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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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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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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马场。 边柏青忽然喊老谭: “倒回去。” 老谭往门外倒车。 余津津疑惑: “干嘛?” 边柏青的侧脸似笑非笑: “和你的熟人打个招呼。” 马场大门外停着两辆车,站着几个成人和两个小孩,在对着马场指指点点。 小孩,余津津肯定不认识。 她仔细看了每个成人,确定: “我不认识。” 老谭倒在那群人中间。 大人们赶紧搂住乱跑的孩子。 余津津这边车窗落下前,边柏青提醒她: “你侄子。” 曾经吃醋,她讥讽他带着的局长女儿叫:你女儿。 又为恶心他,称王科长侄子为:我侄子。 余津津没反应过来边柏青对她的调笑,更加一头雾水: “我连亲戚都认不全,哪儿来的侄······” 她这边的车窗落下了。 窗外,王科长的侄子对着坐在里面的边柏青深深点了个头,极其客气打招呼: “边总。” 边柏青坐在余津津旁边,倚在窗边赏野景,连个头都没偏。 之前侄子不知道边柏青的身份时,边柏青都懒得理他。 现在,逼王值拉满,更不会。 车子一直不走,寒暄只好继续。 侄子又朝余津津点头,脸上讪讪,不直接看她的眼睛: “你和边总也来马场玩儿啊?” 余津津到这时还没想起来,对着这张陌生的脸: “啊,对。我们认识?” 边柏青一声轻笑,别着后脑勺。 王科长侄子脸上一阵无地自容的神色,偏过头看牵着的小孩,讪讪: “趁礼拜天,陪我们亲戚的小孩来马场玩,长长见识。” 余津津还在回忆:他谁?! “那你们怎么不进去?” 侄子: “马场今天升级维护,不接待游客。好不容来一趟,我们准备在这周边逛逛。” 他彻底低下头,逗孩子,催余津津乘坐的车子。 “你们赶紧进去吧。外面怪晒的。” 余津津看了看老谭,老谭升窗,开车进马场。 小孩喊了句: “凭什么他们能进去?我也要骑马!” 马场大门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落锁。 边柏青侧脸过来,满面笑容。 余津津还在困惑: “到底谁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边柏青搭手指在鼻尖,笑够了,答: “你是真不记人。幸亏我长得帅,你还记得叫我个‘青总’。他,和你诬赖是我女儿的,被我们双双抛弃的两个!” 糗大了……余津津已经又回想不起刚才那张脸了,下回见了,一样的结局。 除非,惹了她。她能记到下辈子。 下车,全是豪车停在那里,那辆面包车显得分外扎眼。 余津津不由多看了一眼

,发现余正海的车子也停在那里。 她惊了,问已戴上墨镜的边柏青: “余家的人也来了?” “对。不然你给我甩了好几天脸了。” 只能看到边柏青嘴角的一丝笑,黑色遮住了那双碧清的眼睛。 在自己不知情下,边柏青请了余家人? 所谓狂欢是这个? 余津津眼神寻找,望见远处西北角湖边,有几个人在那边玩。 余氏一家!整整齐齐! 一放眼,余津津又看到沿着马场围了工程施工无纺布,很大一圈,之前还没有,新的。 行成围城。 这就是侄子口中的升级维护? 先是一股莫名的热血冲到了天灵盖,余津津又去看边柏青。 边柏青已经乘上了高尔夫球车,对余津津: “玩够了,来后面温泉找我。” 余津津盯着墨镜白衫的边柏青,和他别着的黑白棋子胸针,莫名想起床头柜上的黑白沙漏。 从白到黑,从黑到白。 边柏青又神气一指站在余津津旁边的两个小伙子: “看好她。出错了,都是你们的。” 小伙子们点头,鞠躬。 逼王自己开着高尔夫球车,去大后面温泉了。 余津津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怎么个狂欢? 牌到手了,没人教怎么打。 她又环视了一圈马场内,忽然心中一动,想起边柏青在家讲的绑沙袋练习打靶的事······ 余氏一家还在那边嬉闹,享受着边柏青提供的场地,烤肉,钓鱼。 没有大女儿,照样其乐融融,团圆不减。 余津津转头再看两个待命小伙子时,她眼神里有奇异的明亮。 那俩小伙一副待命的样子。 余津津命令: “给我辆车。” 