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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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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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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朝下来,临时受到太后的传召。 诸事缠身的萧衡,本就为北伐战局生变一事而焦头烂额。 心里早就料到,此次计谋失败,太后那方他定然不好交代,势必问罪于他。 但他更困惑的是北蛮藩王是为了什么而答应谈和的? 不该啊,纵使关殊序亲临前线,长袖善舞,可北蛮之人,凶残直率,当真会受他话术技俩蒙骗吗? 一路苦思,脚步却已穿过重重宫闱,抵达了富丽堂皇的后殿之外。 萧衡收敛头绪,神色沉稳,缓缓入殿。 殿内焚香绕绕,雕梁画栋,奢华耀眼。御酒的清香,悠悠散开,满室醺醉。 水晶珠帘低垂,凤榻之上,少妇雍容姿态美艳无比,气质端庄华贵。 昔日最受宠的祸水贵妃,今时最高贵的摄政太后,困倦睁眼,举手投足间,尽显一股精致的妖艳妩媚。 她迟迟起身正坐,漫不经心玩弄怀中的白猫,低头徐徐打量殿上的萧衡。 一股怒火在心口渐渐汇聚。 贺兰韫察觉她情绪有变,贴心地为她取走了猫儿。 萧衡看懂暗示,随即恭敬行礼:“微臣萧衡,参见太后娘娘。” 年轻的太后半眯着凤眸,慵懒唤道:“你上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太后,臣……遵旨。” 他下意识迟疑,被这阴晴不定的女人‘折磨’得担惊受怕,但仍是忍耐着照做。 已经走到了帘幕外,长阶之下,他不再往前,神色恭敬,毫无破绽。 太后温柔招手道:“再靠近一点。” “这……这不合规矩,太后。” 萧衡婉拒,眉目清锁,竭力维持淡定的表象。 “在这后宫,本宫的话才是规矩!”她的声音陡然带怒。 “……”萧衡面色如常,捞开垂帘,沉步拾阶而上。 “太后……”他跪下行礼,徐徐臻首,一身淡淡的不屈。 太后的目光凌厉扫向他,随即毫不犹豫,反手给了他一道清脆的巴掌:“啪——” “呃……” 他狼狈地偏过头,干净清俊的脸庞迅疾泛上鲜红的痛楚。 太后睥睨道:“本宫真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失策?” “你可知,新帝今日宣告北疆风波平息,顺势将江陵瘟事任命给他的心腹时,那满朝的赞声,对本宫是何等的挑衅?” 萧衡并不推诿,直言道:“是臣失察,辜负了太后与王对我的信任。” “那你能马上想出办法补救吗?在本宫老死之前,你能为本宫作好一件大事吗?”太后言辞夸张,声音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郁怒。 萧衡神色更为恭敬:“太后,臣有罪,甘受重惩,还请您保重凤体。” “惩?惩了你又能如何?新帝难道会乖乖向本宫献上他的皇权吗?” 太后毫不掩饰她的野心,低眉审问他,“莫非你认为自己出身明洲,便可对本宫的话敷衍了事了?” “啊,太后,臣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 “哼,本宫要的又不是走狗!你的忠心,并不能作为什么高贵之物。” 太后疾言厉色,毫无松口之意。 “本宫要的是你的足智多谋,要你全身心地为本宫铺平通往皇座的每一块

