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家长都同意，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的徐廷安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靳楚桓一般都是撇开眼不见心不烦。 而靳楚桓的循序渐进策略似乎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效果，阑珊和他的话终于多了起来，有时他“不经意”间的亲昵她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避之不及。 时间很快又到了一年之间的冬季。 靳楚桓按部就班去公司，阑珊则在家码字或是和楚楚一起打卡某家新开的餐厅。 “你不热吗？”靳楚桓多看了一眼岑今脖子上的藏蓝色围巾，针脚并不精致，但看着就很松软暖和。 可办公室空调开得很足，岑今穿着西装，还戴了条围巾。 “不热。”岑今一本正经地拢了拢围巾，一副很宝贝的模样。 靳楚桓见状顺嘴多问了句：“手工的？” 岑今轻咳了声，正经的面容上全是骄傲：“对，女朋友织的。” 靳楚桓：…… “这就是你在开着空调的情况下也要戴围巾的理由？”靳楚桓不理解，不闷吗？ “您放心。”岑今马上保证道，“去见客户的时候我就取下来，但是现在在公司您就让我戴吧。” 靳楚桓先是啧啧称奇，然后发表了自己的一句评论：“恋爱还真是使人盲目。” “您不懂，这是我女朋友对我的爱。” 从靳楚桓毕业进祈盛时，就一直和岑今搭档，所以他们的关系比起一般的上下级要更好一些，甚至还能开一点玩笑。 靳楚桓听完沉思，他脑海中渐渐酝酿了一个想法。 他回家夜里躺在床上后，一旁的阑珊拿着本书在翻，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浅灰色被面上打着节拍。 “阑阑……”酝酿了大半天的男人装作漫不经心开口，“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有些冷？” 阑珊基本上都在家中，很少出门，她没多想：“好像是有些冷，你每天去公司多穿点儿，冬天要是有个感冒，拖拖拉拉得好久才好。” “车里，公司都有空调，衣服倒是其次，就是每次出个门，总觉得脖子有点冷。” 阑珊闻言目光从书上移到靳楚桓修长的脖颈处：“你没高领毛衣吗？要不我明天去商场给你买些放在家里？” 靳楚桓哽了一瞬，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阑阑总归是关心他的，就是这份关心不太符合他的期待。 “高领毛衣也有，只是脖子那圈有些紧，我每次穿都不舒服。”他说完若有似无感叹，“要是有围巾就好了。” “你没围巾吗？”阑珊好奇地问了一嘴，然后又补了一句，“要不我明天去多给你买两条回来？” 满心期待的靳楚桓再度哽了一瞬，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循循善诱：“可是我听岑今说那些商场卖的围巾戴的时间越久越不保暖，不如手工织的……” 阑珊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这手工的不好找啊……” “你最近很忙吗？”见阑珊迟迟没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靳楚桓有些委屈。 “那倒还好。”阑珊不理解他刚刚还在提围巾，怎么现在又问她忙不忙。 “那你能为我织一条吗？”靳楚桓望来的目光中全是期待。 阑珊皱着秀气的眉头有些为难：“不太能，我一想到毛线的触感牙就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小时候在外婆身边咬多了毛线的缘故。 “牙不舒服
？”靳楚桓顿时紧张起来，“我看看。” 他捏着阑珊的脸颊，哄着她：“张开嘴我看看。” 被迫张开嘴的阑珊一时有些懵，她不由庆幸，还好刚才刷了牙。 “没看见有蛀牙，但很有可能是甜食吃多了。”靳楚桓开始分析，“看来以后得让那位婆婆装甜度更淡的糕点。” 阑珊：……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牙不舒服，是心理层面的原因导致的？ 她马上岔开话题，怕再聊下去连糕点都不能吃了。 “我看看吧，家里没有毛线和织围巾的工具，需要现买。” “谢谢阑阑，你需要什么，明天我下班的时候给你带回来。”靳楚桓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他双眸亮了一瞬，连语气都激动了很多。 “不用，我自己去挑。”阑珊拒绝了靳楚桓的提议。 然而被拒绝的男人却心中窃喜，自己挑，是不是更能代表她的心意？ 他得意地靠在枕头上，不就是围巾吗？他很快就有了，而且是媳妇儿亲手织的。 廷安应该没有吧？锦鸿就不说了，肯定没有。 但没关系，他有，他可以勉为其难给他们看看。 一条连雏形都还不具备的围巾，已经被它的主人想好了该怎么炫耀。 既然答应了靳楚桓，阑珊自然不可能只是随便说说，她在第二天就出门买了织围巾需要的所有工具。 刚和徐廷安约会回来的楚楚回到卧室，看见阑珊在织围巾还有些疑惑：“今年怎么想起织围巾了？” 阑珊手工活儿不差，她的外婆是个贤惠的老太太，阑珊小时候被养在老人身边，小小年纪学会了很多。 老人尽心尽力地教阑珊，是想她能多一些本事，回到那个“家”后不会再被抛弃。 外婆的出发点是好的，她回到家也的确因为会的多没有再被抛弃，可她并没有因为这些技能过得更好，反而陷入无穷无尽的苦楚。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都不足为谈，在下雨天还要背着有她两个身形这么宽的背篓去割猪草，叶国华一个人的工资养全家，为了节约成本，好多自己能做的事都不再请工人，阑珊变成了苦工，提水泥，搬砖，这些她都做过，动作稍微慢一些就会迎来一顿谩骂指责。