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犹如做了一场如真似幻的梦，李光芒跟随张至森走进公司的时候还有些许不真实。 客人早已走掉，剩凌瑶几人清理战场。 看到两人齐齐进屋，远在一旁的陆昭杰颇为不满，走上前来，一脸愠怒地说道：“回来了。” 张至森松了松领结，神色疲惫：“嗯，出什么事情吗？” “事情倒是没有，不过季老的脸色很是难看，你走了之后没待多久就走了，我留都留不住。” “改天我登门道歉。” 张至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头微微下倾，没有再理会生气的陆昭杰，径直回到了办公室。 陆昭杰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显然是还有话没有说完。 “宋可宁怎么回事？她怎么跑到老陈那里上班了？” “人各有志，我有什么办法？” 陆昭杰本来就带着脾气，被张至森这么不经意地随口一说，更觉得堵了。 “你允许的吗？” 多说无益，张至森不再回答，埋头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 站在门口的陆昭杰被当成了空气，他进了屋，猛地一下关上了张至森办公室的门。 “我们谈谈。” 张至森放下了手中的笔，邀请陆昭杰坐在皮椅里，神色自然地说了声：“你说。” “按理说，你的私生活我不应置喙，但是呢，今日里确实影响到工作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再为了女朋友走人的情况出现。” 见张至森脸色深沉，陆昭杰语气也软了下来：“再者你是没看到季老他们一伙人的脸色，鼻子都气歪了，还是我好说歹说才安抚下来，这你再样下去，律所下半年的业绩又要下滑了。” 张至森脸色一正，眉毛轻轻扬起:“今日里是突发事件，李光芒还是律所员工，紧急时刻，理应员工的人身安全是第一位，我没有做错。” “另外，李光芒是我的下属，不是我的女朋友。”张至森转动着手中的笔，看了看远处坐在工位上工作的她，补充说道。 “行行行，你不用跟我说她是什么身份，我不关心，只希望下次你慎重一些，起码走之前跟我打个招呼可以吧。” 张至森笑了：“难道你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场面吗？” 一句话将陆昭杰噎住了，他起身，灰色西裤轻微晃动：“哎哎哎，这锅我可不背哈，你小子临阵脱逃好意思吗？” “好，下次我会注意。”张至森见陆昭杰语气软了下来，他并不想跟陆昭杰吵架，态度也转变了。 陆昭杰站起来之后，原本是想出去的，但是他又折回来坐在了张至森跟前的那张黑色办公桌上，“阿森，我们当初是有约定的，不要忘了。” 说罢，他重重地拍了拍张至森的肩，出了办公室。 李光芒回来时已经下午四点，临近下班时间，从停车场上来时分，她惊魂未定，坐在工位处发呆，正想着收到了一条消息。 “光芒，今天忙完了吗？” 是何颂发来的消息，她看了眼将手机放下，有些心烦地没有回复。 她转头看向了还在工作的张至森，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若是没有今日里的插曲，她断然可以随心地跟何颂去吃饭，可是现在，张至森像一只巨鹰在她心里不断飞翔盘旋，她竟然在考虑他，在乎他是如何想的。 忽然想着，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了屏
幕上的“张至森”，赶紧用手捂住屏幕，生怕坐在一旁的凌瑶看到，又心虚地看了看他办公室。 张至森朝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过去。 她拿着手机进了他办公室，进门听见他说：“坐吧。” 桌前的黑色皮椅还是摊开的模样，并没有被陆昭杰推进原位，李光芒坐了下来，将手机平放置在桌上，全神贯注地听张至森说话。 “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张至森点了点头，放了心，随即说道：“可宁已和至真做了分割，她的客户和资源都被带走了，你交接完手头工作随时都可以离职，只是，” 李光芒抬头，看着神色平静的他，和今日里担心她的人判若两人，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这之间有何区别，她静静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话。 “只是，我们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留在至真。” “我们？你和谁？” 张至森没想到李光芒会问到底，慌了慌神，又镇定了下来。 “凌瑶、陆律师，都希望你能留下来。” “你呢？” “我当然希望你能留下来。”他说出了心里的话，不再伪装也不再躲闪。 李光芒心中一动，想了想待在这里也没错，只是重新跟着别人学习，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 见李光芒犹豫，张至森说道：“你不愿意吗？陆律师经验丰富，你跟着他可以的。” 陆昭杰？她跟他不怎么熟悉，也不习惯。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再想想好吗？” 