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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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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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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没把沈今今的辞职当真。 问了几遍原由,她只答: 辜负了组织的栽培······ 领导: 别说虚的,说实话。 沈今今: 不想干了,没劲。 领导把辞职信收到抽屉,哄她回家吃好喝好、养劲儿去。 转头就批了她的年假假条,等她回来签字。 沈今今以为领导收了辞职信就是批准了,可劲儿潇洒。 在去姜老太的山上玩了几天后,腻了,带着一身蚊子咬的大包,回家整天吃了睡,就是睡了吃。 没过两天,已从爽呆了变成超无聊。 边柏青怕沈今今自己出市不安全,自己又分不了身,派马场小子陪她去北京上海购购物。 她飞去北京,本想刷到边柏青肉疼,却发现没什么想买。 包? 爱马仕很沉,香奈儿过于秀气······ 衣服鞋子? 裙子行动不便,高跟简直酷刑······ 沈今今吃完羊大爷马上跑去吃素京兆尹,小子还问她,要不要帮她在干冰治的仙雾缭绕里拍照,她愣头愣脑: 哪里有雾? 她就是个发条,哒哒往前走,很少顾及路上的浪漫。 吃了喝了,玩了欢乐谷,海洋馆还没桉城的好看,沈今今买了两根金条回来,郑重其事分给边柏青一根: “这是北京的金条,可能和你家的金条不一个味儿,你咬咬。” 边柏青作势咬一咬空气: “嘎嘣脆,是纯儿北京儿金条儿。” “傻蛋,金子是软的。硬的是你的XX。” 总是好好聊着,她突然发车,把边柏青惊了一下。 不等他含羞带臊,沈今今忽然吐露了不开心: “换到省报,还想真真切切大干一场来着。但待了一段时间,已经知道升到头是什么境遇了。换作你父母那个年代,还可以做些新闻。这个年代,不需要真实,只需要流量、热度。我们开会,把读者称为流量的时候,我心中有点难过,似乎未曾谋面的不是人,只是个数据。我还跟同事争执过这个称呼,所有人的眼神,都是我没事找事的样子。我不知道环境病了,还是我病了。” 她的青春期,没有符合主流,思想成熟期又没在国内,一直掉落出熙熙攘攘的“搞钱”氛围。 有些不合时宜的纯粹。 让人感动,又觉得好笑,但又笑不出来——即使不是嘲笑,笑这个虚浮时代的理想主义者,是很下贱的事。 边柏青想开导她: “时代境遇不一样。按说一代创业二代守,二代被人看笑话的时候更多,指望二代不成器似乎是个理所当然,受到的压力很大。我周围的,因为一代文化底蕴不够,在二代培养上不够眼光长远,二代自身只知道纸醉金迷而不储备能力,掉落赛道的很多很多。太多人光鲜亮丽,背后实则负债累累,真不如上班族活得踏实。” “你好像总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做什么都成功了。” “没有哦。二代很多做金融做投资的,我也做过。失败过。” 沈今今忍住笑: “不好意思,我好想知道你的失败。我也是幸灾乐祸的一份子。爱看帅哥落难,不管拯救。

你要没钱了,提前告诉我,我卖卖废铜烂铁,卷钱跑路。爱享男人的福,不想吃男人的一丝苦。” 可能时过境迁了,边柏青不生气,笑着讲自己失败,宽慰她: “就是那个小视频软件啊,当时我在北京上学,年纪轻又自负,托人求我投资,我瞧不上他们的小作坊,觉得他们定位太土了,随随便便把网民的注意力割成碎片,推些毫无营养的垃圾,用户又不是傻子,还有这么允许践踏精神世界的!我甚至听愤怒了,一群屌丝程序员。” 他羞羞答答的把自己说笑了: “不出半年,人家融到资了,然后爆发式成长。对我的打击,是摧毁式的。从那刻起,我才渐渐学会了真正的谦虚。” 沈今今指着自己,突然就气哭了: “我还不够谦虚?我日他们的!我把人当人还有错了?听说开会要弄个直播间,让我出镜带货,我就不下载小视频,吵得我头疼。一帮记者带货减肥药,草,不怕给人吃成肝硬化尿毒症。有那个钱,还不如买块泡泡糖吹着玩儿呢。” 边柏青放下小块的金条,忙给沈今今擦眼泪: “这不是说我呢吗?你哭什么。” “卧槽,我不知道!可能你故事感动我了呗!非得把人当数据才满意是吧?本那姐今今祝心怀不轨的早日下地狱吧。” 她的泪不过是年轻气盛对下行潮流的不甘,总觉得人活一遍,应当是有一点生存之外的追求的。 其实,沈今今这几天纯属闲得,情绪起伏比较大而已,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但不知道触动了边柏青哪根神经,他双眸动容了很久,喉结也有点无律的颤动: “今今,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挣钱的事,给你男人,不要顾及太多。想上班就上,不想上就玩,怎么快乐怎么玩。一个不是钻营投机的人,在这个毫无信仰的社会,是很难快乐的。我要你快乐。” “全世界都在!时代病了,我可没病。全世界都疯了,也就我一个好的。” 想让她否定自己,天王老子也想屁吃! 边柏青握住沈今今的手: “就是这样。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别管成功或者失败。成功与失败,都是别人的定义。哪吒,你最大的特质就是叛逆,别丢了本真。” 哥还叭叭表白深情呢—— 沈今今早已抓过手机,点开略显寒酸的省报直播间: “没什么流量啊,流量哪儿去了?” 边柏青被闪了一下,谨慎进谏: “你不是刚说了说流量很难听吗······” “哦,我双标。” “······” 年假过期了,沈今今电话换了号,领导们急疯了,派出洗脑小组,找到家里来。 都被边柏青和边董分批次打发了。 领导表达了极度惋惜,这么好的苗子,工作上从不偷奸耍滑,指望她上些出其不意的手段,做出点成绩。 沈今今也不是负气辞职的。 一是看到晋升尽头也就做个分管领导,还要熬上十几年,那时报社肯定消亡,会以别的载体出现。 二是工作环境不纯粹,有人只是为了数据和钱。几个真有实干的领导,有些真挚的建议在各种阻碍下,表达出来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待下去,做了领导,也是第二种下场。

