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暖阳看完那封信后心里痒痒的，像是狴犴的猫落在了心尖上。李暖阳本来人为，自己对于韩客的过分依赖，是因为自己自作多情，只是出于能有人理解自己的心情。虽然韩客一直都对所有人保持着客气礼貌，但是李暖阳隐隐觉着自己是不同的，韩客在热情中带上了几分对他人没有的亲昵。 韩客的信里，字字句句都是牵挂在长安的自己。 李暖阳看着那边在喂狴犴零嘴的韩客，觉着自己应该再回去把自己一直没有送给韩客的荷包做好，再送给他，顺势问问他的心意。 “你说你有别的东西要送我？”李暖阳想起刚刚韩客说自己说完最近的经历就把东西给自己的事情。 “是有，但是我刚刚在店里巡视一番发现，你最近很马虎啊。等你养好伤时候回来我再看看你是不是有认真工作，我再决定送不送给你。”韩客调笑。 “你……小气！”李暖阳总觉得韩客在有意无意间总是喜欢逗自己。 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自己的荷包送出去了对方拒绝了自己，就当作韩客送自己东西的回礼吧。 既然韩客已经回了长安，那店里的事情就又全交还给了韩客，李暖阳在自己的家里好好养伤。 趁着自己在家的这段时间，李暖阳又重新扯了块料子做了个荷包。 比起一开始做的那个荷包，手工已经算是好了不少。上次的荷包在和树精打斗的时候被血染透，拿不出手送给韩客。 这次李暖阳做的荷包算是满意，仔细地收好，也不想着再用什么水仙花的珠子给荷包染上香味了。 天气渐渐转暖，三月三这天也很快就到了。 李暖阳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司马逸的药作用实在是好，根本看不出之前受伤有多严重。上次韩客提过，圣人想要永葆青春，这胡超就去炼药了，而司马逸也提过自己这药也有这方面的作用，不知道能不能像是轻松去除自己身上的疤痕一样去掉韩客脸上的伤。 李暖阳的身体一直不错，在这段时间的调养下，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红润。 长安城在这三月三时装扮地热闹无比，长安百姓将三月三这天称为上巳节，百姓出门踏青，在水中沐浴。 李暖阳来到荣宝斋里，韩客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也算是对上巳节的一种重视。狴犴也把自己的毛舔的整整齐齐，好像知道今天是个出们游玩的好日子。 李暖阳明白，上巳节不仅仅是出门踏青，也是男女表达心意的好日子。 而自己从进到荣宝斋的时候，就一直没好意思直视韩客。 韩客倒是表现得一如往常。 两个人从荣宝斋出来，带着狴犴先是去了离安善坊最近的大兴善寺。 寺庙里香火鼎盛，和在泥大仙求取帮助的百姓不同，大兴善寺里的人们脸上带着生气，都在庙里许愿，希望能够愿望成真。 李暖阳和韩客一起在殿内跪下，李暖阳心里想着今天就要把这在自己手里好久了的荷包送出去。 狴犴学着两人的样子，蹲坐在地上，双爪往前扑腾，像是也在拜佛的样子。 也不知道韩客在想些什么，李暖阳看着那带着面纱的人发愣，到最后自己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韩客起身，李暖阳才发觉自己盯着韩客的脸太久了，连韩客都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 李暖阳红着脸，“那个……接下来去哪里逛逛？” “去城郊走走？”韩客望向天，这么好的太阳，出去
逛逛是极好的，自己从洛阳回来后一直忙着荣宝斋的事情，一直没有好好出门看看，浪费了这大好的春光。 两个人来到城郊，今天这日子不少人都特意出门踏青。 “诶？纸鸢？”李暖阳指着天上高飞的纸鸢，就要韩客来看。 而韩客一下子并没有看到天上的纸鸢，急得李暖阳赶紧抓住了韩客的胳膊。 “你看你看！就在那里！” 韩客反而没有去看那纸鸢，而是看向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李暖阳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矩，赶忙放开，“那个……” 自己的心跳声已经让自己听不清边上的声音，张开的嘴想说出询问的话，手背在后面紧紧攥住自己给韩客准备好的荷包。 而李暖阳刚想开口，然而就被打断。 天上的纸鸢突然开始转圈，这摇摇晃晃就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了李暖阳面前。 “都怪你没有拉好线，再来再来。” “好好好。” 远处传来责备的声音，而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来人正是许蓉蓉和赵光。 许蓉蓉今天不是男孩子打扮。