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立刻发现他话里的问题。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地方的人？” 王水根一听这话，立马给自己辩解。 “我这是从那里路过的时候看他抓逃跑的姑娘，这才认出来的这个人。我有多少钱啊，怎么去得了那种地方？” 就算水仙对这些事情不熟悉，大概也是知道逛窑子花的钱跟自己挣的钱比起来，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不去还好，若是让我知道了你沾了青楼，沾了赌。任你怎么闹，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的。” 他哥连忙满嘴都是承诺：“那是那是，我不会的。我还要娶老婆好好过日子呢。” 水仙看他的窝囊样子，都二十了还没有个准当营生干，心里一股窝囊气。 这时候想想同样是被卖进来的，兰双怎么就没有这么烦人的亲戚。 接着又想起来，人家年后就说要离开府里了。到时候人一走，就算家里人想找人恐怕也找不到了。 王水根拿了钱，嘿嘿一笑这就要走。 水仙拉着他：“先等一下，那边两个人还没走呢。若是让人你看见了不好。” 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小桃和那龟公还在拉拉扯扯不知道干什么。 王水根撇撇嘴：“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水仙也猜得到，所以等到小桃看着那人离去了。水仙才让王水根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两拨人都鬼鬼祟祟，先后回到了府里。继续扮演无事发生。 江闰对这些弯弯绕绕自然一概不知，还在安心打扫她的卫生，顺便想想自己出府以后要干什么来谋生。 最后决定还是要去画画。 一是自己本来就是干这个的，而是古代对女子的限制较大。虽说这个景朝看起来还是蛮开明的，但是自己孤身一人。 可以做一个隐藏在幕后的画家，是一份保险又安全的职业。钱赚的少不要紧，还可以代写书信。只要自己省着花，生活应该不难。 若是以后找到个愿意共度一生的人，两人一起过日子，共担风险也会更加轻松。 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 前一段日子她就出去了几趟，想着买点笔墨纸砚之类。只是偷偷买了放在枕头底下。 屋子里没有画画的地方，虽说主屋里什么都有，可总不可能去萧恒的屋子里。 好在过年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就算艰难点也算是自由自在。 这么想着，等到把屋子打扫一遍，书籍整理好，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萧恒还没有回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江闰就先拿了饭回房间里吃。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笑脸明晃晃挂在小桃脸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闰心里警惕起来。 “兰双忙完了？我这几天活计轻松，准备了两个菜，咱们姐妹好好吃一顿。” 水仙烧完水，也正好推门进来。 一看屋子里灯火通明，桌子上摆了四个小菜。早晨的燕窝粥一天了也没人顾得上喝，被小桃热了一下，也放在了桌上。 水仙想起中午和王水根看到的一幕，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小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这几天一直被王水根烦着，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看见满桌子的菜，立马就感觉有点饿了。 江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把值钱的都
放在了身上。就算有什么不测，也不怕这些人找到自己的东西。 毕竟赎身是要靠这些钱呢。 想通了这点，江闰安心了不少。静静等着，看小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桃先是拿起茶壶给每人倒了茶。 “本来应该是酒的，只是怕耽误了明日伺候主子，便以茶代酒了。” 江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明日？” 小桃压低了声音，像是偷偷给二人分享一个小秘密一般亲热。 “我听周妈妈说，今日爷出去了。跟几个好友畅谈，估计不回来了。大家今天也算歇一歇，好好解解乏。等到过年咱们再喝酒。” 江闰打算随便吃点就去睡觉。 没想到小桃又给每人盛了燕窝粥。 “要说这种好东西，原也是没有吃过的。现在托了兰双的福才算涨了见识。来，兰双，快吃点吧。” 江闰细细观察着，水仙看起来是真有些饿了，看见什么吃什么。这几天估计让她哥哥闹得，心里也不好受，所以话说得很少。 小桃只一个劲儿劝人吃饭，她自己却不吃。只抿一点茶水就算完事。 接过小桃递过来的粥，江闰微微笑了笑。 “多谢。你也不必如此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呢，既然主子还把你留下，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水仙大概是吃得半饱了，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 注意力一转移，就看到了江闰脑袋上的簪子。 “兰双，新簪子？你的月钱全拿来买也是不够的吧？” 小桃看着，心里也有些酸意：“怕不是哪个相好的送的？兰双你说年后要离府，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摇摇头，江闰否认：“没有人，是我自己要离开的。” 交浅不便言深，江闰没多说。只低头吃了一口粥，粘稠香糯。 水仙也开始喝粥，并且开心地大赞这粥的味道好。一碗粥几乎全部喝掉了。 小桃笑着看着，话比平日更多。 等到三人吃完，收拾好东西，正好也差不多到了洗漱就寝的时间了。今日主子不在，一院子的奴才都轻松。 或许是吃得有点多，江闰觉得自己今晚困得特别快，甚至有些上头。 昏暗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床铺，赶紧把自己小被子铺好。顺势躺了进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一片翠色，像是周围都是群山环绕。