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夏清从书房出来之后，就看见他妹妹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无聊地刷着手机。 无论如何，小芷还是很好的，该庆幸妹妹没有受到那老东西的影响。因此颜夏清倒觉得，与其让那他所谓的父亲良心发现，还不如直接让妹妹拒绝这种离谱的安排。 然而还没等颜夏清下楼去和颜冬芷说话，颜文新就跟着从书房出来了，同样地先往楼下看了一眼：“小芷，那个姑娘不在么？” “大哥带她去外面散步了。”颜冬芷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到她父亲和二哥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哎呀老爸，你就别烦我二哥了。” 颜文新没有回答，像是绕过空气一样绕过了颜夏清，一边从楼梯往下走一边说道：“我是打算让这次那姑娘跟你一块儿过去。你马上就毕业了，之后无论是读研究生还是先玩儿一两年，都不会继续在学校公寓里住，而在外面住着一个人也不安全。” 颜冬芷刚出国的时候就拒绝了她父亲安排的“朋友”陪同——其实也就是给小姐准备跟班儿。她那个时候用的理由是不想让大学同学知道她的家世，不过真实原因自然是怕跟班儿怀疑她接近军火企业老板家后代的动机。 而至于杨蔓萌，她就更不能带着一起去国外了。杨蔓萌可是比她所有的任务加起来还重要的，绝对不能有一点儿闪失。何况即使是单纯出于颜冬芷自己任务的需要，也得让杨蔓萌的踪迹隐藏在国内活动复杂的信息中，来把她拿到的情报传递给上级部门。 “啊，那可算了吧。”颜冬芷拒绝道，“我又不是同性恋，带个女的过去干嘛。” 宝贝女儿这么说了，颜文新也不勉强，但是还有其他措施：“那也得带个人去照顾你呀。不如就让小李跟着过去吧。” 李叔在颜家工作二十多年了，而颜文新可以专门把老管家派去给女儿当保姆，可见资产阶级大老爷是多么宠爱这个老幺。但这主要也是因为颜冬芷确实天资优越。 颜冬芷对于这个安排没什么可拒绝的：“好吧，只要李叔愿意去。我新买的平层里也有不少客房。” 她又躺回沙发上，拿起手机继续玩儿。颜文新坐在了她的对面，对于颜冬芷并不端庄的行为举止毫不在意。 颜夏清也从楼梯走了下去，然而他可不愿意再靠近那个所谓的父亲。而是去旁边的小桌上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加了半杯牛奶。 他之所以还待在这儿，纯粹是因为他在老东西家里没地方去。原本这房子设计时是给兄妹四人都准备了房间的，但是自从颜夏清和父亲闹掰了，他的房间就被改成了客房。 当然，后来颜秋霓的房间也被改成了客房。倒不是因为他弟弟也对家长进行了反抗，而只是因为颜文新不想让颜秋霓这样的废物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内。 颜夏清也听说过，老东西早就在打算把他弟弟卖了——也就是送去进行商业联姻。 本来以颜秋霓在读书每年都要挂一科的资质，也没有必要继续深造了。然而颜文新更不愿意培养这样的废物给大儿子打下手，于是让跟颜家有交情的学术界的朋友给颜秋霓写了推荐信，送颜秋霓去国外没什么实际含金量但是听起来不错的项目读研究生。这就是为了镀个金，之后把他卖个好价钱而已。 然而颜夏清在一旁喝着茶，却听到他们所谓的父亲又说起了妹妹谈恋爱的事情。 起因倒不是老东西也想把小芷卖了——他大概是舍不得他眼中这么好的胚子，或者说要卖也得卖个史上最高价才行——而确实他妹妹先提起的这事儿。
“对了，老爸。”颜冬芷躺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在那边儿有三个追我的，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呢？” 颜文新立刻问道：“是学校里的同学？多大年纪，有照片吗？家里是做什么的？” “哎呀，又不是相亲，管那些干嘛。”颜冬芷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儿，“把照片发给你了，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哪个？” 颜夏清也有点好奇，不过他忍住了没去看。毕竟他可不愿意参与有颜文新在的讨论，何况等颜文新不在的时候，小芷也会给他们三个分享这种情报。 颜文新看了看，不由得蹙眉：“虽然小伙子长相还不错，但都是枊国人吗？” “在枊国肯定是枊国人多了。”颜冬芷以简单的理由解释了这个问题，又转头看向她爸，“怎么老爸，你是接受不了我找枊国人吗？” “跟外国人谈谈可以，但是以后结婚可不行。”颜文新对他女儿认真地说，“你要是喜欢异域风情，你大哥手下那个模特公司里也有不少。” 颜夏清这么听着，突然发现那位周先生骂他拉皮条还真的不冤。原来颜家拉皮条是祖传的呢。 “那些模特跟我们学校里的能一样么？”