊序手中取走布料,利落蒙住下半张脸,一句话也没说,径直推门而入。 “啊……夫人……” 关殊序惊叹于她的果敢,欲言又止,最终见她的身影隐入里屋后,心上的重负才卸下一半。 只要熬过今晚,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愿薛凛不会有事。不然兵权失衡,还有何人能助圣上牵制明洲王和太后等人的野心啊…… 正失神,心腹附耳提醒他:“关大人,那位蓝公子约你在月牙楼相见……” “嗯?蓝公子?”他略一沉吟,“这儿暂时也用不到我,那便赴约吧。” …… 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畏畏缩缩,贪生怕死地躲在苏婵嫣身后,一点也不敢靠近床畔。 冬儿只好为自家小姐一遍一遍传达语意,这些人才有了正常的反应,该打热水打热水,该熬药的熬药。 来的路上,苏婵嫣已经听冬儿说了关殊序交代的那些事情。

江陵瘟灾并非是昔日宁城的天瘟卷土重来,而是人为下毒所致。 但眼下薛凛却是真正的感染了疫病,其症状和那时清水县的天瘟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就是可能因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普通百姓要强壮得多,发作时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反应。 苏婵嫣心里虽然着急,但施针的手却是淡定从容。 她一改往日抓药的习惯,在药方写了一剂狠药。 因此重新忆起当初在清水县第一次行医的经历,她这带着赌的意味的医治,得到的悲惨结果,比让她承认那些人无药可医的死亡还要崩溃。 她其实也不会治天瘟,只是用药上别有分寸。 当初那些人能不能活下来,靠的是自身的意志和天意。 同样的方法,有人生,也有人死,她根本就不敢保证。 思及此,苏婵嫣喂药的手一抖。 薛凛忽然呕出一口黑血在地。 当即引起丫鬟们的尖叫:“啊!” “呃……” 他被这震耳欲聋的叫声惊醒,虚弱地睁开双眼,浑身难受地望向床边。 见苏婵嫣缓缓起身,挥手示意那些人出去,自己料理接下来的残局。 “你……咳咳。” 薛凛好似要说些什么,却挨不住瘟症下的五脏疼痛,哑了声音。 他不知自己在高热中持续了多久的昏迷,但他清楚苏婵嫣刚刚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见效极快,但威力也很猛,苦得舌头发麻。 “啊……” 苏婵嫣见人清醒,又连忙替他掖好被褥,让他躺着休息。 薛凛微微惊诧,躲开她的手:“你,你别靠太近,会传染……”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会下意识在乎她的安危了。 只是当时当刻的感动,绝非虚情假意。 他深知关殊序安排妥当,必会留有后手,所以胆大去了曾经的瘟灾遗址查探真相,没想到阴差阳错染上了这天瘟。 这一路的人都在回避他,但再睁眼的时候,他看到小哑巴的身影,顿时心安不少。 “啊……” 苏婵嫣摇头,比划了两下手势。 薛凛迷蒙中,似是看懂了些许。 这一月来,他在外面学了好些手语,简单的字词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你,你说你不怕?你会……治好我?” 他轻声反问。 苏婵嫣用力点头:“嗯……” “呵……咳咳。”薛凛欣慰沉眸,症状又严重了些许,迫使他再无精力废话,认命地躺回了床上。 有小哑巴在,他感觉周围充满令人安心的梨花香,渐渐入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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