冬天还要提前准备一家人的毛鞋，那些都需要她手工织。 阑珊现在回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以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碰毛线，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和楚楚认识的第一年为她织了双毛鞋。 好友的疑惑让她愣了一瞬，然后她手中动作没停：“最近天冷，你要出门约会，你哥要去上班，想着给你们一人织一条围巾。” “阑阑你真好！”楚楚开开心心凑过去。 “我瞧瞧，粉色和灰色，我哥他不缺围巾，而且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很有可能不会戴你织的围巾。不过没关系，你可以都给我啊，我一三五戴粉色，二四六戴灰色，周日双拼。”楚楚盘腿坐在床上，安排两条围巾的去处。 阑珊笑了笑，继续织围巾。 两条围巾，大概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靳楚桓收到围巾的那一刻，当即拿着手机围巾去浴室，围在脖子上后，他特意站在镜子前拍了一张照片，随即发到兄弟群里。 [廷安：……] [廷安：穿着家居服戴围巾，这是什么新潮搭配？见过老寒腿，我还
是第一次见老寒脖。] [锦鸿：围巾不错。] [楚桓：@锦鸿，眼光不错，阑阑为我织的。] [廷安：呵。] [廷安：坠入爱河的男人真是不可理喻。] 透过手机屏幕，靳楚桓都能感受到好友嫉妒的嘴脸，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围巾，柔软的手感让他嘴角的笑容更大。 靳楚桓戴着围巾出现在公司时，总裁办的秘书小姐姐纷纷侧目。 “咱们老板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难道是公司股票又涨了？” “我觉得不像，你们有看见老板脖子上那条围巾吗？他平时穿衣风格一丝不苟，可今天竟然允许一条毛茸茸的，而且和他的西装分外不搭的围巾出现在他的脖子上，还笑的一脸灿烂，我看八成是恋爱了。” “是吗是吗？那老板恋爱后脾气会改改吗？天天生活在这样严格的工作环境中，我都快提前步入更年期了。” …… 岑今在进办公室交文件时，也看见了靳楚桓脖子上的那条围巾。 总裁办公室的温度是他亲自调的，应该不会出问题，再说他进来也没感觉到冷。 “靳总，您冷吗？” “不冷。”靳楚桓摸了摸脖子上软乎乎的围巾，他有媳妇儿织的围巾，怎么会冷？ “那您带着围巾……不热吗？” 岑今刚问完这话，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了句：“这是您太太为您织的？” 靳楚桓矜持地笑了笑，挺直了背：“是的，这你都看出来了？” 岑今心想我也不想看出来啊，但谁会在开着空调的情况下戴围巾啊？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制止，一不小心，把自己也内涵了。 靳楚桓愈发满意他和阑珊的感情进度，相信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次年六月一日，又到了阑珊的生日。 这次大家依旧用心准备了礼物。 到了夜里，徐廷安和时锦鸿一起离开，楚楚便鼓动阑珊去试试她买的礼物。 “阑阑，去试试嘛，我看见这块布料的时候，就在想，它要是做成旗袍穿在你身上肯定很漂亮。” 阑珊拗不过楚楚，再加上现在时间也并不算晚，所以她妥协地抱着装有旗袍的盒子往楼上去。 阑珊前脚刚走，靳楚桓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哥，你今年神神秘秘的，我们都还不知道你送的什么礼物。” 靳楚桓顺手揉了揉楚楚头顶的发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也上了楼。 趁阑珊去浴室换衣服时，他从衣柜里找出先前藏好的檀木盒，而后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支白玉花卉簪，扁平的簪身，精致秀气。 他放下盒子，拿着白玉簪的那只手藏在身后。 “阑阑，换好衣服了吗？”靳楚桓敲门。 “好……好了。”阑珊将头发散下，正在纠结要不要弄一下头发好搭配身上刚换的旗袍，没想到靳楚桓却上了楼。 她打开门。 靳楚桓见阑珊穿着一身浅绿色印花旗袍，头发散在身后，没戴任何饰品，却异常清丽。 “怎么了？”见靳楚桓一直盯着自己，阑珊微垂着头，面颊有些发热。
靳楚桓没说话，他迎面走过去拉住阑珊的手往镜子前带。 楚桓指腹拂过簪身，凹凸不平的那块地方让他唇角弯了弯。 从前跟在外公身边背《诗经》时，他识了字，也知道了意思，却并未体会到其中的意味。 如果她能看见上面的诗，就该知道他的心意了吧？ 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想挑破这层窗户纸，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楚桓的指尖拂过阑珊的耳垂、后颈，将发丝收拢，最终用那支白玉簪挽成了一个低髻。 “喜欢吗？”靳楚桓看着镜中的自己和阑珊，他就站在她身后，这样近的距离他却觉得仍不够。 他思索着，要不选个日子正式表白？ 廷安都能光明正大拉着楚楚去逛街了，他也要每晚抱着媳妇儿睡觉。 而站在镜子前的阑珊只觉得被靳楚桓指尖触碰的那块皮肤莫名有些烫，她忍着羞涩，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簪子很漂亮，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