砖!” “臣,会。”他低下头颅,尽量疏解她的怒火。 玉指轻佻挑起他硬朗的下颚,太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张一表人才的俊脸,悠悠叹道:“爱卿,告诉本宫,你以前的谋略去哪儿了?这次,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你分了心?” “……”萧衡默声,鲜眉亮眼之下,一双长睫不安轻颤。 他苍白道:“太后多虑了。是臣错了,臣,不敢了。” “啧啧。你这种令人怜惜的神情,本宫还真是从未见过……自甘受辱,你是想保护谁啊?” 太后的质问一针见血,翻脸无情地将他推开。 萧衡紧绷着心中最后一根弦,伶牙俐齿道:“新帝最初登基的时候,臣为您献计,制造祁蒙山战败之事,让王在关键时刻揽走明洲辖区的兵力,也让太后在先帝垂危之际,成功取得先帝应允的摄政之权……” “嗯?你同本宫说这些陈年往事,就想功过相抵了吗?”太后赏下冷眼。 萧衡摇头:“非也,只是想告诉太后,这世上之事,从来没有绝对两字。臣昔日能谋略得当,仰仗的是您与王的支持和默契。” “而今日挑拨北疆蛮夷动乱之事,你对王只字未提,臣惶恐……” “够了!休要拿本宫弟弟作挡。” 太后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本宫适才给了你解释的机会,你不要。那现在本宫也懒得听你狡辩什么。” “最后再给你一月时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江陵瘟灾之事,绝不可再让新帝得逞!” “……”萧衡蜷缩手心,咬紧腮帮,心中隐忍。 太后不给他任何后路可退,威胁道:“如果你做不到,下一次那个叫芸娘的,承受的可就不仅是失声之痛了。” “太后!”他用激动掩饰极端的愤怒,一股挣扎无力的酸涩在心中泛滥。 他复又垂下头,稳住声音,“臣,领命。” “甚好。退下吧,本宫乏了。” 太后满意他挫败的眼神,微微笑着,懒懒闭眼,打发了他。 “臣,告退。” 萧衡脚步沉重,一步一步离开这令人压抑的皇城。 …… 等人走后。 白猫复又回到她的怀中,打起瞌睡。 年轻貌美的太后笑了笑:“新帝,总归是太年轻了些。” “蛮夷番邦,得寸进尺,岂能好脸色赏他们?待内政稳定,本宫便让明洲王真正北伐平反,让关殊序,薛凛那帮不肯屈服的乱臣贼子,知道什么叫做绝对的权势!” 贺兰韫沉眸,谨慎上前:“娘娘为何不肯告诉明洲王实情呢?你打压萧统领,会不会让明洲王多心呢?” “……” 太后沉吟,叹道,“本宫的弟弟,与本宫有着同样的血脉,自然也有着同等的野心。本宫要扶持他,也要防着他。萧衡想在我们当中斡旋得利,本宫怎会让他如愿?” “这……何以看出萧大人心思不正呢?” 贺兰韫小心翼翼掩饰话意。 太后头疼道:“直觉。萧衡嘛……本宫单纯厌恶他那张肖似旧人的容貌罢了。” “啊?姨娘你怎么……” 贺兰韫惊诧之下,变换了称谓,更为那人打抱不平。 才华横溢,却因一张脸像极了太后那厌恶的初恋,而遭受这等

猜忌与嘲讽。 原来尊贵如太后,也有这般感情用事的时候。 她闭了闭眼,有些不忍。 太后又道:“……明洲王自诩贤王,爱才如命。自然舍不得对他动用极端手段,本宫可不会。唯有掌握他最难舍离的亲人的性命,才可将他永远拿捏在手里,随时差遣。” “可是太后,这么做会不会把他逼得太紧?让他更偏向明洲王那边?”贺兰韫提醒道。 太后不屑一顾,握住她的玉手安抚,轻松道:“韫儿,你要知道,表面越是冷漠的人,内心越是重情。萧衡故作轻松,也不过是想松懈我们的戒心而已。” “本宫欣赏他的才能,可以满足他那点情感上的卑微需求,但若是他的能为不能为本宫所用,那本宫定要将他毁之,斩草除根!” “……” 贺兰韫沉吟,慎重探问,“娘娘为何如此笃定他的为人呢?万一他擅于伪装……” “哈,韫儿你又错了。” 太后徐徐解释道。 “萧衡青年时任命明洲清水县的父母官,曾在宁城瘟疫爆发时,为民请命,谋求生存的活路,从而博得吾弟明洲王的赏识,他不愿埋没了此等不可多得的人才,遂将其引荐与本宫,后来萧衡献计得力,本宫欲重用他,提拔他更高的官位。” “他却拒绝……本宫询问他为何不愿。他说一是为吾弟明洲王,二是……” 她不禁想起萧衡的原话:“宁城已毁,乡心已残,兄弟分离,茫茫人世,吾志何存……” 太后欣慰展露笑意:“那时本宫便知道他是一个极易被情感左右的可怜人。年纪轻轻,便想归隐当山医,明洲王允他,本宫可不准!” “于是,本宫借此施压于他,让他为偶然幸存下来的一部分清水县百姓,继续入朝为官。倘若他敢背叛本宫,那本宫便让他知道何谓真相的残酷。” “什么真相?”贺兰韫神情凝重。 