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同样是刚从东欧回归，比起全勤的冰帝部长，王诺同学就弱气多了。在不二周助和王祺的齐心合作之下，她无知无觉睡了一上午，补足了觉。 饥肠辘辘醒来时才发现已经是午饭时间，又看着明显不是她设置的手机静音、四十多封工作邮件、二十条待处理短信和十几通未接电话，她理清前因后果后噗嗤地笑出声，到底还是感谢王祺和不二周助的好意。“真是的，擅自帮我关掉闹钟……” 她不慌不忙地洗了澡，处理工作，等下午两点部活开始的时候才出现在青学。 “王诺。” 刚进球场就被部长大人抓包。手冢脸色冷淡，显然对于她近日过多的缺勤次数颇有不满，但看着她眼下隐隐的乌青，还是没责备她。 “关于关东大赛的出场顺序，我有问题要问你。”部长说。 这有点关键，王诺不由自主认真起来。 “是为了龙马的位置吧？”她想了想东欧临行前，自己递交上去的那份建议名单，“其实部长是认同那份名单的，对吗？” 手冢点头：“你推测的冰帝出场顺序，教练认为准确度很高。如果针对性地派河村担任单打三，我个人是赞同的。” “机缘巧合对冰帝比较熟悉而已。”王诺就事论事：“单打三，冰帝大概率会派出桦地崇弘。”她回忆着小黑本，“那位桦地选手，虽然体格高大，但是身体灵活擅长模仿，比较克制技巧型选手，我们适合派力量型选手正面交锋。” “所以……”她很遗憾地说，“哪怕我知道越前的综合实力最胜任这个位置，我也没有选择他。” 手冢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于又一次和经理不谋而合，他觉得非常欣慰。 但是另一种安排也很让他心动：“那天开会的时候，王祺提了另一个方案。” “让越前去单打二号。他认为比起不二周助，越前更需要这场比赛的磨炼。” 王诺略感惊讶。也只有王祺这个愣头小子才会无顾忌地提出这么个“藐视前辈”的方案。 她明显感受到王祺提出这个方案时的私心。但又确实有理有据——大家都相信，小朋友已经有了单打二的实力。 她抛开自己的执念，完全站在青学经理的角度低头思考了一会儿。 “我不赞同。”没过太久就做出了判断，“让不二前辈上场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她皱起眉，顿了会儿，语调认真地说，“我认为越前龙马现在，无法赢过不二周助。” “冰帝不是那种能让我们练兵的队伍。我们必须要确保最大的胜算。” “所以，”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沉稳笃定，“我会坚持把越前排入替补席。” 手冢国光不再犹豫：“那就这么定了。” 这时口袋一阵震动，是手机短信的讯号。王诺以为有重要的工作信息，向手冢示意后就走到旁边查看。 “姐别说啦！”来信人却是王祺，一连好几封。 “我和龙马去找你然后他听见了。” “他好像生气了。” “气氛太尴尬，我不管了，你自己解决。” 王诺茫然地抬起头四下张望，却只看见身后的角落里朝她摊手苦笑的王祺，还有越前龙马远远离开的背影。 所以，小朋友听到她说的“无法赢过不二周助”，知道自己把他排了替补席，所以生气了？ 好像，伤害到
越前龙马的好胜心了？她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训练还在继续，内容是她上周就布置好的。她的视线落在越前龙马身上。小朋友有所感，却故意不看她，球拍舞的呼呼作响。 还真生气了。 王诺觉得这事儿吧，小朋友只要冷静下来，自己就能想通，决定装作不知道越前龙马无意间的“偷听”，让时间顺其自然地抚平心高气傲的小朋友。 于是她面色平静地回归工作岗位，记录数据、查看财政、清点器械。 训练枯燥，见部长和经理在核对器械，部员们忍不住开始说悄悄话。 “呐呐，下周末就是关东大赛了，我们真的要对上冰帝？”菊丸脸色苦逼，对于组委会临比赛前突然更换分组还抱有幻想。 “还有十二天。”乾给出准确数据。 “第一战对冰帝确实艰难，但是不能害怕，就像经理桑说的那样，迟早会碰到的，早赢早轻松。”大石安慰自家搭档。 菊丸抱怨：“大石，你们抽签手气也太差了！” “……是冰帝的迹部手气不好才对。” 有副部长带头开小差，很快连非正选也开始议论起了关东大赛的事情。 “对冰帝啊，都会派谁上场呢？”掘尾掰着指头数，“菊丸前辈和大石前辈肯定会出场的，毕竟是黄金双打呀！部长和不二前辈也是，剩下的……诶？” 好脾气的河村隆闻言笑起来：“你没数错，确实有一名正选要坐替补席。”他是经常性的替补选手，对此很习惯了。 “不知道谁是替补啊……”掘尾叹气。 王祺小朋友把头埋得低低的，假装听不见。 余光里看见越前龙马脸色沉得像冰，他头埋得更低了——聊什么不好要聊出场名单？真是火上浇油好吗！ “经理提过，冰帝有一名芥川慈郎选手，擅长上网截击，控球和技巧都非常强，我们派出不二或者越前都有赢面。”乾贞治分析，“同时有个叫忍足侑士的选手，不论双打还是单打都很强劲，如果保险起见，单打二安排不二，单打三可以安排越前，他们都擅长应付技巧性和上网选手。” 今日是力量训练，部员们都集中在自由器械区练手臂和肩背肌肉。正选们各抒己见，唯有越前龙马自顾自地举着哑铃始终一言不发，显得格外沉默显眼。 掘尾以为他在担心自己被雪藏，就大声安慰道：“越前肯定不用担心的啦，你和经理桑关系那么好，他肯定会推荐你出场的。” 没想到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炸药。 越前动作停了下来。他扔掉手中的哑铃，冷冷地看了掘尾一眼，转身走了。 被瞪的掘尾感觉莫名其妙：“怎么就生气了……” 王祺拍了拍他的肩，满脸一言难尽：“不怪你。” 越前龙马坐在高位下拉器的坐垫上，活动了下肩关节，把重量调节到四十磅。 他能听到部员们的议论声，张口闭口就是“经理桑说”，“经理提到过”，一种烦躁的情绪冲撞着胸膛，让他赌气般的又加了十磅——五十磅，这样就超出了王诺许可的最大重量值了。 关于王诺，越前龙马有太多鲜明的记忆。或者说自他来到日本起，除了几场特别精彩的比赛，剩下的记忆里总有黑发少年的身影。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网球选手。” 王诺曾经这样对他说。 “总有一天，
