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两头的人同时陷入沉默。 半晌，刘青萍开口：“哥，要不你和嫂子商量商量，我呢现在刚开始办厂。第一，你们的钱以投资入股的方式给我。第二，还可以按借贷的方式借给我，我会付给你们利息。两种都能有回报，亏不得你们。” “青萍，你这什么话。我是你哥，哪能这样。5五百你拿去，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十年二十年的，不还也没事。”刘华中口气有些急躁。 旁边的朱美红停下手里的活，起身，讷讷问道：“什么五百，莫不是你借那丫头钱了？” “哥，五百我不够的。你知道前期投资需要大量资金……”还未等刘青萍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打断了她的话。 刘华中说：“青萍，你一个女娃子，好好上班挺好，在裁缝店也蛮受你裁缝师傅的喜欢。不是哥说你，你说你何必出来吃这份苦头。我要是猜没错，你的积蓄现在应该都投进去了吧。你现在摊子铺这么大，大哥很担心你啊！” 刘青萍不想再听劝她的话。 她的目的就是借钱，要是在她哥这借不成，那就另寻他路。 “哥，别的不用多说。你今天跟嫂子好好谈谈钱的事。我刚才说的条件，你们可以选一个，但是我希望的金额不能少于四千。”刘青萍也不在浪费口水，言简意赅地再次强调了一遍，“我等你到十点，要是可以你就打我电话，就打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号码。” 说完刘青萍“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只听到听筒里传来半个“青”字的音。 忙碌了一天，晚上终于可以歇下来。 刘青萍在花白灯光下，画图稿。她想再开几个新款出来，乘大货面料没到，刚好有个空档时间让艳红和其他几个员工可以做一下。 她需要不停的出新款才能把她这个厂子给盘活了。 她在之前逛的几家面料厂商那里拿了点新款面料的小料头。用它们分别做了样卡，以便后期使用。 马丽丽把青萍画好的样版剪下来，现在多了个小红帮忙速度越发快了不少。 只是刘青萍那边依然很忙。 马丽丽因为自己没法帮刘青萍分担更多而有些懊恼，她沮丧地看着青萍，抱歉地说：“青萍，实在不好意思，我不会画样版，也画不来款式图。我这性格就做不了这些拿笔的活。真是废物，太没用了。” 刘青萍掀起薄眼皮，毫不在意地说：“现在这样不好吗。我觉得这样的搭配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一旁的小红起哄道：“我！我！我可以，青萍姐你等我，等我学成了就去帮你。反正你也不让我煮饭，我就多学点别的。” “嗯。”刘青萍蜻蜓点水，轻轻应了声。 马丽丽瞅着小红：“哎，哎，小不点。谁说不用你煮饭，我们三和泥水工师傅的饭我跟你还是要轮着做的，要不我们吃空气啊？” “水煮空气来一锅。哈哈……”小红开始调皮。 “呵，少贫嘴唉！明天上午村里卖菜的拖拉机一来，你就赶紧去买菜，我去总是买不到千张，我还想烧个千张结炒肉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嘴地开始说起明天要做的菜来。 只有刘青萍除了手里在忙，心里却还搁着另一件事。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只差一刻钟。 随即视线又落到桌上的红色电话上面，停留几秒。电话安静地躺在桌上，不声不响，不急不躁。 大概最后的九百秒已经不会再有任何转机。
刘青萍静静地听着手中笔尖在纸上划出的莎莎声，混着墙上挂钟的嘀嗒声。 此时笔尖的莎莎声在她耳边，而挂钟的嘀嗒声却是落进了她的心里，一声一声都刚好伴随着她的心跳。 九百秒到了，挂钟的嘀嗒声也似乎消失了。 刘青萍淡淡地说：“你们先去休息吧，都忙了一天了。” “哦。”马丽丽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啊！是可以休息了明天还早起呢。” “刚好这一个剪完。丽丽姐，我们去睡吧。”小红收起剪剩下的废纸，朝刘青萍说，“青萍姐姐不睡吗？” 刘青萍回说：“哦，你们先去睡。我在等一会儿，这个画完就睡。我怕到明天会忘记。” “那我们先睡去了。洗脸盆架子底下有个红色热水瓶，里面的热水傍晚烧的，你可以等下泡个脚。”马丽丽将剪刀尺子收进抽屉，还不忘给刘青萍交代一句。 等马丽丽和小红上了楼，她们现在的卧室已经搬到了二楼。刘青萍才起身，从架子上取了电话本，翻开第一页，第一眼就看到了陈明亮三个字。 电话在嘟了三声后被接通了。 “明亮，你，你睡了没有？”刘青萍嗫嚅道。 “没有，我没那么早睡。是青萍吗，有什么事情吗？”陈明亮问道，他想这么犹犹豫豫地肯定是有什么事了，否则大半夜的按她刘青萍的德行是不会给他去电话的。 刘青萍也被自己的婆妈劲儿给恶心到了。她决定勇往直前，反正电话那头已经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明亮，我现在资金出了点状况，我……” “要多少？” 刘青萍本来还想把白天说给她哥听的那套说辞再重现一遍的，谁料对方如此直白地就概括出了核心内容。 “是这样……” “我说需要多少？两万够吗，还是五万？” 这个钱是不是来的太过容易了点。比抢劫还快，人家抢劫还要说一大堆台词，她这连台词都不用说。 刘青萍怔了几秒，完全摸不着对方的思路。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了。那明天我汇给你五万吧。哦，还是说要现金？” 陈明亮说的干脆利落，利落到刘青萍都快怀疑钱不是他自己的一样，还是因为赚的太容易就变得特随便。 五万这数字太大，还要取现金给她，简直就是想引狼入室啊。 刘青萍回过神来忙阻止道：“五千，五千现金就好。” “好！明天早上送过去给你！” 嘟……嘟……嘟 刘青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