颜冬芷倒是没有接受这种潜规则，或者说她想要搞潜规则也不会让自己老爹知道，“三选一，你就说选哪个吧。” 颜文新并没有犹豫地回答道：“既然只是谈谈，就都试试吧。” 这跟没回答一样。颜冬芷直起身，干脆直接问道：“老爸，那依你的意思，我以后得跟什么样的人结婚？” 她这个问题让颜文新愣了两秒，这位资产阶级大老爷有点诧异地说：“你还年轻，用不着考虑那些。” 但他之后又补充道：“就算是想先结一次试试，也得挑对自己有用的。” 颜夏清不由得在心里嘲笑，真是祖传的道德感低下。 “有用是什么标准？”颜冬芷问道，“我要去考察一下儿这三个家伙，总得有个标准吧。” 颜文新正要回答，却看到他那个废物三儿子牵着二儿子生的那个小孩儿从落地窗的开放式阳台进了屋，便有些嫌弃地没有再开口。 “三哥，你在后院儿看见大哥他们了吗？”颜冬芷问道。 “没有。”颜秋霓有些畏惧地看了他父亲一眼，显然是觉得自己进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沈思涟似乎是看出了他这个爷爷不好惹，于是松开了叔叔的手，悄悄从沙发背面跑了过去，躲在他爸爸身后。 颜秋霓也想找个别的借口从父亲的视线里消失，不过颜文新倒是又开口了，却是对他说话：“秋霓，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门婚事。明家的姑娘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配你是着实委屈了点儿。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应的，你可不要把这事儿搞砸了。” “好、好的。”颜秋霓已经习惯了这种毫无自主权的生活。 何况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要准备联姻的事儿，父亲这次也不会叫他回来。 颜秋霓的这个态度还是让颜文新有点儿满意，何况在老幺面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抬起手摆了摆：“行了，你回去吧。” 颜秋霓立刻走上楼，去了李叔给他准备好的客房。 颜夏清也不想再和老东西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我去找大哥他们。” △ 颜夏清是抱着思思去了后院儿里，但也没有刻意去找大哥和杨蔓萌。 他领着思思去了人工湖那边儿。
湖边有一片平整的草地，在这初夏时节开出了不少不知名的野花。 思思正是对什么东西都会好奇的时候，不用大人陪着就会从草地上摘花下来自己玩儿。而颜夏清在旁边陪着儿子，终于感觉到了片刻的放松。 其实他也不是对于母亲还在的时候完全没有记忆的。尽管大多数三岁以前发生的事情都毫无印象，然而颜夏清还保留着些许零碎的片段。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曾像思思现在这样在草地上跑来跑去，有母亲和哥哥陪着。 正因为他自己从小就失去了母亲，颜夏清才下定决心，要给同样失去母亲的思思更多的爱。要让阿涟留给他的孩子，今后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一直过得快乐。 这样想着，颜夏清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而他看到思思从草地上摘了一小把毛毛狗，便伸手道：“思思，要不要爸爸给你编一个小兔子？” “好！”思思立刻把手里的毛毛狗都递给了颜夏清。 颜夏清只是取了其中最长的三根，用一根最长的缠住另外两根的底端，就编好了一个带长耳朵的小脑袋。 他把这只毛毛狗小兔子递给思思，却突然感觉到眼涩。 颜夏清刚刚想起来了，这个简单的小技巧还是阿涟教他的。曾经在学校里，阿涟用图书馆楼下那种长得比普通毛毛狗大好几倍的观赏植物，给他编过一只超大号的毛毛狗兔子。 他当时拍的照片，现在还存在手机里。 看着思思摇晃着手里用毛毛狗编的小兔子，一时间颜夏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而思思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爸爸的神情异常。他小心地摸着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又抬起头看见杨阿姨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了。 这似乎让小孩子有些忌惮，然而思思又想起了他爸爸说过要好好感谢杨阿姨，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出手：“杨、杨阿姨，送给你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