你会赢下全世界的。” 还有专注的，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龙马，我等着看。” 王诺曾不止一次地肯定他赞扬他，在他产生怀疑、沮丧、感到不确定的时候，是王诺让他重新拾起骄傲重新明确目标。 因此在越前龙马的心中，任何人都可以质疑他的实力，可以评价他“不如谁谁谁”，唯有王诺，他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那个人都会是无条件信任他支持他关注他的。 “我认为越前龙马现在，无法赢过不二周助。” 所以听到这句话时，才会那么的难受和生气。 他在等着王诺来找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从后桌君口中听到什么。也许是再次解释出场名单的思路，也许是重申一遍对他的期待，也许是鼓励他变强。 又或者，只需要来到他身边，叫出他的名字——龙马。 这样他就会立刻原谅他。 然而王诺却始终在和部长商讨问题。好不容易讨论结束了，又只顾着和三年级说话，尤其围着河村，做了不少数据测量。 就像没看见他一样。 越前龙马烦躁地做了三组正手高位下拉，向来关注他的经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重量超额。反而是不二周助先注意到了六十磅的数值，拍拍他的肩阻止他继续，帮他把重量调回了40磅。 “听阿诺的，不要多加。” 这只让他更加烦躁。 终于等训练结束，经理在正选中间说了声什么，顿时爆发出欢呼。然后他听到王诺的招呼。 “嘿，龙马，等会儿公费去吃汉堡。你来吗？” 什么嘛，原来我是附带的？ 小朋友闷闷地将毛巾盖在头上，让热度十足的身体慢慢冷却。 “不了。” 说完他就有些懊恼。 如果这时候王诺再次邀请他，他一定会答应。 然而优雅的少年却只叹了声“好吧”，就转过了脸，给菊丸等人送毛巾去了。 越前猛地扯下毛巾，紧紧抿着唇。他像是被王诺满不在乎的态度给激怒，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训练室。 “喂……”王祺越看越觉得不对，连忙追上去。 “你别生气。”他在更衣室拉住越前，“等会儿去吃汉堡吧。下午……我哥说话直白了些，你不要钻牛角尖。” “没有。”越前脱掉T恤，拿了条浴巾，动作不停，“我不饿。” ——不饿才有鬼了。还是在闹脾气啊。 王祺小朋友极不擅长开解矛盾，见越前始终没什么反应，沮丧地放弃了劝说。 等部活结束，冲了澡换了衣服的少年们浩浩荡荡前往汉堡店，只有越前早早离开了。 王祺尝试做姐姐的思想工作：“越前生气了，你不去解释一下？” 可在王诺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只是小朋友有些不服气，等他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知道她说的话都是对的。她相信小朋友能处理好心态。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她很自信地对王祺说。 然而日理万机的王诺大小姐忘记了，越前龙马并不是她手下那些擅长情绪调节、总能自己振作的成年员工。 她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担忧小朋友的情绪问题。 根据和赤司迹部商量好的任务分配，
他们将分头试探三大家和集团内部的态度，看看房地产转让这个隐形的“停战协议”有没有被各方认可。少女要负责的是敌意最重的西乡家。 一回家她就扑向了工作，分身乏术，连王祺都破天荒地被她抓壮丁。 “立海大校友会？”王祺念着企划案的名字，“这周六？” “你也是股东，看看流程，没问题的话让下面写一份开场发言稿，我要念。” “……哦，好。” “再给西乡友作发消息，让他校友会把妻子儿子都带上。” “好。” “对了还有原董事长松下清定，给校方去邮件，就说欢迎致辞让他来。” “好。” 看着资料，王祺不太理解校友会的用意：“这么隆重？往年不是这个时候办的呀？” “提前了。需要试探一下西乡家的态度。” 小男孩眨了眨眼，不知道校友会和西乡家的态度有什么必然联系。 看着天真的没有被复杂世界污染的弟弟，王诺觉得很欣慰。 她暂时停下打字，解释道：“西乡家主夫人，以及小女儿、侄子、孙女，都是立海大毕业的，理论上他们应该来参加。” “如果西乡家接受邀请参加校友会，就是服软的信号。如果一个都不来，就表示他们还要继续势不两立。如果只来了孙女或侄子，那就是他们想要个台阶，在等我们让步。” 只不过参加一个校友会就有这么多重意思，小男孩感叹水太深。 “那做内应的西乡友作……” “是时候让他站到明面了。” 小男孩直觉姐姐又在下一盘大祺。他敛目发邮件，默默地想，希望一切都能按照姐姐计划的那样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