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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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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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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 姜桐愕然调头,两眼恍惚,忙得快要追不上封直疾速的背影。一旁识秋猛地一跺脚,面目显出几分狰狞,随着腥风不顾一切地冲了回去。 被抛上天的火把飞旋在半空中,其势瞬间高涨,似飞火流星,往屋舍方向坠落。封直横脚一踢,打得它晕晕乎乎,回转一圈,一把插下正中那“血尸”胸膛。 得意表情瞬间凝固,只剩一双浑眼惊恐倒下。 识秋赶上,对准那僵死之身狠狠补去了两刀,噗呲音起,鲜血汩汩,此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饶是姜桐再镇定,在见到这副杀戮之象时心中不免一惊,更多是对封直敏捷身手的震动,其反应之快,一刹那间,杀伐毫不留情。像是家常便饭,淡漠眉目不见丝毫起伏,相反对于识秋流露出的狰狞,在她看来,外泄之绪其实远不如这种“冷静”来得可怕。 “呜呜呜……” “谁!” 戒备再起,静寂的村子突然传出一阵细细抽泣声,就连姜桐亦听得清清楚楚。识冬率先呵道,识秋掏了掏耳朵,不甘落后地吼道。 原以为能将人逼出来,或是吓退此声。谁料非但不见人影,此声还愈发高昂,一道道接而连三,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背后显然不止一人。 姜桐听着萦绕在耳边的抽泣,其声切切,包含之悲惨,怎么……也不像是那群恶匪能发出来的声音。 “这些声音……是花家村的村民们。”看到封直放任的态度,她一切明了。 此地若还藏有外人,他又怎会察知不到。 封直静静擦去衣上血渍,沉默也算应了姜桐之言。只不过耳边哭声实在是让人心烦,扰得他又板起了一张臭脸,目光阴沉似要吃人般。 压迫无声蔓延,躲在暗地里的村民似乎是感受到了这种不正常的氛压,夜色中有过一瞬的噤声,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害怕的呜咽啜啜。 “狗东西,要杀便杀,装模做样休要在这吓唬人!”血性男儿粗声怒吼,满腔愤恨喷薄而出。 “连对自己人都能狠下毒手的畜生,老汉也不再抱有什么期望,我花家村上下老幼,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孤寡老儿悲壮放声,铮铮铁骨誓不低头。 紧张的气氛被挑动开,一时下夜色吵吵嚷嚷,年少气盛者纷纷附和叫嚣,稚子幼童惶惶大哭,其声绪错综复杂,像是要闹翻了天。 空地上的四人面面相觑,听到后面才知这“狗东西”“畜生”说得居然是他们。姜桐扶额顿悟,敢情村民们将他们当成恶匪同伙了。 封直尚能保持清醒理智,可识秋恨不得立刻冲进黑暗中将人一一揪出来,反复鞭笞。 好心当作驴肝肺! 瞎了眼的黄鼠狼! 蒙了心的落水狗! 呸! 面对源源不断的咒骂声,识秋亦是不甘示弱,于心中将这些村民骂了上百遍。 被人误会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当下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情景,头一次遭遇这种事儿,姜桐两眼冒金星,亦然迷糊不得劲。 好在只是短短几瞬,眼看面前空无一人的旷地,再听着来自屋舍方向的叫骂苦咽,反应过来的她大概能体会到现下花家村村民的感受。 “封公子本意好心救人,却不料,将这些担惊受怕的村民再次推向悬崖边。他们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被恶匪抢占老家,丢进破屋关押起来,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中度过,

