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航展开幕的两天前，杨蔓萌就跟着特技飞行中队到达了离屿。 尽管已经过了一年之中最热的三个月，离屿此时的傍晚气温仍然高于30℃。当地对接的单位给中队的每个人都准备了冰镇椰子，当然其中也有杨蔓萌的那份儿。 在正式表演之前，他们特技中队还要在当地的机场排练两遍。不过在第二天的密集排练还没到来之前，特技中队的小伙子们还是带着杨蔓萌到市区撸串儿了。 虽然作为飞行员，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点啤酒，但这么些人凑在一起吃吃喝喝，难免会开始吹牛。 因为特技中队的飞行员之前并非来自相同的单位，此时吹起自己的“战绩”更是毫无顾忌。 要知道因为琹国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仗了，这些自诩老鸟的家伙们其实也没有参与过什么叫得上名号的战役，所能用来吹嘘的无非是参加跨国军演，又或者在例行巡逻时遇到外国战机进行伴飞驱离罢了。然而即使是这些“战绩”，到了他们嘴里也都能吹得跟单机深入敌军领空杀了个七进七出似的。 这一桌上，反而是作为超感侦察员的杨蔓萌真的遭遇过敌机，而且最终成功逃脱了。只是对于这种事件，恐怕要等到几十年后才有可能解密。 教官老齐听着他带的队员们胡扯，蹙眉吸了一口椰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也不看看咱们桌上还有晚梦呢。” 虽然不知道超感计划的具体内容，但在座的都是各个单位的资深飞行员，对于那些号称“空中间谍”的特工们的工作环境也都心里有数。 那个刚才吹得最厉害的老徐，立刻就无缝切换到了恭维杨蔓萌上：“那可不？咱这点儿战绩，在晚梦面前可是班门弄斧了。别的不说，晚梦飞一趟见到的敌人，怕是比我一辈子见的都多吧。” 他这句带起来，在座的其他人都等着听杨蔓萌的英勇事迹。 如果放在以前，杨蔓萌大概会心安理得地自吹自擂一番——即使超感计划本身需要保密，她和静水去维和部队执行的任务也足够吹上三天三夜了。 然而此时她想到静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静水的一生，定格在二十六岁。即便如此，她所见过的敌军数量、所获取到的敌军信息，也足以超过琹国任何一支部队99%的人。 可是杨蔓萌也会想到，倘若没有她和静水一起长大，或许静水就不会进入超感计划。或许她会成为一名间谍，或许她现在还会活着。 杨蔓萌活着，是因为静水正确的判断和果断的决定。 而相应地，静水死了，是因为杨蔓萌还没有优秀到足以靠战机的机动动作摆脱追击的敌机。 桌上的气氛凝滞了几秒，老徐似乎是察觉到了杨蔓萌的情绪低沉，连忙打圆场道：“你们几个都等着啥呢？人家晚梦的工作内容，怎么可能在这儿讲？不是我说，就你们这保密意识，考试从来没有一遍过吧。” 其他人又开始吹起来自己保密考试乃至其他所有理论考试的成绩。 仿佛没有人意识到杨蔓萌怔神的原因，又仿佛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只是同时保持了防止泄密的默契。 △ 航展开幕那天，离屿一共来了二十多万的游客。其中有真的看看航展凑个热闹的游客，也有带着订单来这儿“消费”的各国采购商。 特技飞行中队要展示的，自然是最新的隐形歼击机，以及目前服役数量最多的，不过这两个型号是不对外销售的。
相比之下，琹国展示的外贸款则是的一个更低成本的型号，“商品名”叫追月。 追月和现役的相比实力究竟如何，这其实很难讲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琹国这边儿会直接把追月的生产线卖给其他贸易伙伴国，大部分人都认为追月作为外贸款相当于是的功能阉割版。但从纸面数据来看，追月无论从最大航程还是挂载量等方面，都并不比原版的缺点儿什么，而且相应地，所卖出的价格也比传闻中琹国军方自己采购的要贵不少。 杨蔓萌也开过追月，手感其实很不错。因为比基于改造的超感侦察机更轻，又牺牲了部分隐身性以追求更好的机动性能，其实和基于其改造的追月战机更容易做出各种花哨的机动动作。 