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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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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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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白驹过隙,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人间政权早已更迭不知几许,每每遇到世道艰辛的时候,还是会有人想起传说中的仙人、修士。 期盼着在这吃人的世道里,仙人从天而降,救苦救难。 这年,是齐国皇帝在位的第九年。 帝王昏庸无道、宠信奸臣,以致民不聊生,国家又接连遭受灾害,国内流民四起,各地匪盗猖獗...... 临州,府河郡,秦阳县,庄家村。 金秋时节,晨雾蔼蔼,山林里五彩缤纷。 前几天下了场雨,连着几日又是阴霾天,今日天气终于放晴了,天还未大亮,庄家村里炊烟寥寥,站在村口就能听到晨起的人声。 村口朝着山林方向走着个穿着灰扑扑小袄的姑娘,她人不高还背着个空背篓,背篓里面放着个被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什,她快乐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朝着山林去了。 晨间阳光并不刺眼,透过彩色的树叶照在林间厚厚落叶上,小脚上打了补丁的布鞋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还沙沙作响,树叶腐败的味道伴着清新的草木香充盈鼻间,清新又神秘。 小姑娘上了山就把背篓里的物什别在左边腰间,原来是一把长六寸、宽八分的短刀,刀把漆黑油亮,看得出是个老物什了。 她不再哼小调,目光不停在落叶间巡视,一寸都不放过,尤其是有枯木、腐叶堆积的地方,她总要用手里捡来的枯枝翻一翻,才上山不久背上的背篓里就装了一小堆菌子。 “越往山上走,越冷,金色的小菌子越多,阿娘说那个才好吃呢!”小姑娘心想,“今天一定多找些,给阿娘炖汤喝。” 她边走边留意周围环境,听村里人说最近东边的山上来了流匪,离庄家村二十多里外的杏花村就被流匪抢了。村里的婶子们还说杏花村好几个年轻姑娘都被流匪抢走了,连县里的官差来了都没找回来,可惨了。 “今儿阿爹要回来,我得早些回去,不能让他知道我上山了。” 她胡乱想着要比爹回家早的事,一边用枯枝翻开一捧挨在树下的干枯松针,果然有几朵菌伞完整的金色菌子挤挤挨挨在一起,个个都有掌心大小,她捏着根部,一朵朵把它们从腐土里拔起,随手往背后一放,菌子被她轻轻扔进背篓。 这几年山上都不太能看见动物了,阿娘说年景不好,人没吃的,山上的动物也不好活了。 今年春天没有下雨,地里的种子都干死了,到了夏天又使劲下雨,下得河里的鱼都游到坝上来了。 “哎,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小姑娘本想学着村里村正的样子,背过手再叹口气。 谁知背在背上的竹篓阻挡了她的即兴发挥,让她学了个不伦不类,这故作老成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哼,讨厌!”虽然没有旁人看见,她还是为自己没能成功的模仿感到一丝恼怒,假模假样的扔掉手上枯枝,又双手叉腰的哼了一声。 “哈哈!”似乎有人在笑,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树林里,也能听得见. 小姑娘吓了一跳,猛地半蹲下来右手握在刀柄上四处张望。 周围都是树木矮丛,连只鸟都没见到,哪儿来的笑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笑,吓得她再不敢胡想,她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周围动静,到处是绿色的、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树叶,人在哪儿? “不对,白色的,那是什么?”她抬头往回一看,在一颗高壮的大树上,树枝遮挡处,露出来一

片白色的......衣角?衣角! “有人在树上!”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冒出,她转身就跑,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一路跌跌撞撞但还记得护住身后装着蘑菇的竹背篓。 “定是流匪,不能被抓住。”小姑娘飞奔着往山下跑,山中草叶划过她稚嫩的脸,留下一道道细长的血痕。 山路还有些湿滑,她在下一个小斜坡时,一脚踩在湿泥巴上,滚了下去。从背上的竹篓里散落了一路的金色蘑菇,左脚的布鞋也掉了一只。 她好不容易满身是泥的站起身,想回去找她的鞋,又怕流匪追来,犹豫了下,只得又埋头向前跑,边跑边想着:“今天肯定要挨打了”。 