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骨子里大概都藏着爱看热闹的隐性基因。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附近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过来，看到青年满嘴是血的惨状后，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喧哗。 刚才好像有人喊是寄生虫病？又出现会致人吐血的寄生虫了？这太可怕了！已经感染的人怎么能进政务厅工作呢？考核的人是做什么吃的！万一这病会传染怎么办？！ 青年很想开口辩驳一句，他才没有被感染！他是被白安安这疯婆子给打了！但他一开口就是满嘴血，牙没了说话还漏风，边上还有白安安和柴静按着，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很快就有气势汹汹的执勤卫兵冲进来，二话不说把人按住押走了，下一步大概是直接送去感染病医院检查治疗，确定治愈之前是别想出来了。 青年嘴里被粗鲁的塞了一团布，防止可能带着虫卵的血造成二次污染传播。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挣扎不脱，满脸都是惶恐与绝望。 他不要去感染病医院！那里全是病菌和寄生虫！他现在没被感染，进去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他为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招惹白安安啊！女人能不能当队长跟他有什么关系？非得嘴贱找茬儿！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位据说很忙的张部长也端着茶杯出来凑热闹，看那悠闲的样子就知道，什么政务繁忙，多少人排队等着见的，全都是胡扯的。 “张部长！”在人群中精准锁定了目标的白安安两人一左一右站到了张部长身边：“我有重要的情报反馈。” 张部长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退去的好奇表情：“嗯？重要情报？” “是的！非常重要！”白安安加重语气肯定的说：“关系到未来一年云城基地的生死存亡。” 这么严重？张部长本来还不以为然的脸色严肃起来：“去我办公室说。” 很快，云城基地的紧急播报就响彻了整个基地，听到广播的所有人都拿上农具踏出家门，开始在基地的各个角落里铲地皮。 结果简直是触目惊心，米粒大小的虫卵简直是随处可见，云城基地的种植农场更是重灾区，看的农场负责人和一众领导头都大了。 “这么多虫卵！你们之前在干什么？居然完全没发现？”上层领导快气炸了，这个种植基地多重要啊！这可是云城上下那么多张嘴的活命之本，这都敢疏忽大意的？ 这要是一直没发现，到来年开春天暖和了，虫卵孵化......这结果，光想想历史书上的记载，蝗灾，赤地千里，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杀虫！立刻杀虫！能用的法子全用上，务必保住种植基地！ 可是基地内部好解决，外面还有更加广袤的空间呢！同样饱受虫灾所害，要是不清理的话，周边的虫子同样会危害基地里的作物。 云城基地人是不少，撒到外面去，这点人就有点不够看了。用机械，每天消耗的燃油都够领导们心疼的睡不着觉。 这年头燃油可是金贵的宝贝，难弄着嘞！那真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于是就有人想出了一个省时省力的好主意——放火烧。 虫子嘛，肯定都怕火怕高温的。一把火烧过去，管他什么虫子都能烧的干干净净。 七月和闻连舟趁着这两天天气好，在和泥晒泥坯。 北方农村地区非常流行睡炕，尤其到了冬天，火炕连通烧饭的灶台，一天三顿饭烧火，火炕一天都是暖的。还得注意别烧太过了，要不然跟烙咸鱼似
的，热的人躺不住，还容易口干舌燥的上火。 七月怕冷，这才刚入冬没多久，夜里就有些睡不好，总是手脚发凉。闻连舟知道后，拍胸膛表示他会盘炕，拉着七月一起忙活起来。 盘炕是个技术活儿，从做土坯开始，土壤、稻壳、细沙的都有严格的比例，这样晒出来的泥坯才会足够坚固不易裂。 到了后头，技巧的要求就更高了。泥坯的固定、衔接、支撑、盖面以及通道的留置都有讲究，要盘一盘烟火顺溜、通热迅速而又持久的火炕，不是老手绝对做不出来。 俩人正在院子里辛辛苦苦摔泥巴，就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一股烟火气。 “你把灶下灰掏干净了没？”七月第一反应就是厨房是不是着火了，怕是灶膛里蹦出来的火星子点燃了柴堆。 “灶膛里没烧透的炭火不是都埋到火盆里了吗？”埋头干活的闻连舟抬头，然后两人一起呆住。 两人都看到了几乎遮天蔽日的浓烟，以及快要被大火烧红的天空。 “山上着火了？！” 两人同时一惊，赶紧从院子里跑出门，却发现不只是山上在着火，村镇之外的田野中，枯黄的野草也烧了起来，迅速蔓延成一大片。 