不过这些单纯为了炫技的动作，在实战上并没有多少应用。而尤其是在满挂载的情况下，和追月比起稍显孱弱的动力，会让最大航程的降低更为明显。 换言之，和基于其改造的追月，是在空气动力学意义上堪称完美的战机。但是实战考验的可不止是空气动力学外形。 为追月项目专门安排的飞行员会负责追月战机的展示，老齐带领的特技中队和他们属于不同的部门。 而对于那些卖追月的同事们，老齐的评价大概是这样：“追月嘛，本来就不咋地。能把那种飞机卖上价钱，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这里“不咋地”的含义，大约和追月上一代的电控系统有颇大的关系。即使是从开始学的老齐，现在也快被的电脑辅助和与侦察机之间的蜂巢网络宠坏了。甚至有些人认为，在现代战争中飞行员的飞行技术已经谈不上多么重要，战机姿态全部交给电脑来调整就行了。 但就是这些被老齐他们瞧不上的追月战机，每年就要为琹国创造数十亿的稳定外汇，包括但不限于飞机本身的买卖，以及配套生产线的消耗和维护人员的工资。 不过追月并不是最赚钱的，毕竟也不是任何国家都需要庞大的空军。实际上卖得最好的航天器还得是导弹和无人机，虽然单体便宜，但是走量起来可就打不住那几位数了。 也有些人认为无人机最终将代替有人战机。杨蔓萌对此持中立态度。至少几十年内有人飞机为主的战力结构不会改变，因为对于琹国而言，需要有足够的普通有人飞机作为超感计划的掩护——即使只是演习的时候上场遛遛，这整个产业链也得延续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庞大工业体系的负担，牵一发而懂全身。无论要进行什么改革，都需要极其精准的规划，和超乎寻常的执行力。 △ 当然杨蔓萌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她只是到离屿散心的。 杨蔓萌不喜欢和部队的人一起自由活动的一点，就是不能随便约人。倒不是她一定要维持自己的形象，而是客观上跟着这么一大帮身高体型都差不多的大小伙子，杨蔓萌的目标实在难以靠近。 好在当航展开始之后，特技中队的人忙着表演就顾不上她了，杨蔓萌可以趁机溜到别处去。 至于飞行表演本身，在杨蔓萌看来也只是平平无奇。最先进的不能在这种地方展示，而不先进的对于她而言都已经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前的过去了。 不过在航展看看顾客们还是挺有意思的。 在对公众开放之前，这些“奢侈品”首先会给各大厂商的目标客户们展示两天。因此在这两天里，航展现场可以见到来自各个第三世
界国家的精英人士。 因为特技飞行中队不可能让她在航展期间正式表演时上机，杨蔓萌干脆就溜达到了展区，装模作样地挂了个单反相机，实际上既不拍也不采访，单纯在会场吹空调蹭点儿茶水零食。 琹国琰航的无人机展区接待了她——他们部门和超感计划的关系比较远，理论上是对杨蔓萌所担任的职务一无所知，但由于她戴着医大的身份名牌，而琰航是军大和医大的兄弟单位，所以称得上是不认识的熟人。 而无人机展区的日常值班人员，其中有一位是琰航新聘用的研究员，也就是刚从军大毕业的博士。她看上去很年轻，戴着眼镜，但是长得很不错——是第一眼看过去就很明显的好看。 之所以特别提到这位老姐，倒不只是由于——以杨蔓萌的关注点来说——常见的美貌因素，而是杨蔓萌在到展区讨饮料的时候，这位老姐正翘着二郎腿在那儿打游戏。 杨蔓萌凑过去看了一眼她在玩儿什么，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看见了屏幕上赫然就是一张露点的涩图。 “嗯？你想干嘛？！”这位研究员老姐立刻把手机翻了过去。从她对于旁人靠近的敏锐程度来看，大概是有多年在公共场合玩儿黄油的经验了。 “没什么，没什么。”杨蔓萌连忙说，看了一眼她的名牌，上面写着的名字叫“胡心声”，于是说道，“胡工，您玩儿的是什么？看起来真不错。” 这位叫胡心声的老姐把名牌翻过来，并不见外地对她解释道：“我不是工程师，叫胡博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