小子其中一个,马上开来一辆霸道。 余津津跳上车,油门踩到底,一口气开到余氏一家旁。 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盛零食的小桌子。 余绍良正坐在凳子上和余正海钓鱼呢,看到不减速的霸道,扔了鱼竿,逃也似的躲到一边。 压根顾不上天天给他们洗衣做饭的那娘俩。 余妈也吓坏了,扔了烤肠,和余绍馨跑到一边,站在那里,母女相依。 余津津跳下车,深呼吸了一口湖边的清新湿气。 余氏一家看到开车的是余津津,松了一口气。 余绍良抱怨: “你怎么开的车!” 低声押韵: “操。” 双押: “妈的!” 余妈赶紧朝儿子使眼色。 余正海锁眉,恢复父亲神色,教训: “开车这么不小心,以后不要开了!女人学会个开车,烧包什么?上大街了还了得?!最烦女司机。” 余津津笑: “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 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的幽默,全部惊呆脸。 余津津一脸

开朗,毫不计较,径自走到餐桌前,抓起一瓶酒。 低度的果酒。 余津津不喜欢,直接甩足力气,抛进湖里。 余正海脸上一呆。 做父亲的开口训人,做女儿的应当诺诺应着。 乖顺的大女儿,忽然斗力十足,是在扫地他的父权。 余绍良厌恶地别过头。 这个家里,他总有种接棒父权的自觉。不喜欢任何女人的不听话。 余津津指着余绍良,笑容和善: “我觉得你妈比的应该换副表情给我看。” “你妈比的嘴里能干净点吗?操!” 余绍良要上前。 余妈立刻撒了余绍馨的手,跑到余绍良面前,抚他的胸口: “不气,不气。你叫她踢了才好,别再伤了身子。” 低声窃窃: “这是边总看着她面子请的,你别闹得边总脸上不好看。” “这是户外,你们亲亲母子的密语,风吹过来了。” 余津津把手卷在耳朵上,好意提醒。 余妈抓着儿子,往后倒。想叫儿子躲开得了势的大女儿。 余津津指一圈在场的余家所有人,笑着摇头: “你们是什么脸面,跟我闹翻了,还他妈又凑上来?是不是应该给我道歉?” 她有更难听的话,但眼神落到余绍馨脸上,忍住了。 总在妹妹这里留情。 不敢与姐姐对视,余绍馨垂下睫毛。 余氏夫妻脸上讪讪的,但很不喜欢余津津这样把话挑明了,不看她。 “津津,你属实不该这样!到底咱是血浓于水的一家子骨肉!边总叫大家出来玩,就是想撮合骨肉团团圆圆。这么大了,你也该看点眼色行事!你还没过边家门,八字没一撇,还得靠娘家给你撑着!你也别嫌妈说话难听,由着性子,以后跟边总什么样,还难说呢!” 余妈抓着儿子胳膊,看都不看女儿,沉着脸。 余津津笑着挑了瓶高度的伏特加,找到起子,开瓶。 仰脖子,干了几口,余津津喉头窜火。 天旋地转中,余津津看不到之前跟在身后的小伙子,她扬起胳膊,拍了拍手。 小伙子开着高尔夫球车加速,过来,跳下车。 余津津附耳交代几句。 高尔夫球车,往余绍良跟前开。 吓得余妈拉着儿子后退,以为这俩健壮的小伙子要打余绍良,把儿子藏在自己身后。 小伙子们文明人,和善: “兄弟,挪挪你的面包车,一会儿边总请的律师们的车还要进来。” 反正最好躲开发疯的余津津,余妈催着儿子去挪车,乖他的背: “别怕,这里有我。你姐喝多了,一会儿我哄她,她一向听我的。你把车开远点,我把她哄住了,烧烤也给你烤好了,你再回来吃。好儿,听话。” 好儿趁机溜走。 余津津夹着他们之前烤好的串吃,压下往外冒火的酒精。 余正海朝余妈甩了下手,喝斥: “哼!都是你生养的不省心!” 说得对,他只给一个姓。 不过,百家姓,余,算个屌。

> 余妈拽了拽衣角,朝余正海使个眼色,要上前劝和大女儿。 大女儿最听自己的,那么闹着要警察抓薛永泽,被自己连哄带骂,照样从了薛永泽。 以前挨了打,只要哄哄,还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她对母女关系有信心。 “津津!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你来,妈跟你······” 余津津把半瓶伏特加砸在朝她靠近的余妈脚下。 曾经的手段失灵,余妈立刻噤声。 余津津用手遮在眉眼处,见余绍良的车出现在湖那边,她眉目开阔一笑。 “看着湖那边!你儿子可能听不见你的甜言蜜语了!” 余津津抓起一把水果刀,朝霸道上一跃。 面包车还在绕湖赏景。 霸道加速靠近。 沿着岸边朝这边跑的余妈在跳高、挥手,呼叫儿子。 余绍良不明白,正要降下车窗伸脑袋听妈喊什么。 “砰——” 余绍良和面包车一起被撞进湖里。 安全气囊弹的余津津脑袋疼。 