太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真相就是……其实他已亲手毁掉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天瘟’的解药便是清水县那苟延残喘的三百多人试验出来的。” “只要他敢忘本,甚至忤逆本宫的命令,本宫会让他饱受愧疚的折磨,也会让曾视他为恩人的清水县百姓永远恨他!” “啊,太后——这是否太过……残忍了?”贺兰韫心口发颤,迟疑发问。 太后摇头叹道:“韫儿啊,你还是太心软了。权势之下,人命不过是蝼蚁罢了。手段若不粗残,那便莫怪敌人对你残忍了。” “是,韫儿谢娘娘指教。” 她不敢再多言,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这等惨事,不要发生在他身上了。 * 繁华街心,人来人往。 贩夫走卒,匆匆照面,临街小摊,琳琅满目,让人挑花了眼。 苏婵嫣跟在薛凛身边,随他四处闲逛,满心欢喜。 这是夫君第一次带她出门游玩。与平日陪婆母逛街购置家用的感觉不大一样。 她觉得和夫君在一起的氛围比较轻松,也充满了安全感。 薛凛低头问她:“逛了这么久,你一件东西也没要,眼光这么挑吗?” “啊……”苏婵嫣急忙摇头否认。 她只是想帮夫君省钱,什么都不舍得买罢了。 薛凛像是看懂了她的遮遮掩掩,主动牵住了她的手,往旁边的店里去,指着满柜

的胭脂,凶道:“快选!喜欢什么拿什么。” 他也不知道姑娘家喜欢怎样的礼物,随便找了家脂粉店就往里冲。 苏婵嫣被他风风火火的举止整懵了,虽然很感动,但仍然矜持。 选了半天,凡是知晓了价格,她就不要,到最后,什么也没选出来。 薛凛皱眉:“还是没有相中的?” “呃……”苏婵嫣心虚眨眼,低头无措地攥着他的衣角,心里思量着得快些选个什么便宜东西带走,免得夫君多心。 这时,门外有个佝偻老头,挑着一竹子的竹编路过。 冬儿小声说:“诶,小姐,是竹玩诶。” 苏婵嫣顿时眉眼微弯,拉着薛凛跑出去,买那不起眼却很精致的手艺竹编。 “嗯?你也喜欢竹蝴蝶,竹蚂蚱这些吗?”薛凛有些惊讶问她。 “嗯……” 苏婵嫣浅浅点头。 薛凛便为她取下心仪的那支,付了两文钱,递到她手里。 见她脸上洋溢着单纯的笑意,心中一时感慨。 连喜欢的东西都一样,她真的很像那名善良的“藿香姑娘”。 她珍惜地把这只新的竹蝴蝶放入袖中,低头时,脑袋不小心蹭了下他的下巴,一阵酥麻。 薛凛顺势将她拥住,像是捉住了一只温柔乖顺的白兔。 他沉声夸她:“婵嫣,你好乖……” “唔……” 闻声,苏婵嫣惊喜抬眸望他,内心隐隐激动:这是夫君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以前都是叫她小哑巴的。 她开心得眼眶湿润,更依顺地缩在男人的臂弯里。 …… 艳羡旁人的恩爱,像是一对苦尽甘来的新婚夫妇。 他们的背影,多情又缠绵,落在萧衡赤红的眼中,如同针扎。 好后悔走这条街。这样他就不会撞见这般令人愤怒的场景。 政场失利,心仪之人归属他人,种种灰暗之事,今日一并落在他的头顶。 萧衡僵在原地,遥望二人的相依相爱,心微微泛着酸涩。 他抬头望天,几颗豆大的雨滴洒在他白皙的脸颊上。 天,下暴雨了。 连天,都针对他。 …… “啊……” 感受到几滴雨的滋润,苏婵嫣回过神,看向四周潮湿的街道。 薛凛匆匆买了油纸伞回来,随手撑开来,对她宠溺道:“走吧。” 苏婵嫣明媚一笑,弯腰去搂脚边的裙摆,免得被这突来的雨水弄脏。 看出她的不便,薛凛将伞递给她,而后利落地把人打横抱起,口是心非说了句:“真是麻烦,好好打伞。” “嗯……”苏婵嫣乖乖点头,对他此刻少有的耐心与柔情,感到无比满足。 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 天雨哗啦啦地下得更猛了。 街上的人都在找躲雨的地方。 只有萧衡孤单站在原地,心有不甘地叹息。 呵,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的保护吗? 他痛苦地闭上眼。 突然,头顶掠来一张伞,替他遮了雨的冰冷。 来人声音如夜莺般动听,带着沉沉的担忧:

“萧大人……” 萧衡骤然回头,望见她清冷的眉眼,感到不可思议,微凝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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