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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终于成了大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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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怜我白玉玦(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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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凤仪阁,秦婉柔犹心有余悸,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眼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径直同昆玦问道:“请恕婉柔冒犯,不过我想知道,公子究竟是何身份?方才你那些话......” 她竭力压抑着语气里的慌张,本也不在意昆玦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是眼下她不得不这般问。 昆玦知她心底在想些什么,却道:“随便说的,吓他一吓。” 秦婉柔惊愣:“你是说,方才你所言平襄侯算什么东西,以及将平襄侯府夷为平地那样的话,不过是吓唬魏晟,是......是信口胡诌的?” “是......也不是。” 昆玦轻轻颔首,却又答得模棱两可。 顷刻间,秦婉柔几乎是哭笑不得,额上又惊出一层冷汗,她几乎是极快速地在心中想了想,立时从抽屉里取出月华珠塞到昆玦手上。 昆玦疑惑,她却道:“玦离公子你还是快走吧!不是婉柔瞧不起你,是你不知,魏晟那厮为人阴鸷狠厉,是为京中一霸,他父亲平襄侯位高权重实在不是普通官宦人家!魏晟睚眦必报,眼下必定回府召集人手去了,你拿着月华珠先走,这里有我,他本来想见的就是我,只要我肯露面,此事便能化解了。” 秦婉柔言辞恳切,眼中难掩焦急,昆玦对她所说诸般困境却毫不在意,“无妨,他只管来便是。” 她蓦地怔住,实在不明白他何以如此不慌不张,然那魏晟的厉害她是知道的,语气便愈发急了:“玦离公子!我知公子你身手非凡,可是那魏晟平素嚣张跋扈惯了,从前得罪他的人被打死也是有的!奈何他是侯爵府的世子,这些事都被压了下来,无人能拿他怎么样!” “恕婉柔冒犯,要压过一个官大的,便只能是另一个官更大的,若待会儿那魏晟真来挑衅报复,所带人手只会多不会少,就算闹出什么事也是官官相护,只怕公子你......” 秦婉柔说到这儿几乎已经说不下去,要说魏晟为人阴鸷狠厉,她从前便经见过,那可是实实在在地葬送过人命。 “公子你听我一言,在那等权贵人家的眼里,人命不过是草芥而已。况且今日之事因我而起,若我不是这凤栖楼的乐姬,公子今日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公子你就听婉柔一言吧!” 她几乎已经带了哭腔,说到最后有些无力。 但是昆玦想的却与她不同,既然魏晟今日非要来闹的话,他刚好可以永久地解决掉这个祸患,也不是不行。 “有我在,此事不必你应对。” 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句,秦婉柔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依旧泰然自若,那份从容镇定可不是强撑出来的。 仿佛别说一个魏晟,就算平襄侯亲自来了,也不在他眼里。 昆玦几乎是定定地看向她,而秦婉柔对上他忽而正色的眼神,却让她心中忽觉莫名安定,仿佛只要是他说的,便都一定做得到。 半晌,她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微微点点头。 窗明几净,窗外水天一色,苍茫无际,皓月当空,盈盈月华斜照进楼阁里,远山如画屏般衬在昆玦身后。 秦婉柔几乎是看晃了眼,他又将月华珠重新递给她,而她恍惚地接过,轻柔地盛在手心。 二人复又坐下,昆玦兀自吃了杯酒,瞥见窗外江上翩飞的鹭鸟,又开口道:“你平素面对的,都是像这魏晟这样的人吗?” 秦婉柔执着酒杯,温柔地笑笑:“让公子见笑了!我本就是这凤栖楼里的乐姬,烟花巷柳,风月之地,低贱之身,自

然日日见的都是这样的纨绔子弟。所谓仙音琵琶也不过拨弄丝弦,总归都是权贵手中的玩物罢了。” 说完,她低垂下眼眸,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昆玦从窗外收回目光,正好瞥见她眼里如何都遮掩不住的苦笑。 此间凤仪阁窗明几净,烛火辉映,布置这般华贵,却正好将她困于其中。 “你可觉得累?” 昆玦又问,而秦婉柔依旧笑着:“逢场作戏哪有不累的,但总归都由不得我,日子久了,也就不觉得累了。” “就没想过脱离此地?” 那日他观她救那鹭鸟时那般奋不顾身,便知她仿佛将那鹭鸟看作她自己,鹭鸟得她相救能振翅高飞重获自由,而她却依旧囿于高阁,困在这看似华丽的凤仪阁中。 秦婉柔微微抬起眼眸,温婉轻笑,这问题他上回也提及过,“玦离公子你又说笑了,凤栖楼这样的地方,哪是我想走就走得了的。” “若是或许可以呢?只要你愿意。” 昆玦径直答她,事到如今,也不知为何,他总觉此事与他产生了一些关联,不论是上回魏晟以为眼前人是跟他跑了,惹得李凤娘头一回灌了她锥心噬骨肉如刀绞的那般汤药,还是而今魏晟又正好撞见她与他在一起,再度将其惹恼,总归往后如论如何都不能再善了。 