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澍微偏了一下头，注视着她的脸，说：“我有个室友，他妈妈是药学院的教授，他叫袁尘飞。” 毫不夸张地说，张曼曼在第一个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还没做出下一个反应，手里的手机叮咛一声，来了条微信。 梁澍一勾唇，抬抬下巴，“看吧。” 张曼曼：“……” 被眼前这位同学弄得啼笑皆非，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吃醋了？” 梁澍没说话，被戳破心事，略显局促地别过脸，“没有。” 张曼曼哼笑一声，举起手机一看，果然是袁尘飞： 「学姐，今天训练中场休息的时候教练给我们表演军体拳，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叹息一声，她摁灭手机：“这事回头我再跟你说，好吗？” 梁澍：“我怕你在你导师那儿……” “不会，”张曼曼笑笑，“一码归一码，好了我真走了，晚安。” 梁澍点头：“晚安。” 他带着水果上去，自然要接受一番盘问。 王子晋一边扒拉水果盒，一边迫不及待问：“什么情况啊？谁给你送温暖的？” 梁澍说：“家里人。” 袁尘飞正下床铺下到一半，“哎，是不是你那个贼帅的爸啊？” 梁澍：“我就一个爸。” 王子晋：“哈哈哈哈哈，老二，我一直有个冒昧的问题，你爸妈生你的时候到法定年龄了吗？你爸看起来也太年轻了！” 胡景豪接过梁澍给递的小叉子，叉起一块甜瓜，边吃边说：“梁澍是独生子，爸妈年轻也很正常的。” 王子晋塞了一大块西瓜进嘴，含糊不清地说：“我那天还看见他妈妈了，不怪他长成这么个大帅逼，一家子顶级颜值基因。” 梁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天白韵没有进男寝，只是在楼下说了几句话，竟然被他看见了。 “那不是我妈。”他淡淡笑笑。 “啊，啊？”袁尘飞噎了一下，“那，是谁啊？” “继母，我妈已经去世了。” 气氛直转而下，嘴里的瓜瞬间不是滋味，袁尘飞呆愣住，“啊？” 王子晋：“这个，我们……” 胡景豪也紧张地看着他。 “干什么呀？”梁澍笑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接着吃啊，不能放过夜。” 袁尘飞咽下嘴里那口，连忙笑起来：“好勒，这还不容易，老三！快吃完这块赶紧去洗澡！” 王子晋：“行行行行，你让我再吃两块甜瓜……这是学校里买的吗？咱学校的水果居然这么甜啊？” “嗯，就水果街买的。” “明天解散了咱也去逛逛？” “行啊，要是你腿还没废的话。哎呀，也不知道是谁，女生一个个都还好好的，他可好，先扭脚歇着去了。” “卧槽，你瞧不起谁？我今儿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再说我不休息十五分钟就归队了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儿呢……” ——吵吵嚷嚷，完全没有走出去那种全场最帅的装模作样的偶像包袱。 梁澍觉得自己该和老大聊聊，但一想到这位竟然在六年前就已经认识张曼曼，就嫉妒得火冒三丈。 军训痛苦而充实，结束前一
天的晚上，他们被拉到大田径场中央草地上，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新生交流会——夜里乌泱泱坐在地上的那种，新生们的欢呼歌声响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午后军训宣告结束，总结大会正值烈日，全体新生在太阳下暴晒两个小时，最后晕倒了两个，仪式进度因此火速提升，下午四点多，饱受□□的大一孩子们终于解放了。 袁尘飞用飞一般的速度冲回宿舍洗了个澡，因为晒黑了三个度，他感觉自己更n更有魅力了。 王子晋毫无形象地脱了袜子衣服，就穿一条裤衩，汗涔涔爬上床铺休息，还解释说反正床单马上就要换。 胡景豪则勤勤恳恳收了所有人的军训服送去了洗衣房，他总是默不作声地干活。 梁澍洗完澡出来，发现袁尘飞正对着镜子捯饬头发，还喷了点香水。 “你这……”他不解地看着，“要干嘛啊？” 王子晋哈哈笑笑说：“骚包吧？要去见她女神。” 梁澍：“！” 正好胡景豪进屋，说：“梁澍你洗完啦？” 王子晋：“嗯对，你先洗去吧，我最后。” “行，那我去洗了啊。” 梁澍还顿在那里，看着袁尘飞折腾，半晌，才装作不经意说：“那你，还回来一块去食堂吃饭吗？” “那还回个屁啊，肯定跟他女神一起吃啦，老二啊你别管他，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梁澍身不由己地把视线投向了王子晋的手机，整个注意力都在浪荡得快要起飞的袁尘飞身上。 “祝我好运吧，兄弟们！”袁尘飞终于打扮完毕，精神百倍地出门了，“拜拜！” 与此同时，梁澍放在小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立刻走过去看，发现是张曼曼发来的微信：「晚上陪我去逛个超市，你要没空就算了。」 