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走进这个大厅的时候，她就被这一整面墙的药材给吸引住了。 经过观察她发现，这里的药材真的很齐全，她需要药材的东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而且药材保管得很好，没有发潮发霉，可见卫子辰这个人做事很细心、周到。 “合伙人吗?卫某愚钝，不太明白大姐话的意思。”卫子辰说。 林绫儿唇角微微扬起，眼睛发亮:“我出几副方子，卫东家提供药材，咱俩合伙赚钱!” 听闻林绫儿此行的目的，卫子辰说道:“大姐的医术好，能和卫某一起合伙，当真是卫某的荣幸了。” 但是，林绫儿从他的眼睛里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没有精气神，没有自信，甚至还有点沮丧和迷茫。 林绫儿心中疑惑，卫子辰微微一笑，再次开口：“卫某不想辜负大姐的好意，只是卫某无法隐瞒现在的情况。” “现在水灾刚过，百姓受灾严重，我们的医馆很冷清，一天连三两个客人都没有。” “我觉得会辜负大姐的好意，还请大姐再好好考虑考虑。” 林绫儿终于明白卫子辰面前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关于这个现状，不用他说她也知道。 即使是以前，行商的贩夫走卒和庄户人家也是生不起病的。 身体稍微有点发烧，就硬扛着，扛不住了就用土法子凑活，或者自己到山上挖草药什么的自己煎着喝。 能够看大夫、拿药的，都是富足的人家。 因为水灾而遭受严重损失，富裕的人家也在勒紧裤腰带。 因此，医馆的生意遇冷也并不稀奇。 “谢谢你实话实说。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林绫儿眼含笑意地望着卫子辰，“我这药，不是给人治病，是给牲口治病。牛也好，马也好，羊也好，骡子也好，驴也好，什么都可以。” 虽然大家都勒紧了腰包，但该花的钱还是得咬紧牙关花出去。 例如，给家畜看病。 这是一个纯农耕的社会，家畜对一个家庭来说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即使是牛，没有牛的话耕地也很困难。 有些农民家为了一头牛，甚至可以卖掉自家的女孩! 所以，人生病了可以扛，但家畜生病了，就必须咬紧牙关治疗。 百姓之家尚且如此，何况是镇上富裕的人家呢? 所以卖兽药，比卖人药有销路。 卫子辰也很聪明，林绫儿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后面的道理他自己瞬间就明白了。 “大姐，你这个主意不错，卫某佩服!” 他的眼睛像那皎皎的月光一样闪闪发光。 之后的合作非常顺利。 林绫儿提供了两组药方，但凡是家畜的一些常见病都能治好。 卫子辰负责提供药剂。 营销和具体治疗什么的，这个交给卫子辰。 如果是治不了的其他病症，林绫儿会负责帮忙治好。 赚得的钱两个人五五分成。 事情谈成后，林绫儿起身告辞。 卫子辰挽留道:“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大姐要不吃完饭再走吧?” 林绫儿摇摇头，“不了，我还约好村民们碰面一起结伴回去呢
。” 那行吧，卫子辰也不强留，他把盘子里的几块桂花糕用油纸包好，塞到林绫儿手里:“拿回去给孩子吃。” 只是一些吃的食物，林绫儿没有推脱，“那我就替弘儿多谢卫东家了。” 卫子辰点点头，亲自送林绫儿到济世堂门口。 大吉蹲在地上画着圆圈，听到动静后慌忙把手上的树枝丢掉，站了起来。 即使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但是在卫子辰面前他不敢再对林绫儿说什么。 可是，林绫儿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手里多出了一只油纸包，大吉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掉头跑回了大厅。 等卫子辰回到大厅，就看到大吉手里抱着一只空罐子，垂着脸满眼哀伤的望着卫子辰。 “东家，你手怎么这么松?这可是最后的几块桂花糕了!” 