提心吊胆之际撞见了识秋凶残杀人的场面,封直回来又补了一脚,血腥场面让他们再也承受不住,便有了方才的痛苦凝咽。 封直脸色发冷,按下的拳头终究未与村民计较。 “愚人自扰矣,下次若敢口出狂言,定饶不了!”他不是圣人,对救人于水火之中没有兴趣,旁人死活与他更无干系,今时今日,算他一时随心,赶了巧了。 姜桐默默地看着封直,心中翻过几道复杂滋味。 “景行维贤,形端表正。封公子不必在意,村民不是未开化的傻子,这里面是非曲直如何,自能清楚辨之。” 星星之火,只需一点风吹林动,便能轻松燃起。 本该掉落在屋舍后面的火棍,现在却插在“血尸”身上,封直那一脚,决定的不是“血尸”一人之命,而是被关押在后面的花家村村民之安。 地下传来一阵火烧滋滋声,姜桐低头,眼前之人早已血肉模糊,没了声息。原以为是不听话的村民偷袭,苟了一口气的混混苏醒后才做出了此番举动。 如今自食恶果,该得! 收起繁杂滋味,再看封直脸色依然如故,姜桐一点不怀疑,这人在离开花家村前,绝对不会再开口吐出一个字。 不管别人怎么看之,仍按自己平素一套自得焉。该说不说,对于封直这一点的“嚣张”,她还是颇为欣赏的。 不过欣赏归欣赏,姜桐可没忘记自己沦落到此之因,她与封直之间,这个“仇”,势必结下! 待姜桐再望向封直之时,只见他大手一挥,将这些谩骂通通丢在了后面,极为大度般,从容不迫地走向幽深夜色中。 封直确实不曾放于心上,因为蓦然地从姜桐口中听到这般正经之言让他有些不解。明明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却不仅没有奚落,没有嘲笑,话下甚至还带有一丝劝慰之意…… 这女子性情真是琢磨不透。 “待到村民情绪平稳,恢复理智之时,就晓得了到底谁是恶匪,谁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姜桐悠悠地跟上封直步伐,自言自语间亦是一身之潇洒。 封直听到身后传来的近声,眼皮子轻抬,似有异光闪动。 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救命恩人?他不认为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主子已然洒脱离场,余下愤愤忠仆也不好再留下。识冬快速调整好心态,剩下识秋一人犹然沉浸不甘中。 暗中村民见“恶人”动身起步,以为大限将至,说不害怕是假的,一时间皆不敢妄动,就连骂声也小了许多。 姜桐拉长了目光往屋舍后方投去,中间尚且隔着一片草丛,林荫婆娑,借着附近火光,她只看得见一团团瑟瑟发抖的影子,不知是树影还是人身。 两腿随着远去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屋舍方向走了几步,可就是这小小举动,惹得暗中人声突然惊惶大叫,小儿之声啼哭不止。 姜桐连连后退,不敢逾越半步。 她这个“女土匪”有这么可怕?姜桐郁闷地摸了摸脸,气馁低下头。 不怪村民有此反应,姜桐若能看到自己现下模样,便不会觉得奇怪。 在此夜黑风高下的她,一袭素衣,长发轻飘,裳边斑斑血迹飞起,再瞧她一副蓬头垢面之样,其实不像“女土匪”,远远见之,倒有几分“索命女鬼”之味。 鬼神之说由来已久,这一观念从祖祖辈辈开始就已经深深地根植于心。天家权贵不用说,单对平头百姓而言,那可是尤

为信之。 而于远离朝野喧嚣的花家村,又是这么一群身处深山中的质朴村民,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村民可能不怕死,但对这种“玄乎之物”绝对心存敬畏之。 青壮大汉抱紧了怀中幼子,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佝偻老儿撑开老眼,手持木拐挡在众人面前。 奈何一村之人全部被下药关起,徒手无力,也就能动动嘴皮子,遇上危险大概只能任人宰割之。 一想到此,众人皆是悲从心来。他们花家村地远偏僻,也不是什么富足大村子,打家劫舍这种,何至于被匪盗看上?再看村民,有些时候姑且刁了些,可人嘛,相处起来总少不了摩擦争执。再平淡的静水也有起伏之时,大家一向如此,其中亦有一番晏然自若。 但就是这安稳的日子,竟被一群穷凶恶匪一脚踹破!端了老家不说,连性命都被人轻松拿捏住。