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夏清回到了自己家，也没有再和颜春茗说起什么其他的事儿。 他在回家的路上坐在车后座，也想到了这事儿还是别告诉杨蔓萌为好。否则让那小孩儿知道了其实他哥也是知三当三的道德败坏之徒，怕是会变本加厉地约有夫之妇找刺激了。 而颜夏清到家之后，就看到了杨蔓萌正半躺在一楼的沙发上，身前立着她那台性能并不怎么优越的笔记本，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 “哎，去找你哥了？”杨蔓萌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句话算是问候。 颜夏清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行踪——他对于可能不回家吃饭的情况，都会提前对陈姨嘱咐，当然这次颜夏清是不想在颜春茗家久留，没有吃午饭就回来了。 “去一趟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颜夏清如此对那小孩儿回应道，“你有事儿吗？” “别说，还真有。”杨蔓萌直起身换了个姿势，然而手里仍然在对代码进行和，“我明天要去鹿海，坐飞机去。” 鹿海市位于兑海的入海口处，距离琰东市至少有五百公里。这可是一趟远门呢。 颜夏清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明天就去吗？” “卢羽莲要去鹿海拍电影，那也有我几个镜头的戏份。”杨蔓萌并不在意地。 “明天就要走，怎么这个时候才说？”颜夏清不禁问道，颇为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你也是个成年人了，该学会自己规划时间安排了。要出远门，至少得提前一星期安排行程吧？” “什么叫一星期，我早八百年就告诉你我要去拍戏了吧？”杨蔓萌有点儿不耐烦地摆摆手，“只不过当时还没确定时间而已。” 颜夏清想起来了，之前杨蔓萌确实说过她接了个拍电影的工作，而且那还是廖雯江给她介绍的。廖雯江是不是好人，他现在有点不能确定了，不过这小孩儿出门不是去约而是去干正事儿，还是很令人欣慰的进步。 “那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颜夏清问道，“你也没有助理，要不要让陈姨跟你去？” “要行李干嘛，人更用不着了。”杨蔓萌盯着笔记本屏幕，啃了一下儿手指甲，“反正你不是给我钱了么，我到那地方再买换洗衣服也一样。” 看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颜夏清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累。但又想到这小孩儿至少不会去插足别人的婚姻，他也没必要在这些生活细节上对她过于苛刻。 颜夏清往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转头对杨蔓萌说：“把你的航班信息发给我。我让小梁明天送你去机场。” △ 借用资本家的司机的代价是，杨蔓萌第二天在距离起飞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的时候就被陈姨敲卧室的门叫醒了。 她原本是打算卡着点儿起床坐地铁去机场的，反正商务舱有绿色通道，在机场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然而既然要享受别人提供的好处，也就只能按照人家的时间安排来了。 在杨蔓萌吃早餐的时候，陈姨还善意地念叨了两句：“杨小姐，为了健康一定要吃早饭的。你要是困的话，在路上还可以睡一会儿。” 而对于陈姨为了赶航班时间专门给她单独做了早餐的事实，杨蔓萌也真诚地表示了感谢。 她其实看得很清楚，陈姨虽然是性格温柔的人，在但雇主面前还是很有边界感的。就算之前在颜文新家现在在颜夏清家工作了数十年，陈姨也是拿多少工资做多少工
