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脸在江山在!天塌了有你的脸顶着!】
牧白∶做到,真的做到……他本质上就爱撒娇,也会撒娇!
【算了,你直接哭也行……】
牧白也别他法,哭了得有一会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我犹怜。
他哭着哭着,换了个姿势,鸭子坐姿,攥着拳头抹眼泪。
鬼王神情复杂,盯着他哭唧唧的样子,半晌儿把毛笔收了回来,随手就丢开了,咚的一声,砸在了殿里架起的一面鼓上。
牧白吓得抖了一下。
“行了,别嚎了。”鬼王坐回位上,伸手一拂,面前就蓦然出现一本阴阳簿,有一筒签令,面
表情地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妲己,别怕,冲呀!】
牧白吸了吸鼻子,抹抹眼泪,开了口∶“我是有事儿来求鬼王。”
“你从前有事儿求本座,唤的可是相公呢。”鬼王翻开阴阳簿,看看他一眼,冷笑道,“现在倒是跟本座疏远了……成了亲了,便真是一样了。”
“……”
“你明知本座只是爱你的脸,竟敢送上门来——本座知该夸你勇气可嘉,是知死活!”
牧白坦诚道∶“我只是想救我夫君。”
“奚华的神魂,确实在本座里。”鬼王漫心地抽出一根签令把玩,终于抬眸冷冷瞥他一眼,“但是,你凭什么认,本座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帮你?”
实话实说,牧白也知道自己凭什么。
难道就是凭自己张跟鬼王的发妻,有几分神似的脸?
但据刚刚鬼王的表现来看,并没有一到他,就满脸喜色,或是两眼放光。
可,鬼王心里清楚地明白,正主就是正主,替身就是替身。
再相像,也只是区区一个替身。
永远比上自己的亡妻。
【白,你跟他诉诉旧情啊!】
牧白倒也想打个感情牌,主要是,他和鬼王之间压根半点感情没有啊。
“六年了,六年。”鬼王把玩着签令,冷冷睨着牧白,“本座等你履行当年的诺言,整整六年!”
“你可记得,你当年允诺了本座什么?”
别说,真别说,牧白确实有点记得了。
鬼王敏锐地察觉到了,当即笑意更寒∶“看来是忘了。”
【对了,你当年许他什么来着?】统子也忘了。
牧白绞尽脑汁,只依稀记得,自己写过一句“夜夜遥相望,盼君来”。
其余的一概想起来了。
【是是任由鬼王处置啊?】
牧白觉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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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给鬼王生一百个鬼咯?】
牧白觉得是,但具体是什么,他现在也想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当时“投其好”来着。
但先管个了。
“我有苦衷的,一切是情非得已。”牧白道,“管我当年许了你什么,我现在就来兑现承诺了。”
他说话心里也挺没底的,真担心自己年少知轻重那会儿,许诺了什么可言说的诺言。
鬼王嗤笑,卡擦一声,折断了手里的签令,寒声道∶“你当年许诺本座,自愿当本座身边的替身,夜夜,以身侍君。”
牧白∶……?
“……个签筒,本座喜欢。”鬼王曲指敲了敲桌面,“你跪在里,给本座当人形签筒,跪个几年,上百年,或许,本座就能放过你了。”
牧白听得浓眉紧锁,缓缓撑着地起身,正色道∶“堂堂鬼王也就点本事了?羞辱我一个手寸铁的普通人,算什么本事?”
“你可是什么普通人。”鬼王摇头,“斩神锏下,神魔难逃。而你却死而又生。能以凡人之躯,只身闯入鬼域。”
“天底下的普通人若似你般厉害,那本座个鬼域之主,也别当了。”
牧白道∶“那就谈条件罢。”
鬼王神情复杂,审视了牧白片刻之后,缓缓道∶“你答应过
本座,要带本座离开鬼域。”
牧白愣了愣。
“本座修通天,却始终逃离出鬼域,里就宛如天然的囚笼,将本座囚困在此,论本座走到哪里,鬼域如影随形——”鬼王的声音,竟带了几分难以言状的凄苦,对于他来说,尽的生命,可能也是一种折磨。
他的发妻早就转世投胎了,已轮回了数世。
而他却始终停留在此,永远与心爱之人,再相逢那。
更可怕的是,因轮回太多次,纵然连鬼王也分辨出,他发妻最初的魂魄了。
“你又能有什么法子,能助本座离开鬼域?”