鸟鸣啁啾中，甚至还能听到山中流水的声音。 熟悉的女声说着什么，江闰仔细去听。 “你如今学有所成，马上就能示于人前了。我现在要告诉你，你的才华无论如何炫耀展示都不为过，只因世间庸才颇多。 “我要说的是你的行为举止，从今日起你便要忘记你是一个……” 一个什么？为什么不说完？ 江闰目之所及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片衣摆。那衣摆是最为普通的粗布，就连染色也极为粗糙。 放到萧府，怕是最不受重视的下人都不会穿着。女人的声音和衣服显然不匹配。 能说出“世间多是庸才”这样的话的人，只怕也是个心高气傲的。 那为什么呢？ 江闰想扯住这片衣摆，问问她：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只是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仅如此，江闰眼里的天空和大地都开始剧烈摇晃。鸟鸣不见了，水声不见了，天地间骤然一片黑暗…… 江闰想走，四肢却像被什么束缚住一般，寸步难行。 她骤然睁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出了神。 屋子里只有自己和水仙两个人，小桃却没有了踪迹。不仅如此，江闰还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心脏砰砰跳动，几乎就要跳出来一般。 就起床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做得浑身上下难受无力。 而且，自己的脸也开始慢慢发烫起来。屋子里明明没有炉火了，她还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把小小的火在燃烧。 傻子都知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来不及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是谁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自己手软脚软，若是现在进来什么闲杂人等，自己百口莫辩。 她摸索着穿上衣服，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就在开门要离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水仙也开始辗转反侧起来。 江闰拖着沉重的身躯，气喘吁吁来到水仙的窗前。单单这几个动作就让她汗流浃背。热汗又浸透衣衫，一时间冷热交替更加难受。 她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拍着水仙的脸。 “醒醒，快醒醒！出事了！” 说一个字恨不得就要喘三下，一时间恶心欲呕。 只是水仙睡得死猪一般，这么叫都叫不醒。江闰又多叫了几声，好歹把她叫醒了。 或许是睡得实在，水仙醒来之后一肚子起床气。睁眼看见是江闰之后立马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干什么！” 江闰也有气：“快起来，想要命就赶紧走！跟我走！” 本来被人叫起来就心里不快，水仙又马上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难受。她在黑暗中觉得茫然无头绪，也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的心。是非之地还是早点远离的好。 两人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就要向外冲去，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见到了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脸隐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但是他说出的话却叫人心中大惊。 声音算不上低沉，只是嗓子眼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一半含混不清。叫人听在耳朵里，心里像是塞了鸡毛一样难受。 “兰双心肝，你哥哥我来了。” 说着便两只手搓着，像是见到食物的苍蝇一般向着两人的方向扑过来。 江闰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了，估计就是小桃干的。只可惜晚上的碗盘全都收拾了，如不然还能将她一军。 此时水仙已经完全瘫软在了江闰的身上，这让江闰的压力更大了。那男人扑过来，两人一时躲闪不及，纷纷倒地。 院子里本来不少人，只可惜萧恒不在便没有了侍卫。水仙想大声呼救，还没出声就被捂住了口鼻。 “兰双宝贝，哥哥半夜来见你，若是让别人知道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水仙拼尽全力把那男人的手拿开，赶紧撇清关系：“我不是兰双，我不是！那人才是！” 男人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边的江闰，此时眼睛也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夜色。 “原来是这个，哥哥认错了人。心肝可不要怪罪于我。” 说着又扑将过来，江闰甚至闻到了男人嘴里腥臭
难忍的味道。 水仙一见自己暂时安全了，便不管不顾四肢着地向外跑去。 江闰心里暗骂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两人缠住他未必就不能等到有人听到这边的响动过来。 那男人一见走了一个，立马嘿嘿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就把江闰制服在身子底下。 “不要挣扎了，小宝贝。哥哥特意与你约了这个没人的晚上。就是为了早早与你成其好事，良宵难得。我们快来吧！” 好整以暇的炫耀着自己的力量。 江闰稳住心神：“你且住手，这种事要心甘情愿才好的。你不若放开我……” 男人倒也有心机：“我放开你，你立马就跑了。哥哥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说着便低下头来，散发着腥臭味的大嘴就要挨到江闰脸上。 江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想着，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