作，依法要求休年假，不会把自己当成雇主的家人，同时也不会让雇主侵犯自己的劳动权益。然而对于杨蔓萌她却颇为照顾，而且也没有什么利益相关，只是单纯对晚辈关照一下儿。 杨蔓萌对于这一点是明白的。单纯出于善意而对她好的人，她也会报以亲近。 而吃完早餐之后，杨蔓萌就去了车库。司机小梁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了。 小梁也是个长相很好的小伙子，好像比杨蔓萌的年纪还小一岁。据说他也是颜家某个关系很远的亲戚家的孩子，而那家人穷得连供孩子读书都供不起，幸好颜家有这么个司机的位置，才凭借稀疏的亲缘关系找到这份报酬不错的工作。 当然，鉴于琹国一本以上的大学学费都很便宜，还有各种助学金可以领，可以推断这个小伙子当年也是没考上一本才会有家里供不起读书的情况。只是考虑到教育资源的分配如此不均，穷人家里本来也没法送孩子去重点小学和重点初中，就更别提其他的什么补习班和竞赛班了。 不过类似的想法也就是那些年轻的颜家资产阶级少爷小姐们表达一下儿怜悯，而杨蔓萌并不觉得没上大学有什么不好。反正她自己不也没高考过么，甚至连正经的高中都没上过，说是高中肄业都算抬举了。 杨蔓萌走到车边，在小梁要给她拉开后座车门的时候，先一步十分自觉地上了副驾驶。 小梁愣了一下儿，还是走回驾驶座上了车，有些迟疑地问：“杨小姐，您没有行李吗？” “没有。”杨蔓萌自觉地系上安全带，“用不着带那些。” “哦，好的。”小梁解除了手刹，轻踩油门让车平稳起步了。 杨蔓萌一路都在观察着这位职业司机的驾驶技术，心里暗暗觉得其实这跟她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动作轻了些，使得车子加速不明显才让人觉得平稳，但加速度小也意味着浪费了很多时间在加减速上。不像杨蔓萌上来地板油，打轮一步到位，省事儿又快捷。 因为杨蔓萌不同寻常地坐在了副驾驶，让小梁在开车的时候不免有点尴尬，再加上他确实能感觉到旁边的人在观察他的动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没什么。”杨蔓萌立刻别开眼，“我就是觉得，嗯——你的驾驶技术不错，开车多少年了？” 这个问题似乎让小梁有些意外：“其实也就三年而已。” 毕竟正常人都能推算出来，18岁成年才能考驾照，而他现在还不到22岁，顶多也就能开三年的车。只是因为杨蔓自己很小就开始学飞了，对于普通人什么时候能开始学车并没有概念。 “那挺好。”杨蔓萌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不过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平时给颜夏清开车，要上多长时间的班啊？” “我的上班时间么，感觉不是很固定。”小梁有点拘谨地回答道，“颜先生什么时候出门，就提前半小时叫我过去。我就住在您家附近的小区里。” 杨蔓萌随口说道：“那岂不是相当于要二十四小时待命了？虽然给老板加班儿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加钱啊。” 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是小梁还是沉默了好几秒，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嗐，我又没干什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跟颜先生要求加钱呢。” “为什么不行？可以算算你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八小时的部分要求加班费很合理吧。”杨蔓萌说。 “唉，杨小姐。”小梁开玩笑似地说，“那我要是哪天没开够八小时的车，按照这个算法不得扣钱么？”
“怎么会，你待命的时间不也是工作时长么。你提供了劳动力的使用权但是颜夏清没用，那肯定算他自己的。”杨蔓萌简单解释道，“这就是说，在雇佣劳动中雇主买的是劳动力而不是劳动本身，而劳动力的使用也不一定能产生价值。” 她就是这么一说，而小梁也就这么一听。车很快就开到机场的出发口，杨蔓萌从副驾驶下来，摆了摆手就走了进去。 △ 因为蹭了颜夏清的司机，杨蔓萌过了安检到候机区的时候，距离起飞还有将近两个小时。 杨蔓萌在候机室里把手机插上电，拿出她背包里的笔记本，带上蓝牙耳机，正要玩一会儿游戏，突然接到了颜冬芷的语音通话申请。 杨蔓萌心想这位敢玩儿军火商儿子的海王小姐怎么还会给她打电话，接起来问道：“哎呦，怎么了？” “咳，你现在周围安全么？”颜冬芷的声音很清晰，环境很安静，应该是在自己隔音良好的卧室里。 “算是安全吧。”杨蔓萌翘起二郎腿，“我在机场。” “好好，我要拜托你个事儿。”颜冬芷立刻说道，“我毕业设计的仿真出了点儿问题，东西已经打包发给你了。你能不能联系一个军大流体力学的学生，帮我看看到底该怎么？” 作为世界排名学校的本科生，马上就要毕业了还在做毕设，着实有点匪夷所思，怕不是平时的工夫都花在泡男人上了——这也没毛病，颜冬芷是为了执行间谍任务。 只是杨蔓萌想吐槽的点不在这儿：“我们那是军医大学，是医大，而军大是国防工程大学。医大也没有力学专业，我们的圈子里不是医生就是搞生物的。” 不过她下载了那个颜冬芷发来的压缩包，看了一眼那篇写到一半的毕业论文，却又说道：“就是这个流体力学模型么？我先帮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