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回家后，吴皓辰跟以往一样，继续刷题，他一般不到凌晨不会睡下，隔壁房间的吴雪妍跟他一样，也在刷着题。 当他把今天的任务完成，正要洗漱睡觉，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准备让自己缓几分钟。 刚刚解锁，新闻给他推荐了清河市下暴雨，大量市民被困城中的报道。他看着报道上那些图片，还有的市民直接被水给冲走，不少房屋坍塌，甚至还有市民被掩埋在废墟里，整个现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清河市，恰好是吴舷出差去的城市，向来冷静理智的吴皓辰看到这篇报道后，没来由的开始心慌了。 急忙给吴舷那边打电话，里面传来了无法接通的冰冷回复，一连试着拨打了两个多小时，不仅吴舷的号打不通，就连徐秘书的电话和助理的也无法拨通。 脑子里想起了新闻报道里的那些画面，使吴皓辰片刻也没办法安静，他不能待在家里，吴舷也不能出事，他要去找他回来。 订票发现机票、车票都不到清河市，因为天气原因，近几日那边都不售票。 他只好快速在脑海里搜索，与清河市毗邻的几个城市，翻来找去发现了恒江县，受灾情况比其他城市轻，且还有票。 吴皓辰没有半分迟疑，火速订好去恒江的票。 在他准备出门之际，隔壁房间的吴雪妍也拿着手机出来了。 “哥，我刚才看到新闻了，你能联系上大伯吗？” 吴皓辰面容冷峻，扭头看吴雪妍：“我相信他不会有事，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大步迈下楼梯，往大门口走了。 “哎，哥，你要去哪儿？”吴雪妍紧跟着从楼上下去，才追到大门口，已经不见了吴皓辰的身影。 虽然没追上吴皓辰，但吴雪妍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吴舷，无奈之际，只好给吴舷那边打电话，把他和徐秘书的电话轮回拨打。 吴雪妍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总之在听到听筒里冰冷的女声后，立即从新拨打，手机提示她剩余电量已经不足百分之二十。 她正要继续拨吴舷的号码，手机显示有陌生号码来电，地点是城楠市。 她慌乱地按下接听键：“喂，大伯，是你吗？” “是我，妍妍，手机没信号，怎么了？”吴舷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急着。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滑落，吴雪妍哽咽道：“大伯，你在哪儿，哥看报道以为你在清河出事了，电话也打不通，现在已经出发去找你了。” 吴舷背脊发寒，声音里也透着凉意：“他去清河了？” 吴雪妍：“但是我查过，城楠到清河的所有交通已经暂停运营，我不知道哥要去哪里，他刚才忙着出门，手机应该没电关机了。” 吴舷沉吟几秒，安抚吴雪妍：“好，你别着急，我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其他的事我来办。” 等吴舷查出吴皓辰去了哪里后，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四十多岁的人，一夜没休息除了有丝凌乱之外，依然精力充沛。 就在吴舷吩咐徐秘书开车前往恒江县时，一篇关于工地失火的报道霸榜各新闻平台，而这个工地恰好是吴皓辰之前编写的项目。 看着报道中间写的那句“一位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义无反顾地冲进火势中，直到现在都没能联系上，让我们一起期待少年早日归来”。 一向喜怒不溢于言表的吴舷这一刻直接慌了神，整个人如同失去主心骨一般，一时呆愣在原地。
; 徐秘书见状也跟着担忧：“吴总，皓辰他肯定会没事的。” 吴舷望着远处的天空，极尽疲惫道：“去恒江。” 徐秘书：“好。” 被大火焚烧后的工地现场一片混乱，砖石瓦砾被一层黑烟覆盖，钢架也七零八落地散着，当地的消防和救援队正在安排人员有序撤离。 医疗队的工作人员正在给受伤的工人包扎伤势，因为发现及时，逃出来的工人都只是轻伤，唯有吴皓辰，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舷找到各部门负责人，让其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把初具雏形的高楼推倒，也要把人找出来。 火灾，又是火灾，为什么他的家人总是离不开火。 - 学校里关于吴皓辰的事已经被传得满天飞了，出了这种意外，是学校领导和老师都不愿意看到的，距离出事已经快三天，工地那边还是没能找到吴皓辰。 邹蔓已经连续几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不是在不停地刷题，就是在找题刷，杜晓宇见她这样，也不是办法。 班里已经有一个学生出事，她不想有更多的人搭进去，且现在离高考只剩半个多月，一定要调整好心态。 “你这样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身体会吃不消的。”杜晓宇走到她桌边，抽走了试卷，说实话，正确率很低。 邹蔓眼神黯淡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否则满脑子都是吴皓辰的身影。 杜晓宇：“你现在需要休息，这些东西先暂时放放，无论发生什么事，别折磨自己。” 邹蔓：“杜老师，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一闭上眼就会睡着，我已经没办法了。” 