不过,伏特加的急速扩散,也缓解了一部分的疼痛。 余津津抓起水果刀,刺烂安全气囊。 高尔夫球车立刻刹在旁边。 那两个小伙子甩出急救包,要给余津津紧急救护,被余津津一把推开: “我没事!” “还是检查一下······” 老催,余津津抠了粒止疼片,干咽下去。 余津津站在岸边,攥着刀,亲眼看着面包车一点、一点往下沉。 往这边跑不及的余妈传来鬼哭狼嚎。 她见儿子车沉湖,脚下一软,倒在岸边,再跑,可脚软得站不直,只好连滚带爬。 余津津仰天大笑,举着刀拍手鼓励余妈: “加油!加油!” 两个小伙子看了看手表,拿着锤子,跳下湖,救援。 余绍良被连汤带水拖在岸上。 桉城是个海滨城市,好多居民打小会游泳,余绍良也会。 但他完全吓傻了。 躺在岸边草地上打哆嗦,不受控地颤声一串“哼哼哼、呃呃呃”,手脚抽搐。 余津津俯身过去。 这世上,要论顽强,还得是女人。 余妈脚下再软,但看到余津津拿着刀朝儿子去了,一阵怪叫哀嚎爬起来了。 余绍良吓得蜷缩,颤声尖叫,原地打转躲着笑容狰狞的余津津。 余津津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余绍良。 “我永远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你罪不至死。你打我,属于家庭矛盾。别动了,再动,我很容易没耐心,误杀了你,你也有责任。” 余绍良嘴唇发白,瞳孔放大,呆呆望着曾经扇过很多次的姐姐,发不出任何声音。 余津津揪住余绍良的头发,下刀子。 把他头发上片出一个大窝子。 余津津随手把余绍良的碎发扬在岸边。 因背对着余妈来的方向,余妈没听见儿子的动静,以为余津津在杀自己儿子,她连哭带嚎: “你娘个小表子,当时你弟就该打死你

!我儿!我儿!呜······你娘个······” 余津津站起来,把刀子使劲抛进湖里。 余妈歪歪扭扭跑过来,扑跪在余绍良身边。 她捧着儿子的脸到胸。 “好儿!乖宝!你没事吧?” 余绍良看了妈很久,才从惊吓中认出自己妈,歪进妈怀里。 “妈——” 母子平安团聚,搂着哭成一团。 余津津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无纺布绕一圈的围城内。 余妈咬牙切齿抬头,恶毒望着余津津: “你也别太得意!还没王法了!看我叫边总收拾你!” 余津津作哀痛的表情,颤声: “妈,我也是你的女儿。不是我,你们家想住二层楼,也没有呢。” 余妈搂着儿子,下巴靠在儿子额头: “放你娘的屁!” 余绍良缓过来了,马上想着算账: “妈,刚才不是说有律师来了吗?我们跟她打官司,我不能吃这么个亏!” 余津津站直,伸出手腕,作被拷状,谦虚: “你们不提醒我,我都不知道还有律师来了。只进去一个薛永泽,我觉得不过瘾!” 余妈: “小人得志!看你疯疯癫癫这个样子!” 余津津收起双腕,正色: “你总是说,要不是带着我,或者我死了,你的人生会顺畅许多。曾经,我也内疚,为什么我要出生,拖累了你。现在,我觉得,是你们想办法叫我姓余,这样,你们可以跟寄生虫一样,靠着我,有房子住,有厂子开,有马场可以观光。” 余妈别过脸,装听不懂。 不停捋儿子的头发,抚抚他的脸。 余津津看着妈和弟弟,眼神里的光晕成夕阳西下似的悲哀。 “以后,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我走我的康庄大道。不来烦我,今天也算是最体面的告别。” 余绍良朝余津津发狠:“你等着!” 又朝妈: “边总既然敬你和我爸的长辈身份,你要给我主持正义!” 余妈乖儿子: “放心,放心!我好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不信边总有父母,他敢不认这个道理!” 面包车彻底沉湖,余津津的心,也沉下去了。 她摇摇头,无言,上车。 霸道率着高尔夫球车走了。 围城外的温泉旁樱桃树下,余津津穿着戴樱桃胸针的套装出现了。 边柏青即刻起身,递过一个酒杯。 “当——” 他就势碰了下她的杯子,与她相视一笑。 余津津望着边柏青运动衫上的黑白棋子胸针。 这个男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布局好了。 边柏青要仰头喝下的时候,被余津津挎过胳膊。 没喝成的交杯酒,今天成了。 下半场,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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