他呆了片刻，很想打电话过去，半途又忍住，转为回复：「有空，什么时候去找你？」 「不用找我，八点西南门口见。」 因为无比想知道袁尘飞回来时候是什么状态，梁澍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王子晋正说联谊的事说得眉飞色舞，半天发现这俩都是嗯嗯啊啊地应付，不高兴了：“喂，兴奋点啊兄弟们，老大有女神，你们又没有，人家女生宿舍主动邀请我们联谊，不好吗？” 胡景豪：“啊？好啊，那就，去啊。” 王子晋：“老二你说呢？”他用筷子敲餐盘，“喂，梁澍同学，你在不在听啊？” “哦，在听，”梁澍说，“什么时候？” “后天，我们过完这个周末就要开始上课了，具体地点还没定，不过有可能是三田那边的人工草坪，听说晚上很多人去那边散步聊天。” “知道了。” 三人吃完饭回宿舍，发现袁尘飞已经回来了。 和孔雀开屏出门去的状态判若两人，他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回来啦？” 王子晋吓了一跳：“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和女神吃饭吗？” 不说还好，一说，袁尘飞立刻捂脸捧心：“别，别说了，别戳我的心窝子，好吗兄弟。” 王子晋一看这样，顿时兴奋起来，扒在他床沿：“什么情况啊？哎，哎，老大，说说呗？” 胡景豪没他这个好奇心，摇了摇头，径自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 按照一般规律，梁澍也该回自己位子，但王子晋扭头一看，发现他杵在自己旁边，动都没动。 奇了怪了，老二难道也想听？他朝梁澍挤挤眼，又朝袁尘飞说：“快说，你女神跟你说啥了？咋了这饭也没吃上？肯定是你今天喷的香水有问题，我就说那玩意儿一股什么味儿啊，可不得遭人嫌弃吗？” “那是柚子香味！我打听过的，学姐就喜欢橘柚之类的水果，”袁尘飞翻了个白眼，顺便翻了个身，悲惨地说，“可是她专门把我叫去当面拒绝了，还说她现在有正在接触的对象！她肯定是糊弄我的，为了让我死心，这么多年她那么多追求者，偏偏这个时候有了接触对象？啊——我失恋了，我心好痛！” 梁澍眼皮抽了一下。 他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唇角上扬的表情，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王子晋也觉得没什么希望，就摆摆手劝道：“我看你还是死心吧，还糊弄你，谁有那闲心思编瞎话糊弄你？我看人学姐说得就是真的，哎兄弟，不合适就算了，别死缠烂打，忒丢人，我看好你，以后肯定能找着那什么，灵魂伴侣。” 袁尘飞痛苦道：“没人能比得上学姐，她就是我的神！妈的！到底是哪个崽种，可以得到我女神的青睐？” 梁澍维持着表情管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在手机上打开了本学期的课程表，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西南门外走一个十字路口出去，就有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永远人满为患。 梁澍推着车跟在张曼曼身后，没看她都拿了什么，就一直忠犬姿态盯着她的侧脸。 张曼曼无意一回身，对上他的视线。 军训除了把新生们晒成一个色，也多少练出了些挺拔的精气神，梁澍肤色还算正常，身姿仪态比原先还要笔挺潇洒，又是这么默默注视着，目光让她不由有些微妙的不安。 她咳了一声，眨眨眼：“你，真没什么要买吗？” “没有，”梁澍心情特别好的样子，“你继续。” 张曼曼看着他这副样子，轻哼一声，把手里那盒牛肉放进了推车里。 梁澍很奇怪：“你们宿舍，可以做饭吗？” 张曼曼一挑眉：“啊，羡慕吧？我们还有冰箱呢。” 梁澍风轻云淡地说：“不羡慕，等将来我也考上博士，也就能住进研究生宿舍了。” 张曼曼：“……且不说你将来会考上哪个学校的博士，也不是每个学校的研究生宿舍条件都有这么好的好吗？” “我就考咱们学校，不好吗？” 张曼曼横了他一眼。 “姐，”梁澍笑着叫她，“你是不是知道袁尘飞回宿舍什么都会跟大家说。” 话题转得快，张曼曼略一停顿，没回头，说：“他说什么了？” “说女神再次拒绝他了，还告诉他自己有正在接触的对象。不夸张地说，从他回来到我出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极尽所能地用各种词汇将那个对象贬低贬低再贬低，还说万一见到非得要上去刚两句不可，姐，”梁澍淡笑，“你一点儿都不怕我们俩打起来吗？” 张曼曼非常想笑。 她艰难地抿起唇想要控制住表情，但实在忍不住，只好换手来遮，几度耸肩之后，她的话音被笑声挤得变了形：“对不起……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