他沉着眼眸,心中暗自思索,他自然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魏晟,也可以带眼前人脱离此间苦海。 放在以前,这些事自然与他毫不相干,秦楼楚馆里那么多红尘女子,总不见得个个都要他出手相助。 可眼前的这个,如今却不一样。 秦婉柔微地怔住,见他眸色认真不似在玩笑,思虑片刻后放下了手中酒杯,却答:“谢公子抬爱,我暂且还不愿离开。” 昆玦眼底划过继续疑惑,却没多说什么,秦婉柔神色坚定,也未同他玩笑,一边又同他将酒斟满,一边笑道:“既今日有好酒,不若我给公子说个故事打发打发时间吧。” 昆玦微微颔首,秦婉柔饮了一口酒后敛定心绪,一眼望向窗外月下江景。 ...... 去岁之前,秦婉柔还不是这凤栖楼的头牌乐姬,而是一户寻常人家的女儿,甚而只是乡下的一个野丫头。 也曾如那夜街头上结伴而行的那些寻常女子一样,自由自在,乐无忧愁,有双亲庇护,一家三口相依,纵使日子清贫却也安泰和顺。 她便也是那般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姑娘,合该在最好的年纪,择一良人与之终老,敬孝父母,将那平淡却安稳的日子一直过下去,而不是如今这般,栖于凤栖楼里面对的都是魏晟这样的人,日日迎来送往。 天意弄人,没等到父母与她选定亲事,却先双双病故离去,她从此孑然一身,再无人可依。 原本她只想自己一人勉强过活了此残生,然而天不垂怜,村中有一恶霸四处欺男霸女,早就盯上了她,双亲丧事还未办完,那恶霸便欺到了她头上。 奈何不得,她只身来到元安城,欲投靠多年前为实现仕途抱负而奔赴元安求学的兄长,当年兄长走的时候秦婉柔才八岁,此去已有十二年,她却再未曾见过他。 到了元安城后她四处打听兄长消息,但京畿重地,元安城这般大的地界,她始终遍寻不到。 一个孤女,跑来元安寻亲,既无人脉关系,更无武力傍身,她几乎难以立足,吃尽了苦头。而更要紧的是,没过多久,她身上的盘缠也跟着用尽,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双亲故去,哪有那么多

银钱可供她磨耗,到最后无处可去,她甚而如乞丐一般流落街头。 是李凤娘在她穷困潦倒几近饿死的时候赏了她一口饭吃,后来更见她颜色不错,又将她收留。 不过商人终归是商人,天上不会掉馅饼,李凤娘既收留了她,必不叫她白吃这碗饭。 她将秦婉柔留于凤栖楼里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很快就发现她擅弹琵琶,颇有资质,她看出秦婉柔有成为头牌的潜质,自此日日夜夜逼她苦练。短短一年时间,李凤娘便在她身上费尽了心血,让她一跃成了元安城里最有名的乐姬,便是昆玦如今所见到的这般。 秦婉柔垂着眼眸苍白一笑,昆玦听来眉头微蹙,“后来呢?” “后来......” 秦婉柔深深抿了口酒,几乎借着酒力才能将心中蓄藏已久的话倾吐而出。 “正如公子所见,这凤栖楼虽是烟花巷柳之地,可亦是整个元安城层层叠叠关系罗网之所在,对我找寻兄长之事大有裨益。” “是故我便与凤姨签订一纸身契,我凭一手仙音琵琶作了这凤栖楼的乐姬,又故意以纱覆面作噱头,吸引那些见惯了貌美女子的富家公子,同时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如此来为凤姨赚得银钱。” “同时也约定好,在我年至二十五之前,便由她通过她经营已久的各种关系帮我找寻兄长,在此期间我除了做好在凤栖楼的分内之事亦可自己留意,倘若二十五之前我找到了兄长,便能自行赎身离开凤栖楼,若到时依旧寻不得,便身归于此再无赎身的可能,到那时,我若还想继续卖艺不卖/身怕是不可能了......” 秦婉柔又嘲讽地笑了笑:“这便是魏晟一直没能得手的原因,到底我与李凤娘之间还有一纸契约在。” “所以玦离公子你瞧,我已身处其间不能再脱身,是我自己不愿也不能,我还没找到兄长。今年我方才二十,虽说早过了及笄之年,寻常人家的女儿都已经嫁人了,不过还有五年的时间,我不信这五年里,我不会再见到兄长。” 说到最后,秦婉柔从来的柔弱的眼里竟有些决绝,罕见地露出昆玦此前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坚毅。 “此去相隔十二载,纵使见到了,你又如何能再认得他呢?” 他执过酒杯又问。 闻言,秦婉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个问题她如何没有想过,神情忽地恍惚,喃喃道:“十二年光阴流转,彼时孩童长大成人,莫说兄长,就是我自己也是容颜大改,我岂会不知就算他从我面前走过,我也未必认得出来。”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兄长自出生起左手手臂上便有一道泛红的枫叶胎记。天下之大,身有胎记之人千千万,但我想能有一枚完整枫叶状的胎记之人必定少之又少,所以只要找到这元安城里谁人有这样的胎记,便必定是兄长无疑。” 她说着已经一扫方才的怅然,眼底又重新聚拢光辉。 “所以啊,只要一日还有找到兄长的希望,我便一日不会离开凤栖楼,纵使日日面对的都是魏晟这样的人,但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自然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绝不后悔。” 江风忽起,拂入高楼。 凝眸处,昆玦可见她面纱下隐隐含笑,仿若只是在诉什么寻常事一般。 “既如此,那便愿姑娘早日找到你的兄长。” 他执起酒杯正色道,姿态自若从容,却教秦婉柔怔了怔。 很快,她也举起酒杯盈盈回敬,温婉含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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