; 玩够了,沈今今收拾收拾心情和思路,开始跟着沈青渊实习。 沈青渊工作非常严谨,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她不允许出现领导空降,实习只能按照步骤来。 习惯了10点就昏睡的沈今今,于是凌晨4点就要出现在码头,站在沈青渊身后,看着集装箱上船。 沈青渊拥有如此财富的人,无人监督鞭策,风雨不动,天天如此。 第一天,沈今今起不来,闹钟把边柏青闹醒了,他居然蓝颜祸水: “受这个罪干嘛,睡你的。妈去码头,是她的一种朝圣。凌晨三点?吹感冒怎么办?” 已经闹起来了,沈今今爬上车,上车就睡,一直睡到司机把她拉回来。 没赶上看集装箱上船······ 沈青渊晃了她好几次,也不醒,只好打电话再次闹醒边柏青,叫他自己扛媳妇儿上楼。 连着三天,边柏青都要疯了: “我不是把你闹钟关了吗?怎么又响了?” “另一个手机上的。” 他快速移到床尾,抱住已起身的沈今今,几乎跪求了: “媳妇儿,别干大事儿了。你老公马上神经衰弱了。” 倒也有好消息,现在蒙蒙亮回家,不用边柏青下楼拖死狗了。 沈今今已经有点适应这阴间作息了。 也有坏消息,俩人作息不太一样后,沈今今和所有中年男一样: 这两天太累了。 明天吧。 等我休息好,补充好营养,一定跟你干个大的······ 有好几次,沈今今明明感觉到边柏青的手在黑暗里很活跃,某些肢体态度很强硬,但她真的睁不开眼…… 边柏青考虑的比较周到,把她“已销号”前暴露在单位和余家的A8换成了一直停在集团的玛莎拉蒂。 A8给了马场的小子开,会随机跟一下沈今今,怕余家事情未了前绞缠她。 但还是叫余绍馨和妈顺着A8,跟到了沈今今。 有天中午,沈今今去买门店的蜜水豆花,被余绍馨提着一兜橙子拦住了。 妈跟在后面,满脸堆笑,带着小心翼翼。 那副不真诚的面孔,缩头缩脑。 却像顶在墙角的一只什么奸兽,一旦猎物出现松懈,就会呲牙咧嘴扑过来。 沈今今提着豆花要走,余绍馨伸出胳膊,赔笑脸: “哎呀——姐,你打我我都不生气,你还记上我的仇了。” 那声“哎呀——”刺穿了沈今今的脑门。 妈快死了,但寄生在了妹妹身上。 她想起了对余绍馨最恨的那刻: 不是在和边柏青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偷听了电话泄露给妈; 不是知道她背着自己去求边柏青给工作机会; 不是她装没听见余绍良扇自己······ 而是余绍馨小产,躺在医院,伸着脑袋让自己打那次。 沈今今恨她大好年华的人,为何腹中掉了一个孩子,却生长出撒泼打滚的妈来! 曾经的妹妹,在那刻,早已死透,之后再见的每一次,都觉是阴阳相隔的托梦。 一辆电动车路过,刮了在拉拉扯扯的余绍馨一下。

; 沈今今完全下意识伸手去拉妹妹。 但手还未到半途,便在空中收了回来。 别着头看电动车的妈和妹妹,却捕捉到了沈今今的“血浓于水”。 那些常年被漠视的痛苦与压榨,怎么诉说与反抗都听不见,看不到。 现在一个微小的动作,别着头,她们却分外敏感与在意。 对面母女二人,立刻热情围攻沈今今,用尽十八般才艺,说学逗唱的。 沈今今望着余绍馨提着的橙子,塑料袋上有个破洞。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电动车剐蹭的。 随着余绍馨动作幅度增大、妈的声音提高,那个漏洞,也越来越大。 犹如她们的双簧表演。 妈直把橙子往沈今今怀里塞: “好孩儿,你拿着,你最爱吃橙子。你忘啦,你当时相亲回家,淋了雨,你妹还给你剥橙子来着。” 余绍馨,当时剥的橘子。 沈今今更不会吃橙子。 妈对大女儿的记忆,不是错误一处两处。 余绍馨下决心: “姐,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使小性子了。以前你最疼我了。哎呀——姐,我会变的。” 故事里常说一个人受了打击会变强,往往只是虚假的鸡血。 更多的是妹妹这种变,彻底滑落下去。 A8急刹在脚前,一杠子插在沈今今面前,车门开着,让她上车。 她对任何人的道德要求都很低,甚至很多时候没有道德要求。 但上了她生死簿的,就是阴阳相隔。 母女求和失败的第三天,父子传出了好消息。 曾经叫做家的房子,被烧了。 余氏父子,两伤,一个须终生挂着粪袋生活,还需要一个负法律责任。 听说刚抢救过来,父子都为了不负法律责任,相互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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