她的心顿时乱掉了，怕过多地暴露情绪，只说了声好，就走了出去。 走出了办公室，她还在消化着他话里的情绪，他温声细语的，带着商量，也不知道是以工作还是以个人的立场说出的，正出神着，桌面被轻轻地敲了敲，那只带着黑色手机壳的手机放在桌前。 “下次别忘了。” “嗯，好的。” 她微侧着身子去接，指尖刚刚触碰到手机的一端，就看到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条微信消息出现。 “光芒，下班我在楼下等你。” 赫然醒目的大字就这样展现在两人面前，张至森站立着挨着她，她坐着比他矮了半截，他们相接的手停滞在空中，眼神都望向了那一行字，她反应过来了，匆忙地接过手机，不让他再看下去。 他转身走去，眼神由温柔转为淡漠，她有些慌张，脸色潮红，心里惴惴不安。 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这个何颂，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个时候发，她打开了手机，发现不仅仅是这一条，还有其他消息，而那些语气太过亲密与自然，仿佛跟她熟到不行。 看到这里，再看看远处认真工作的张至森，她点开了他的微信，想发出一行谢谢，但写上了又觉得太过突兀，删掉了。而后点开了何颂的微信，输入：“不用麻烦了，我还在加班，要到很晚了。” 随后那边出现一条信息，“没事，我等你。” 李光芒皱了皱眉，觉得烦闷，她不喜欢这样的情绪绑架，索性放下了手机，没有再回复何颂。 因为要交接手头的工作，李光芒加班到很晚，夜晚楼宇外流窜的车辆缓慢驶过，办公室内只剩她和张至森两人。 她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他，轻声说了句“我下班了”，便走出了办公室。
张至森眼神落在她离去的背影上，觉得她疲惫、无力、脆弱。 想了想，他快步走至她跟前，在偌大的办公区内抓住她瘦弱的胳膊，很久之后说了声：“我送你回家吧。” 李光芒看着他抓起的手发愣，有些惊讶，很快恢复神色：“张律师，你忘记了，我搬家了，走路5分钟就到了。” 是呀，他恍惚了，觉得她还是住在那家尘土飞扬的小区里，他想起那天送她回家的那场雨与夜色，滂沱的雨打在蓝色大伞上，还有她似有若无的眼泪。 “没关系，我们一起走走。” 李光芒没有拒绝，两人走出办公室，窗外天光暗了下来，夜晚里一片浓重的墨蓝挂在头顶。 直到他们身影相伴走出大楼时，李光芒听到身后熟悉声音：“嗨，光芒。” 李光芒循着声音转过去看，整个人怔住了，只见何颂依靠在一侧，神色落寞。 她以为他早就回去了，没想到他竟然等到了现在，尤其是看到他那向下的眉眼时，她心上涌起了一阵愧疚。 “何颂，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加班。” 何颂看了眼她身旁的张至森，也只好安慰自己：“没关系，我也刚好从店里过来。” 李光芒脸上写满了尴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合适，她不是不懂何颂的意思。 “还没吃饭吧？”何颂只问向李光芒一人，丝毫不理会一旁张至森。 “我吃过了。”李光芒礼貌笑笑，表示拒绝。 “那好吧，要不我送你回家，挺晚的了。” “不用了，我就住附近。” 说着她朝不远处指出，但何颂会错意，见她指向了张至森，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生气。 “光芒，你大可不必这样，我是认真的，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 李光芒脸一红，好像被人当头棒喝，只是何颂会错意：“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同事，一起下班而已。” 何颂听闻此话，眉宇间舒展开来：“那好吧，这样我还有机会喽。” 两人站在写字楼外一来一往地说着话，张至森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悉数话语皆被他装进耳里。 李光芒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抱歉，就和张至森一起离开。 和何颂告辞之后，李光芒追上前方大步快走的张至森，他的脸冷若冰霜，冒着寒气。 原本两人之间的亲密氛围倏忽不见，他们沉默地并肩前行，经过了停车场、便利店、附近花园、小吃店、七扭八扭地进了小区。 天已是深秋，晚上有凉气袭来，正当她以为他会径直走上楼时，他竟然一屁股坐在了距离楼下不远处大树下的公共座椅处。 她被他拙劣又极力压制的表现逗笑了，用包抵了抵他的衣角，问：“张大律师，您坐在这里干什么？” 张至森又切换回他原本模样，整张脸鼻子眉头皱在一起，看不出一丝高兴意味，他还在想李光芒刚才的话。 “散散心。” “你不开心啊。” 李光芒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取笑别人是不对，但她头一次见他闹脾气模样。 “没有，我很高兴。” “好，那我先上去了。” 李光芒转身就走，她穿了一件薄薄的雪纺衬衣，经不过秋日夜晚袭来的冷风。 见她快步上了楼，
张至森露出惊诧表情，她就这样走了？她怎么能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