牧白被问住了,心说,自己当年画的饼真是又圆又大。
他想了想,然后看了眼统子。
【白,是……你看我干嘛啊?我可没本事拯救鬼王!】
既然鬼王生前是遭人诬陷,被凌迟至死,想必骂遗臭万年。
若是能带着鬼王潜回过去,帮他洗刷罪,了了一桩恨事,那么,也算是兑现牧白当年许的诺言了。
【也……也是行,但冒险,首先,鬼王没有实体,得阳光,他随我潜回过去的话,容易就被时空隧道里的罡风打散。】
牧白心说,鬼王得光,可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可以光啊。
他又冲着统子眨眨眼睛。
然后,就同鬼王道∶“我可以带你潜回过去,洗刷你当年身上的罪。”
“你?”鬼王冷笑,“就凭你?”
“就凭我。”牧白言之凿凿地道,“你当年既然放了燕和柳澄,就说明你是相信我的,难道是吗?”
鬼王默然,沉默片刻,又道∶“但你若想救奚华,光凭个可够。”
牧白想了想,道∶“你想和亡妻再续前缘,是更想离开鬼域?”
“自然是前者!”鬼王神情一凛,“你有办法寻得吾妻?”
“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反正牧白也是要潜回灭世奚华那个时空的,世界之主也打算把上个时空封锁起来。
回头顺道把鬼王的亡妻捞回来,就行了?
反正捞一个也是捞,捞两个也是捞。
【白,你么做,会打乱时空秩序的,到时候世界之主问罪起来的话——】
统子咬了咬牙。
【算了——反正你是他儿子!】
“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到奚华。”牧白深呼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他的神魂快散尽了,我连一刻能再等了!”
鬼王略一忖,然后道∶“那好,倘若你胆敢欺骗本座,那本座就让你和他,一起魂飞魄散!”
寂河是一条会流动的河。
河水漆黑,里面堆积着难以计数的尸骸,以及亡魂。
在里,没有任何一点活气,腐烂的残骸,过长时间的腐蚀,最终沦河底的泥沙。
残缺破碎的魂魄,有遮天蔽一般的煞气,笼罩在了整片寂河的上空。
牧白站在寂河的的河面上,就被煞气冲撞得头脑发昏。
统子赶紧用结界套住他,防止他被煞气腐蚀了躯体。
“奚华的神魂是三年前,只身来到鬼域的。”鬼王缓缓道,“本座知道他当年到底历了什么,来此时,神魂就虚弱得厉害,他祈求本座,能放你阳。”
“求?!”牧白愕然。
“求。”鬼王又道,“但当初你死于斩神锏之下,本座以,你早以神魂俱灭。纵是鬼域,也寻得你的半点踪迹。”
“……”
“可奚华似乎并肯信,顾本座阻挠,就踏进了寂河里。”鬼王话到此处,眉头微微蹙起,“他是神之魂,对于寂河里的妖魔鬼怪来说,可是难得一的补品。一旦踏入,就如同身处烈焰火海,受万鬼蚕食吞噬。”
牧白紧紧咬牙,咬合肌在颤抖。
“……他的神魂早就被撕碎殆尽,一片片地分散在了条死河里。”
“……”
“你入眼可的一切,可能是他——包括,你耳畔拂过的风,也可能是他。”
牧白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铮”的一下就断了,与此同时,耳边似有人伏身而来,轻声呢喃。
衣裙也鼓了起来,好像有数个奚华,穿透了他的裙摆,自背后拥抱住了他。
可当他转头去看时,又什么没有。
“我要怎么做,能把师尊的神魂,重新聚拢起来?”牧白颤声道,“你一有办法的,对对?”