杜晓宇喉咙一酸，有些事是没办法推己及人的，说起来容易，真正到了身临其境，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她看了眼旁边的白荷，朝她微抬下巴，示意盯着点邹蔓。 白荷轻轻点头，杜晓宇离开了。 “蔓蔓，吴皓辰一定会没事的，人们不是常说嘛，没有消息说不定就是好消息。”白荷凑到她耳边低语。 邹蔓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白荷实在拿她没辙，看了看前方和左手边的徐瑞安和罗明毅，两人也是一副无计可施的表情。 又过了两天，距离吴皓辰出事已经五天了，吴舷一直没安稳的合过眼，不停在现场监督指导工作，那一刻的他不再是商场上那个贵气又一丝不苟的男人，只是一个不知道儿子下落而着急的父亲。 他亲临现场，跟着工人们一起搬开几近废墟的石头，双手磨出水泡，擦破了皮也顾不得，他一定要找到他。 回想起自己当时看项目策化书的感想，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闪过，总是要迫使他抓住一些东西，可是都稍纵即逝。 旁边的两个工人也在跟着他一起搬石头，一名工人不小心被脚下的废木材绊了下，差点摔倒。 另一名工人提醒：“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蓦地，吴舷搬石头的手一顿，安全，对，他当时想向众人传递的信念是安全，且还为此提出了对策。 扔下手里的石头，吴舷快速去了施工办公室，让工程部的人找到施工图纸。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翻掉大半本图纸，终于在东南方向发现了端倪。 “快，快，快让他们去东南方向找，皓辰在那里等着我们。”吴舷将图纸交给徐秘书。 徐秘书带
着一群工人，在吴舷所说的位置，狠命地将石块搬开，一处由混凝土浇注的甬道门呈现在众人面前，大伙继续把倒在门口的石块搬开。 不一会儿，听到了里面的咳嗽声。 一个工人激动地喊道：“快来帮忙啊，这里有人，有人。” 吴舷率先上前查看，只见工人们从里面抬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因为缺水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 大伙快速将他交给了医疗队的工作人员。 “还有人呢？” “吴总，我们已经找过，里面没人了。”工人道。 吴舷摇头：“不可能，他肯定在里面。” 不顾工人劝阻，吴舷径直冲进甬道里：“皓辰，皓辰，你在哪里，爸爸来找你了，皓辰……” 他边走边呼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慌不择路，几次差点被绊倒也无暇顾及。 走到最里面，别说人影，连个多余的废石板都没有，唯一的路也失去了希望。 吴舷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颓丧地跌倒在地，双手捂着脑袋，下一秒，绝望的声音自甬道里传出。 “皓辰、皓辰……” 外面有的工人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白发人送黑发人，谁都受不了。 徐秘书第一次见如此失态的老板，上前将他扶起。 “吴总，皓辰他……” “砰砰。” 不等徐秘书话说完，甬道里传出声响，众人以为听错了，纷纷安静下来。 “砰砰。” 又是一道声音，像是什么敲击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伙集中精力，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甬道墙边立着块巨大的木板，而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吴舷冲过去，将那块木板掀开，所有的悲伤悉数转化成了喜悦。 - “蔓蔓，下节课是杜老师的课，你就不能忍忍？马上放学了，等放学后我陪你一起去，好吗？”白荷拉着欲离开的邹蔓。 “小荷，你别拉着我了，说什么我也要去看他。”知道吴皓辰醒过来那一刻，邹蔓再也不想等了，不管不顾，直接甩开白荷的手，往教室门口跑了。 恰好与进教室的杜晓宇撞了个满怀：“怎么回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邹蔓站好，看清是杜晓宇后开门见山：“杜老师，我现在要去医院，为了让我安心，请你让我去。” “哎、哎……” 杜晓宇来不及叫住她，人已经跑出了教室。 充斥着浓浓消毒水味的走廊里，冷白的灯光下，邹蔓在病房门口来回踱着步，并不时往病房门里瞥一眼。 直到医生跟着吴舷一起出来，她才老实站在原地。 “吴叔叔。” 吴舷点点头：“他刚醒，人还有些累，你进去看看他吧。” “嗯。” 推开病房门，邹蔓迈步到病床前，担心已久的少年正闭着眼小憩，脸色苍白，额头和颧骨处有几道擦伤，依然不能掩盖他俊美的外表。 听见病房里的动静，躲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四目相对两秒。 吴皓辰嗓音沙哑：“还傻站着，不认识了？” 他这句话像是打开邹蔓泪腺开关的按钮，积压了一个多星期的眼泪，此刻终于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似要把这