看着大吉那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卫子辰有点想笑。 他走过来，揉了揉大吉的脑袋瓜，“傻小子，不就是几个桂花糕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吉抱着空罐子说:“东家，你真是不知柴米油盐作价几何啊！现在外面的米价都高上天了，吃的喝的都死贵死鬼的，您还这么胡来，您这真是打算去喝西北风了?” 卫子辰似乎以前心情不错，听了大吉的话，他突然轻轻皱起了眉头。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刚才忘记了一件事。”他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事?”大吉凑了过来。 卫子辰说:“忘记均些大米给那位大姐了……” 大吉:“……” “东家，那个大姐找你做什么?是借钱吗?”虽然大吉还是个孩子，但他还是忍不住，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 卫子辰已经着手为林绫儿留下的方子准备好了相应的药材，面对大吉的询问，他唇角翘起，微笑着说:“不要从门缝里看人，那样很容易把看人看扁的。” “她不是来借钱的，是来送钱的。” 济世堂能否渡过难关，就看手中的两个药方了! …… 福阳村。 除了一部分地势较低的地方，还有一点积水外，大部分地方的水都差不多退去了。 村民们陆续从溶洞搬回了村子里。 林绫儿也带着小弘儿回家了。 “娘，家里臭臭。” 小弘儿伸出两根又短又胖的小手指分别按着两个鼻孔，撅着小嘴，肉肉的小脸皱成一只小包子，那是满脸的嫌弃。 林绫儿抚摸着小弘儿的头，有些心疼。 她们娘俩住的老屋子在赵家后面，赵家的茅厕也在这附近。 南风一吹，气味就会一下子飘进茅草屋的每个角落。 “那你先和蛋蛋他们玩，等娘收拾好屋子再去接你回家。” “好的，娘。” “你还记得出去玩的‘三不准’吗?” “弘儿记得，不能玩水，不能玩火，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弘儿，你真厉害，出去玩吧！” 看到小身影蹦蹦跳跳地从院子里跑出去，林绫儿收回视线，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这个屋子很好收拾，因为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再加上被洪水冲刷后，唯一的锅也被冲走了。
> 林绫儿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又把新添置的锅放在灶房干净的灶台上，再把床板拆下来摆在院子里晾干上面的湿气。 之前老赵家的院子里很吵，显然老赵家人也回来了。 但是，和林绫儿没有关系。即使他们住在前后院，她也能把他们当成是空气。 看着太阳渐渐移到头顶，林绫儿从院子里抱了一捆柴火进了灶房。 前几天买的红薯还剩一些，林绫儿切了一块红薯放进锅里，加水盖上锅盖。 去灶膛口拿火石打火，松毛被点着后，用烧火棍把干了的荆棘藤蔓塞进灶膛里。 这些柴火是前不久在山上收集的，有空就到外面弄些柴火，或者挖些野菜存起来。 这下就派上用场了。 锅里红薯煮好了，林绫儿打算去接小弘儿回来，杏花和二丫一起来了，杏花手里还牵着小弘儿。 杏花她们笑着说:“呀，这就烧起来了?四弟妹真是个麻利人。” 林绫儿上前接过小弘儿，把杏花和二丫领进了隔壁她和小弘儿睡觉的屋子里。 分家的时候，两个人就被分了这两间老屋子。黄泥的土墙，茅草的屋顶。 这次多亏了赵金和大头，两人把被雨压坏的屋顶换成了新的茅草。 “哎，四弟妹，墙角那抹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刚进林绫儿睡觉的屋子，杏花就指着墙角那一圈白色的东西问林绫儿。 林绫儿刚给小弘儿洗了手，还没来得及回答，杏花就已经到那墙角用手指捻了一下，伸手在眼前细看，很快，她就像见了鬼一样把手指按在墙上蹭了又蹭。 “哎呀哎呀，四弟妹，你往屋里弄这玩意儿干啥?” 二丫急忙问道:“这是咋了，杏花，你怎么这么着急？” 杏花指着地上的白色粉末一脸惊讶地说:“石灰，都是石灰!” 石灰蹭了她一手，她完了! 