等她光着一只脚慌不择路的逃回村口的小路上时,日头却也还未升到正空。 村口的大梨树下坐着几个大婶,边择着手里的野菜,边嫌弃的望着她:“你这丫头又去哪里野了?看你这一身泥,你爹回来啦,刚还在屋外喊你呢,还不快回去,这得结实挨一顿。” “可不是,前几天才带着里正家的二胖子去河边摸鱼,这大冷天你是没见着二胖那一身泥水......啧啧!”酱色衣裳的中年妇人边择菜边摇头,说着又转头看向小姑娘:“快回去换一身,这大冷天儿别再病了,你娘现在卧床哪儿还顾得上你啊,别老出去跑,大丫头了,得知道照顾人啦!” “没,我没出去野,我给我娘找菌子去了......”小姑娘边走边小声说,扯着沾泥的衣角往家走去。 路过村里的大坝,坝上空荡荡的。 这时节本该有大片金色的粮食铺在这儿晾晒。家家户户分区分块的,看着都是金澄澄一样的颜色,但就是能认出哪块是自家的粮食,空气里都是丰收的喜悦。 但从好几年前开始,地里的庄稼就长得不好了,今年更是天灾不断,本该晒粮的时候,坝上连粮食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村里好多年轻人都去镇上找活干去了,只有老村正还时不时叼着没了烟草叶子的老烟枪来坝上转悠,边走边叹气,嘴里念叨着年景不好,饿的孩子都要长不大了...... 老村正的孙子有个二胖子的诨名,却是个干瘦的小孩儿,比这小姑娘小一岁。听说在他娘肚子里时就没长好,出了娘胎又没赶上好年景家里没啥好东西给他补身子,就长成了个瘦子。 “我才不要我弟弟瘦成个竹竿子,又不用来晾衣裳,哈哈哈......”这小姑娘自己边想边把自己逗乐了。 “竹竿子,哈哈!”浑然忘了回家估计还得挨打的事。 穿过宽阔的大坝,往东边走,绕过两户瓦房,她在一户木门前站住脚,又伸手扒拉下自己衣服上的泥,越扒越脏,看了看自己光着的左脚,小脚丫子上都是泥,半干了,深深浅浅灰色的泥一块块贴在脚上。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泥里露出的脚趾尖都冻得有些发青,小脸上愁苦一片。 忽的,她像是想到什么,将背篓一把放下,往里一看。 “幸好,幸好。”只见背篓里还剩一大捧金色菌子在里面,她小声说道。 还没等她再提起背篓,耳朵就被揪住了。 “哎呀!”她一声惊呼,嘴又被只粗糙的大手给捂住了。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见是个高壮的汉子揪着她耳朵捂着她的嘴。 汉子往屋里努努嘴,小声跟她说道:“去哪儿了,找你一早上了。”又见她腰间别着短刀,背篓里一捧菌子。 “你是不是上山去了?说了不准一个人

去,怎么不听话啊?要让你娘知道,非得气着。她现在怀着孩子呢,你听话些。看看你这一身,鞋也掉了,我看你怎么跟她说。”汉子边说边揪着她耳朵往院子里去。 进了门是个四合院子,门口靠墙的位置有一株老梅树,每到冬天满树梅香。 两人默契的都没出声。 小姑娘龇牙咧嘴的由着汉子揪着她耳朵往里走,还不忘提着背篓护着菌子,汉子揪着她走到厨房,放了手,叉着腰问她:“你大清早的不见人,就是找这个菌子去了?” “爹你小点声,别让娘听见了。”小姑娘跳着脚要去捂她爹的嘴。 汉子往后躲了躲,把她从身上扯下来:“你还知道怕啊?你看看你这一身泥一脸的血道子,你叫啥庄月白,你该叫庄得皮、庄得野!灶上还放着我刚烧的水,滚去洗洗。” 名叫庄月白的小姑娘找了个木盆往里舀温水,顺手把腰间的短刀放在厨房后门连着后面柴房的柴堆上。 这个四合院正面是两间住房,中间隔着个厅堂。左边两间房,一间是放农具杂物,一间是厕房,右边是厨房,厨房与围墙中间还有个长三丈,宽一丈的空地。 前些年家里银钱还宽裕时,这里还养着几只鸡鸭,不过现在都空了好几年了,现在堆着小月白从林里山上捡回来的柴枝,还用破瓷碗种着一小把葱。 庄月白一边搓洗脸上、手上的泥,一边转头朝着她爹笑的讨好:“爹,好爹,你别跟娘说,娘昨晚上又吐了,我就是想着娘爱吃蘑菇炖的汤,要不我才不上山呢,是吧,爹。这大冷的天。”说到这里,庄月白顿了顿,想起山上看见的衣角,有点迟疑的问她爹:“爹,我听村子婶子说前些天杏花村遭流匪?” 正收拾她背篓里菌子的庄爹抬头看她:“可不是!要不怎么不准你上山,你这要是碰上流匪,你让我跟你娘怎么办,去哪儿找你?”说着又是气,一把把手里的菌子往灶台上一扔,又要去揪她耳朵。 庄月白灵活的往后一个小跳躲了开,又问她爹:“那咱们这边山上有流匪吗?” 她爹也不逗她了:“没听说。”又怕她听说没有之后上山去找野鸡野兔的,接着说道:“那也不准再上山去了。冬天了,万一有那大虫、狗熊的出来吃食,就你这二两肉,还不够塞牙缝呢!你娘身上重了,爹又得去镇上帮工,家里你要多帮帮你娘,过了这个冬天,明年开春把庄稼种下,日子就会好过些。” “可是,爹,我在后山上看见人了,穿着白衣服。”庄月白既怕挨打又怕真有流匪到了村子附近,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白衣服?你今早上上山看见的?几个人?真看见了?”她爹将信将疑的。 “真的,我骗你干啥,要不我能摔一身泥,鞋还丢了。”她越说越委屈,“爹你信我,你带我上山那么多次,我眼睛要不好使,你肚子里的野鸡那不是冤死吗?”这话一说完,庄月白不等她爹抄鞋揍她就赶紧往自己屋里跑,换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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