些日子的担忧、不安、恐惧悉数发泄出来。 压根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会让她哭得那么伤心，吴皓辰慌了神，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不料牵动了左手上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邹蔓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哽咽道：“不好好躺着你要干什么，这些天有个笨蛋都快担心死你了，整天脑子里都在为你祈祷，希望你能平安回来，不要出意外，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烫了他的心。 吴皓辰盯着面前的女孩，怔愣两秒后，伸出右手将人脑袋摁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都好好的，不再让你这么担心。” 邹蔓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在他怀里泪如雨下，很快将他胸前的衣襟沾湿了一大片，冰凉的布料贴在身上，怎么也减缓不了埋在皮肤下那颗热血奔腾的心脏，久久都没办法冷静。 “咳，那个对不起，我们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无奈脚快站麻了，只好委屈你们一小会儿，容我们把东西放下后就走。”徐瑞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邹蔓火速从吴皓辰怀里抬起脑袋，侧着身子赶紧擦眼泪。 三人走到病床边，罗明毅把水果放床头，朝吴皓辰一笑：“我们代表全班同学来看你。” 吴皓辰不怎么友善的看了徐瑞安一眼。 徐瑞安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被人诬陷：“这事儿不能全怨我，都是她的错。”他抬手指着邹蔓。 邹蔓扭头，懵逼地看着他。 “我们几个经常在一起，你那么在乎吴皓辰，如果我们不跟着一起来，你俩的事肯定在全校传开，我们这可是为你们着想。” 吴皓辰：“现在人也看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徐瑞安本来还想指责他两句，被一旁的白荷阻止：“少说两句，只能说我们出现的时间不对，既然已经把全班同学的心意带到，走吧，该回去了。” 罗明毅：“是啊，吴皓辰，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并肩高考。” 邹蔓平复好情绪：“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吴.双标.皓辰：“你这么快就要走？” 邹蔓：“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吴皓辰叹息一声，真恨不得明天就参加高考：“记得来看我。” 其余几人：“……” 邹蔓脸颊一红，低声：“嗯。”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吴皓辰终于出院，此时距离高考已经不足一星期。 全校领导及师生见他回来，高兴的同时也在为他惋惜，如果不出一星期前的意外，城楠市的状元非他莫属，世事难料。 他这半个多月的耽搁，无异于是在给其他同学制造机会。 每当有人问起吴皓辰这个问题时，他本人只是付之一笑：“有什么好可惜的，输赢乃人生常事。” 几天时间一晃，眨眼来到六月六日，高考前夕，不少家长比学生还紧张，考试文具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邹蔓洗漱好早早上了床，临睡前给吴皓辰发信息。 小龟：加油！愿我们都不负这少年时光。 王八：九月，愿携手共赴华市。 看着“携手共赴”这几个字，唇角微微上翘，收起手机睡觉。 两天考试时间比想象中快，最后一科英语，广播里响起交卷提示
音，所有考生在这一刻停笔，为他们的中学时代画上句号。 无数考生涌出考场，回到学校，白花花的试卷和资料在漫天飞舞，有的同学抱头痛哭，大家最后还是各奔东西了。 出成绩那天，几家欢喜几家愁，一起上九八五小分队聚集在吴皓辰家里，围坐在电脑跟前等着出成绩。 邹蔓紧紧攥着衣摆：“怎么办，我好像比上考场那会儿还要紧张。” 吴皓辰按键盘的手一顿，侧眸看她：“别紧张，你一定行的。” 白荷：“对啊，你平时发挥都挺好，这次也一定不负期待。” 徐瑞安也展现了他有始以来紧张的一面：“大哥大姐们，求求你们别磨蹭了，我他妈本来不紧张的，给你们这么一说，现在都手足无措了。” 罗明毅：“哥，要相信自己。” 吴皓辰打开查分系统，输入他的准考证号，系统转了两秒，弹出窗口，视线落在最下方的总分：分。 刚看完分数，吴皓辰的手机进了短信，市教育局发过来的，恭喜他荣获本市理科状元。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庆贺他终于实至名归。 吴皓辰淡然退出，继续给邹蔓查分，分。 扔下鼠标，起身直接把人摁进怀里：“真好，你也做到了。” 邹蔓猝不及防的扑进他怀里，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激动：“是啊，吴皓辰，我终于做到了。” 终于可以和他一起去华市了。 “让开让开，一边去慢慢抱着，我们还没查分呢。”徐瑞安已经撑到再也吃不下两人的狗粮，直接赶人。 “虽然我已经吃腻了你们的狗粮，但还是要祝贺你们，得偿所愿了。”白荷也跟着笑。 罗明毅：“哥，你快查，别说话。” 邹蔓这才意识到还有他们几人在，忙推开吴皓辰，调整好心情，继续看他们几人的分数。 吴皓辰也跟着她一起看。 率先查的是徐瑞安分，白荷分，罗明毅分。 欢呼声不断从房间里传出，一阵高过一阵，热烈无比，他们的中学时代，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一起上九八五，它不再是一句口号，一个名称，是几人夜以继日努力的结果。九八五，他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