二丫听了这话，也去看了看地上的白色粉末，脸色陡然变了! 林绫儿对她们的反应感到不解。 “两位嫂子，她们怎么了?” 二丫回过神来，一脸惊恐的问林绫儿:“四弟妹，你把那些东西洒在屋子干什么?” 林绫儿老实地说:“当然是祛湿啦。” 阳光照射不到的屋子一角，还长着潮湿的霉斑，墙角也长了霉斑，在那里撒上石灰，吸住湿气，消毒杀菌。 二丫摇摇头，“前些日子我们不是烧草木灰吗?那草木灰是用来祛湿的，谁家都是用草木灰!” 林绫儿:“草木灰我也用了点。” 但草木灰没有石灰粉好用，草木灰只能吸附湿气，不能够杀菌除臭，石灰粉则可以。 杏花这时也回过神来，她对林绫儿压低了声音，并且满脸惶恐的说:“就我们两个人看到了，四弟妹你快把那些石灰粉扔出去，等一下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二丫接过杏花的话，也说:“对对对，快点铲出去，要是被老赵家的人看到了，肯定又该说你了。” 林绫儿眨了眨眼睛:“两位嫂子，石灰粉到底哪里不妥?能不能跟我说个究竟？” 在现代，石灰粉被广泛应用于工业建筑。 为什么在她们眼里石灰粉会那么可怕呢? 二丫说:“四弟妹你忘性可真大，你都忘了上次老四下葬，倒在棺材
里的那几斗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了?” 听二丫这么一说，林绫儿想起来了。 赵楚衽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面目全非，并散发出一股恶臭。 大家把他的尸体用裹尸布紧紧地裹住，放进棺材里，然后往里面倒了很多石灰粉掩盖臭气…… “二丫嫂子，你的意思是——” 二丫点点头，神色凝重:“没错，正是石灰粉!” 她接着告诉林绫儿，“咱这一带的风俗，入殓、下葬、给人看阴宅，都要用石灰粉。” “石灰粉不是吉利的东西，更不能给阳宅使用，会招祸的。” 在一旁听的杏花也一脸紧张，连连点头：“四弟妹，我们不会害你的，所以你赶紧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那不吉利的东西给扔出去吧，能扔多远扔多远!” 也许是家里有事，也许是这墙上的石灰粉让她们觉得膈应，二丫和杏花好心地劝了几句，两人就匆匆回去了。 但是，林绫儿不会照她们说的做的。 她是医生，这里没有人比她更懂消毒杀菌了。 但是，她并没有急于向她们说明。因为她们的思想根深蒂固。 这里是她的家，她掌握着主导权。 “娘，小肚子说它饿了。” 小弘儿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对林绫儿用奶声奶气的说。 林绫儿回过神来，弯腰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呀，是瘪了！走吧，娘给你盛红薯粥。” 娘俩一人一碗，粥里只有红薯，连半粒米都没有。 弘儿喝了一口，皱起小眉头不想喝了。 林绫儿知道这粥没味，于是取出铺子里买来的小半斤红糖，小心翼翼地舀了小半勺放进小弘儿的碗里，搅拌均匀。 这样，弘儿终于喝光了。 “甜甜的，好好喝啊。”小福坐在小杌子上，两根藕段似的小腿轻轻晃动，砸吧着嘴，一脸的满足。 林绫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后世，像小弘儿这样的年纪，每天早晚都有一杯牛奶，家家户户都有鸡鸭鱼肉、蔬菜水果。 但是弘儿喝了加糖的红薯粥就这么满足了。 一碗红薯粥下肚，弘儿的肚子里满是水。 林绫儿怕他肚子饿，又拿了一块卫子辰送的桂花糕给他吃。 这可把小弘儿高兴坏了，小手拿着桂花糕，小脑袋歪着瞧白色糕面上的桂花，口水直流，伸出小舌头想要轻舔两下。 见此林绫儿想笑，摸了摸他的头，“大口大口的吃，等吃完了，娘再给你买!” 不只是桂花饼，她还要给小弘儿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真的吗?”他抬起头，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明亮。 “当然是真的。” “那……拉钩钩!”。 “好，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