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昨夜来了一波自相残杀,白日亮起又卷土重来。以为能被放出去,结果还是被关押住,大起大落间,看似是恶匪争斗,实则是拿他们当靶子反复煎磨。好不容易熬到入夜松口气,凭空间忽而飘来了几道“凶残恶鬼”。 手段残忍,冷血无情。黑白交错,形似无常。 濒临崩溃的村民早已失去判断,现下真的分不清这几道身影是人还是鬼。 黑暗之中原就容易助长不安之绪,这些村民现如同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刺激。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对待眼下的花家村村民,或许,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姜桐缄口不言,跟着前人之路亦步亦趋。聪慧如她,知晓前路取舍,亦知当下所为。 暂时将村民留在这里没有坏处,一劳而久逸,只有将恶匪一并解决,花家村连同沣县在内的百姓才能获得安生。至于安抚受伤村民,那便是沣县县令之职了。 抱着同样想法的封直急不可耐地前往李家庄,爬山涉水,一路险象环生,当然,这只是对姜桐一人而言。 而在终于临近李家庄之时,封直居然作出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决定。 “娘子请放心,这一次,绝不会再生意外!”两把大刀横插地面,识冬斩钉截铁地说道。 姜桐哂笑不言,看着从恶匪身边顺来的利器被识冬安插在围成一圈,十分配合地进了这块专为她而造之的“牢笼”。 空空夜色让她生出一丝怅然,身边也仅剩识冬一人。另外两道影子似乎只匆匆一晃,便从她视线之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错,再一次,封直将她留在了李家庄外。 乍然听到封直作出这个决定,她原本极不情愿。可现在回头一想,也是,有她这个体衰无力的弱女子在身边,确实是个束手束脚的大包袱。 姜桐轻叹一气,背靠石面席地而坐。撇开飞到脸上的青丝,仰头一偏,拖腮凝望,漫漫思绪融入无边黑夜之中。仿佛想要极力地探清李家庄内的情况,然不管怎么努力,前面都是一片模糊…… 大概是唯一一次,此行,她希望封直能够一路顺畅,将李家庄残余恶匪解决,沣县上下也能回归往昔…… 姜桐心下所念有没有传到封直耳中,不得清楚。但将一腔所求寄予无望的虚空,那是绝对不能实现的。而老天,也似乎专爱与她开玩笑,对于所求之事,得到的都是相反的结局。 “一群废物,这些人怎会如此之蠢啊……好歹也是手足健全之人,连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弱匪都打不过……” 烂泥

扶不上墙,看见被捆成一团的冯县令和孙县丞,识秋难掩心中之愤。 在对方人数减半,身负重伤情况之下,县衙众人还能再次输得一塌糊涂,这是何等的屈辱? 封直一早料知最坏结果,但真见到眼前之景时,眼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满满失望。 无可救药,朽木难雕。 “识秋,之前尾随而来的那二人,我记得是让你勿下狠手吧……”话音忽然一转,封直调头正色问道。 “没错……少主大恩大德,留了那等宵小之辈一条小命……” 识秋结巴奉承道,嘴里透露出一股子心虚。他下手一时没得轻重,那二人……可能活着,可能死了,还有一种可能,半死不活…… “少主提那等小人作甚,眼下就该好好收拾这个‘地老鼠’,先砍了一双手足,看他还怎么一天到晚挖地道!” 识秋瞪起双眼,死死地盯着被人群簇拥的矮脚男子,眸里利光尖锐的能戳死人,回想起今早趴在地下以身开道这一回事,他依旧耿耿于怀,愤恨犹记在心。 “杀了他容易,可他带来的一堆麻烦事还没解决。”要做便要做得干净,绝不能留给其任何牵丝攀藤的机会。再说,替别人擦屁股这回事,有过一回已足矣! 封直话音淡淡,幽幽墨眸下盛满了势在必得之意。 “那二人,是死是活我不管,你之前扔到哪里去,现下无论如何都要把人重新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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