远离火场的地方还站了一群人，有的拎着灭火器，有的拿着水桶，还有人拿着铁锹，正在关注着火势的前进方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把火，包括山上燃起来的大火，都是人为放的！ 七月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天灵盖，他们怎么敢的？居然敢在山上放火！这可是山林大火啊！ 闻连舟惊愕过后，露出了讽刺的笑：“呵！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云城基地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云城基地为什么放火，只要略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定然是为了虫子。与其耗费人力物力，花费漫长的时间去解决基地外面土壤里的虫卵，当然是放一把火更加省时省力省钱啊！ 他们肯定早就设置好了隔离带，这火再怎么烧也不会烧到云城基地里去。 “可是山上并没出现虫卵......”话到这里，七月忽然顿住。 她想起了柴静提醒她的话：入冬之前，尽快从山上搬下来。 七月之前猜测，云城可能在冬天会针对山上的变异生物发动一场进攻，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直接放火。 这火一起，山上的变异生物肯定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可同样的，连绵起伏的林海，生机勃勃的大山也会被这场火彻底毁灭。 这么一片山林得多少年才能长成啊！说烧就烧了！这对周围的生态环境会造成多大的破坏这些人都没想过吗？ “后果他们当然知道。”都是成年人了，基本的思考能力肯定有：“只是没那么在乎而已，你看，山上除了你也没有谁能平安出入，还隐藏着好多不安分的变异生物。春天是很多动物的繁殖期，它们的活动会越加频繁，到时候会给近在咫尺的云城基地造成很多的影响。没有利用价值，还有危害，那为什么不把这一切结束在冬天里呢？” 至于生态环境？那就更加没人在乎了，人都快活不下去了，眼睛只看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谁还有那个心思去操心多余的事儿。 没准儿运城的居民们还觉得，山被烧干净了更好呢！没有时刻威胁他们生命的变异生物出没了，一些胆小的人也敢试着走出基地去做任务了。 那些没有山，没有森林覆盖的地方，也没见当地人就活不下去了啊！
七月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我们管不了。” 闻连舟赞同的点头，虽然这话很难听，但的确，这件事情他俩插不上手，也根本管不了。 山林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就算整个云城基地全部参与进来灭火，恐怕都很难遏制它，何况他们两个。 “继续做泥坯吧！”关上院门眼不见心不烦，得亏田野距离镇上还有段距离，要不然风向一变大火说不定直接把小镇给烧了。 第二天，附近田野中的火已经彻底熄灭了，山上的火却烧得更旺了。 七月挖开遍布黑灰的土壤，里面那些颗粒状的虫卵已经在高温下彻底干瘪。里面兴许夹杂着漏网之鱼，但来年春天大规模的虫灾应该是不会再爆发了。 接下来几天需要晾晒泥坯，闻连舟出门弄了些砖块回来，到时候要用来砌墙基。七月帮不上忙，就去挖了些土回来，用竹筐等盛着，试着搞室内种植。 她想试着种小麦。 屋里种小麦，好像很不可思议。但凡事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呢？不行她也损失不了什么，万一成功了呢？ 就这样过去好几天，闻连舟的泥坯终于晾好了。他检查过后，决定第二天就开始盘炕。 当天晚上七月再一次从睡梦中被冻醒，裹着被子下床，拿铁筷子拨拉了一下火盆，让埋在底下的火炭露到上头来。 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外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在这安静的夜里，仔细听，好像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难怪又忽然降温，原来是下雪了。南方地区下雪，还挺少见的。 这场雪很有下头，下到天亮也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越下越大，真鹅毛大雪，雪花快有鹅毛大小了。 “瑞雪兆丰年。”见惯了雪的闻连舟对此不感兴趣，吃完饭就开始盘炕。今天一天差不多能把火炕盘成，后续小火慢慢烧上几天，彻底烧干了水汽就能用了。 瑞雪兆丰年。七月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忽然有点开心。 丰年不丰年不好说，这样的大雪下上几天，肆虐的山火肯定是能得到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