微微红的脸颊不仅仅有放纸鸢跑出来的红色，也有胭脂的加重。襦裙边缘沾上不少草籽，看上去在这里玩了好一会儿。 赵光见到李暖阳和韩客，上前问安。 “诶？你们也出来玩啦？”许蓉蓉捡起地上的纸鸢，在李暖阳边上挤眉弄眼。 李暖阳看到熟悉的面孔，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你们这是？” “纸鸢啊，你们玩吗？”许蓉蓉想把纸鸢递到李暖阳的手上。 但是李暖阳刚刚紧张地手里出汗了，“不了不了。” “要不你们去那边看看，赵耀就在那边主持诗会呢。再过去一点我们还搭了秋千。” 秋千？自己好久没有玩过了，李暖阳一脸期待地望着韩客。 “那我们就再往前走走。”韩客拜别许蓉蓉和赵光，带着李暖阳往前走，狴犴在两人身后走走停停，太多有意思的东西吸引它的注意。 李暖阳回头一看许蓉蓉，许蓉蓉已经又缠着赵光陪她放风筝。 两个人一直没有把纸鸢放到刚刚的高度，许蓉蓉假意要打赵光，赵光也在一边赔笑，但是手上还是不断努力把风筝放上天。 看着许蓉蓉和赵光亲密的互动，李暖阳的心里也幻想自己和韩客也能像两人一样自然。 而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已经走到了秋千的边上。 “你上去，我来推你。”韩客拉过在边上发呆的李暖阳，一下子把人摁在了秋千座椅上。 “啊！你吓我一跳。”李暖阳坐上秋千，手抓在了秋千绳上。 背后温热的手上传来适当的力道，李暖阳顿时后背酥麻。 一点一点，李暖阳的脚尖离开地面，摇晃着朝着更高的地方荡去。 “哈哈哈，再高一点！” 李暖阳在这秋千的摇晃下把刚刚的紧张都忘却，沉浸在这乐趣里。 韩客含笑，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推着李暖阳往更高的地方去，就像是他时常鼓励着李暖阳往更远的地方去一样。 然而过于高的高度让李暖阳有些紧张，身体一歪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 “啊！” 韩客伸手去接，李暖阳稳稳地被
韩客搂在怀里。 韩客的呼吸从面纱下传来，轻轻扫在李暖阳的脖子上，两个人顿时一动不动。 春日的暖风从远处而来，带着路人抱着的大束芍药味而来。 “那个……”李暖阳先开了口，韩客一下子把人送开，李暖阳差点没坐稳。 “还好，你没有受伤。”韩客关切地说到。 “其实……我想不再去做这些事情了，我能见鬼也好，不能见鬼也好，我希望……”李暖阳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韩客正在看着她，“你不是说我一直受伤吗？我希望以后我不再用我的能力去抓鬼了……” 韩客走到李暖阳面前，半蹲在地上问她，直视她的眼睛，“是你真的不想了吗？你不喜欢自己这个能力吗？” 李暖阳思索片刻，她不是不喜欢自己的能力，而是怕韩客操心，“其实……是因为我不希望你担心……我……” “不，你是李暖阳，是你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帮助到那么多人不好吗？你看那个被你救回来的孩子，如果不是你他就被鱼带走小命了。混沌摊的老人因为你放下心结。你看你把蠹虫教训后甄玉就能够好好准备考取功名。如果不是你，那边的赵光和许蓉蓉就不能这么轻松，那赵耀也不能和文人赏春光了。如果不是你，那树精身边的生灵都要被吞噬，如果不是你，蓝田县的孩子们就回不来了。” 韩客的眼神里带着真诚，不是命令李暖阳必须要用自己的能力去为别人做什么，而是列举出李暖阳这段时间偶然下帮了别人的事情。 这些事情对李暖阳来说不过是自己见鬼能力带来的，然而对于那些被帮助的人，那是确实救了他们。 李暖阳犹豫再三，自己其实很喜欢那种感觉，见鬼时的刺激，帮了他人的成就感。只是这种感觉只有自己明白，而也只有韩客能理解自己。 就算官府的公文里对自己没有提起一个字，就算茶棚下的人都忘记了那里有这么棵树，又或者自己帮过的那些人之后自己都不再有什么交集，但是自己确实是做了不少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继续？”李暖阳犹豫开口。 “是，但是注意安全，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韩客起身，身后的阳光都被遮了一片，李暖阳看着这光里的韩客，觉得有些距离。 “那你可以陪我一起吗？”李暖阳抓住了韩客的衣袖，小声问他。 韩客回答地很干脆，“可以。” 而李暖阳羞红了脸，“不是……我是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漫长的沉默代替了一切，两人没有说话，只有身边路过的人在开心地笑。李暖阳看着面前不说话的韩客，似乎是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