鬼王凝视着他,但笑语。
牧白心里一个咯噔。
然后,就听统子从旁瞎出主意了。
【白,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奚华生前多疑,善妒,若是你在此和鬼王亲热,没准奚华就自己冒出来了呢。】
牧白∶……?
“你可以吻本座。”鬼王竟同统子的想法谋而合,笑容略带几分戏谑和玩味,“本座允许你了其他男人,别有目的地吻我。”
“……”
【白,哪怕装装样子也行啊,你再磨磨蹭蹭,奚华可能就真的神魂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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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面色通红,哪怕是装样子,他想装!
其实,也一是要吻其他男人。
一要吻。
“打我。”牧白突然开口道,“你打我!”
鬼王∶“何意?”
“让你打我,你就打我!哪有么多废话!”牧白低声道,“抬手,快,打我!”
鬼王浓眉紧锁,虽然理解,但是缓缓抬起了手,可面对样的一副面容,又论如何也下去手。
他只是带了点情|欲,想要伸手摸一摸牧白的脸。
可牧白却当场跟他碰瓷,竟一下跌飞出去,顺着河道翻滚,一连翻滚了数圈。
看起来凄惨又狼狈。
鬼王∶?
牧白破口大骂∶“你死有余辜!你永远也别想离开鬼域!”
鬼王∶!!!
“放肆!”
鬼王勃然大怒,竟下意识抬起了手,掌心处团聚着漆黑的煞气,烈焰一般杀气腾腾。
可根本没触碰到牧白分毫,就听牧白凄惨嘶吼∶“鬼王要杀我了!他要扒我的衣服!要侮|辱我!”
鬼王∶?
“胡言乱语!”他刚上前一步,想将人从地上拽起。
忽觉脚下剧颤,鬼王神情一变,就原本死气沉沉的河道,竟刮起了飓风,掀起的黑水犹如万道巨峰,轰隆隆,哗啦啦地,狠狠撞翻,在半空中盘旋。
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宛如一场大规模的海啸。一瞬间就将整个河底的尸骸卷起,在半空中疯狂乱绞,发出卡擦卡擦的声响。
数亡魂疯狂逃窜。
他们在哀嚎!
在苦苦挣
扎!
可却又尽数化作泥沙,或是烟尘,消散在了黑水之中!
“是——”鬼王话音未落,就被一股形的力量,狠狠推了一下。
饶是他身鬼域之主,在此地只手遮天,竟也被当场推出数丈之外!
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奚华,区区一道残魂!
“师尊!鬼王让我给他做妾!他说,我就是个人人可欺,人人可压的炉鼎!他骂我淫|荡,知廉耻!说,等他玩腻了,就把我充鬼妓!”
牧白吼得超大声,他每吼一句,寂河的动静,就瞬间膨胀数倍,煞气纷飞四起,几乎到了遮天蔽的程度。
偏偏牧白毫发损,瘫在地上咆哮。
“他打我!他打我脸!!”
鬼王厉声斥道∶“一派胡言!”
“哇!他凶我!”牧白又吼起来,“他凶我,他好可怕,他要杀我!他强迫我给他生鬼,生一百个!”
鬼王∶???
“师尊,奚华,慕离!”牧白最后又吼了一声,“夫君,救我!!!!!”
轰隆——
寂河彻底炸开了,黑水倒灌,嗡鸣断。
鬼王神情大变,玄甲以肉眼可的速度,覆盖全身。
却又以更快的速度,被一股神秘的,难以抗拒的,足够摧毁整个鬼域的劲势,瞬间摧毁。
嘭的一声,鬼王的帽子,也随即化作了齑粉!
他全身法动弹,僵在原地。
脖子上横着一只苍白至极,几乎透明,但又骨节分明,青筋嶙峋的大手。
“他是我的妻!”
鬼王听手的主人比阴寒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他是我的妻!
“你敢动他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