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闻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又拿起口脂，在模特脸部嘴唇的位置轻轻描摹，不一会儿便描摹出一张樱桃小口。 闻语看得心里越来越冷： 这化妆速度也太特么快了，这样下去，模特的五官很快就画完了！ 虽然不知道模特五官都画完后会怎么样，但是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闻语心里干着急，然而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尖沾染口脂，按着模特唇部，将那些红色的口脂一点点碾碎再抹平，硬生生地将血红色嵌在那张本不该拥有五官的脸上。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得不耐烦了： 【主播是准备转美妆博主了吗？】 【还挺好看的，但我觉得在真实的人脸上画效果会更好】 【走了走了，我对美妆真不感兴趣，只喜欢凶宅】 【走了+1，待会儿介绍凶宅的时候再喊我】 【溜了溜了，先去睡会儿……】 因为闻语迟迟不介绍凶宅，只给模特化妆，大部分想在深夜看凶宅的观众都准备离开直播间了，房间里显示的观看人数，也蹭蹭蹭往下降。 手机下方的评论区因为发评论的人越来越少，评论也跳动的越来越慢，最后只剩下了一条评论： 【主播别画了，你的观众都跑光啦！】 闻语的视线落在这条评论上，忽然指尖一抖，一抹鲜红的胭脂脱出轨迹，在模特右侧脸颊上留下一道血色胭脂痕。 那道痕迹在模特苍白的脸上十分刺眼，看起来就像用锋利的刀子划出来的一般，闻语甚至能从那抹痕迹中感觉到皮肉划开的刺痛。 在她右侧脸颊出现幻痛的同时，闻语的耳边也出现了一道凄苦哭怨的声音： 留下来，留下来，让他们都留下来…… 他们都要看着，都要看着…… 闻语听到声音后，又看向手机屏幕里的评论，难道，耳边声音说的“他们”是指直播间的观众？“他们都要看着”是指，必须要让观众看着她？ 不是吧，控制她身体的怪东西还在乎有没有人看？ 留下来，留下来…… 耳边的哭诉声还在叫着，语速越来越快，闻语都能听出语气中的焦急。 而且闻语脸颊上的幻痛也越来越清晰，脸颊那处皮肤下的血液似乎加快的流速，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正出皮下血肉组织里，顶着皮肉慢慢钻出。 留下来，快让他们留下来，快，快让他们留下来…… “我又动不了，怎么留啊！” 闻语情急之下，嘴唇竟然动了，虽然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下一秒，脸颊上的幻痛却突然消失，她沾染了红色口脂的指尖也猛得停止，就像被定住一样。 难道，那个控制她身体的怪东西可以看见她的唇语？ “我是主播，需要和观众互动，才能让他们留下来。” 闻语试着开口无声交流，可是这次她没有收到任何反馈，耳边没有再出现声音，指尖也依然停止不动。 冷静，闻语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这个不知道是不是鬼的东西能跟她沟通，有沟通就有商量的空间，不至于走向死局。 “我的观众都喜欢看凶宅，要不你给他们先介绍介绍凶宅吧。” 闻语继续用唇语表达，可是依然没有收到外界的反应。 哪里出
了问题？闻语不敢放松，再脑海里细细回想着刚刚那个声音说的几句话：他们要看着，他们要留下…… 看着，留下……闻语又望向自己的指尖，难道控制她身体的怪东西需要有人看着它给模特化妆吗？ 这个怪东西不会真的想当个美妆博主吧？ 不不不，闻语马上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一步步控制人的身体，不会就为了画个妆，被人点赞，这真有点没必要…… 那它是想干什么？ 开始思考“它”的行为目的后，闻语渐渐的感觉不到恐慌了，完全冷静下来，她开始审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指尖。 难道，这个怪东西只有被人看着才能给模特化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直播间一个观众都没有，这个怪东西会怎么样？会消失吗？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闻语右侧脸颊的刺痛感又猛得开始加剧，痛得很真实，仿佛脸真的有伤口一般，密密匝匝的疼痛撕拉着她的神经，疼得她眼里都不自觉的开始冒泪花。 算了算了，闻语现在还不敢做什么挑衅它的举动，但是她也不可能让它顺利画好模特的五官。 现在模特脸上只是多了一道红印子，她的脸就疼得不得了，谁知道，模特的五官都画好后，她会遭遇什么？ 现在只能先拖着它，拖得时间越久越可以发现它的破绽，她也才有机会脱身！ “你可以讲一讲你画的妆和这座凶宅的关联。” 闻语再次用唇语和“它”沟通，说完话，她脸颊的刺痛又再次消失，看来，“它”真的很在乎自己画妆过程被人看见。 不过，它迟迟没有反馈，过了一会儿，闻语的脸颊又开始刺痛起来…… 这是什么怪东西，真难伺候！ 被折磨好几次后，闻语对“它”的态度已经由恐惧变为愤怒了，要是待会她的脸真出什么问题了，那她就原地变鬼弄死这个怪东西！ 等等，这个怪东西，不会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鬼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闻语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震，好像有什么让人战栗的东西要从脑海深处喷涌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世界不能有鬼！闻语又反复念了好几遍，封住这种让人战栗的感觉。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闻语决定暂时把这个鬼玩意儿当鬼试一试。 电视里都说鬼是因为某种执念才留在人间，那它如果是鬼的话，给模特化妆应该就是因为它的某种执念。 闻语张开嘴，再次用唇语说着： “你给模特化妆是有什么执念吗？观众很喜欢听鬼故事的，你把你化妆的执念讲给观众听，他们就回来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闻语闭上嘴唇，心里突然无比紧张，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指尖，心里涌动着一股不知名的期待，她也不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她只觉得此刻的她，情绪有些不正常。 忽然，她的指尖又动了。 在昏暗灯光下，白皙的指尖又动，闻语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拿起桌边的白帕子，放在模特右侧脸颊，一下、两下细致的擦掉那道红色印子，她右侧脸颊的痛感也随着模特脸上痕迹的消失而消失。 接着，她的手又拿起黑色的螺黛，点在模特眉毛下方，轻轻划动，勾勒着眼睛的形状。 看着自己晃动的手，闻语心里却猛然一沉，接着她又用唇语问出那句话： “你是鬼吗？”
> 是啊…… 耳边那个声音幽幽一叹。 它真的是鬼！ 当得到这个答案后，闻语脑海中好似有一道闪电猛得击过，一些自己童年时的影像碎片突兀的在脑海里闪来闪去，可是她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它”又开口说话了： “我要给格格化妆，今日格格出嫁，一定要画上最美的妆。” “我还没给格格化完妆，格格不可以出嫁。” “没有化妆，不可以出嫁。” 【妈呀，准备睡了，突然听到主播说话，好可怕】 【主播今天准备自己扮鬼吗？】 【有点意思。】 随着那几句鬼里鬼气的声音传出来，手机下方的评论又多了几条。 它似乎也在看着直播间人气变化，看人气没有再下降了，便觉得闻语刚刚给出的建议有些道理，停下描摹眼睛的手，望着手机屏幕说道： “这里原是格格出嫁的闺房，格格会从这里出嫁。” “哪有什么凶宅，大婚之日，可不喜这话。”说完，她又开始给模特画起眼睛来。 【主播这是再干嘛呢？】 【主播今晚好奇怪，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凶宅，鬼故事，我需要点刺|激的东西。】 被控制住身体的闻语看着评论，又用唇语引导“它”： “既然这里不是凶宅，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死又是如何变成鬼的？” 听到这里，“它”的动作忽然一顿： “我的死？我怎么死了？对啊，我是怎么死的？” 凄婉的声音再次在房间中响起，闻语被这声音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直播间的观众也被吓了一跳。 【我去，主播在凶宅扮鬼玩得花啊】 【看来还是我见识少了】 【主播的声音情绪都拿捏的可以啊，去演鬼片吧，我包场去看】 【主播，你再多说两句，我还没听过真正的鬼魂说话呢。】 直播间的人气再次蹭蹭往上，评论开始迅速翻动，与此同时，书房里的灯光似乎变得更加昏黄，就像加了一层怀旧滤镜一样，有一种岁月的痕迹。 她刚刚以为是眼花看见的重影，也慢慢清晰起来，蜡烛样式的灯光渐渐变成古代白色蜡烛的模样；模特苍白的石膏脸，也变成了杏色，就像是人的皮肤；刚刚在模特脸上画的嘴唇眉毛，也立体起来，就像模特本身就有的一样。 然而闻语看着手机直播画面，直播间画面还是没有变，也就是说，这幅场景，只有她的肉眼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