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莉莉安捂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将刺死佐拉的利刃丢在地上。这柄天使之刃还是之前在圣奥古斯丁教堂外，她趁加百列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捡起来藏好的，就等着用它送佐拉上路。 现在佐拉已经彻底死了，这柄利刃也对她没有用了。扔在这让加百列回收也好。 莉莉安怀疑加百列其实早就知道是她拿了天使之刃，那天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利刃平白无故消失，很明显是被她带走了。但既然加百列直到现在也避而不谈这件事，莉莉安自然也乐得装傻。 她发现自从和加百列睡了一觉之后，加百列对她的容忍度就高了很多。但别以为，光靠一点微不足道的纵容就能让莉莉安忘了他之前如何威胁她的事情。莉莉安还记得圣水泼洒在身上时的痛苦，只需要那么几滴，她的半条胳膊就融化了。 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不会允许加百列用温和的手段和她套近乎。天使和恶魔之间的差异可不仅仅是翅膀的颜色而已，归根究底，他们二者的本质是全然相反的。 她永远不会原谅他，他也永远不会信任她。能暂时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只有共同的利益。现在佐拉已经死了，他们的关系马上就该回到从前。她会继续做加百列的眼线和爪牙，继续满不在乎地充当天堂的棋子。 ……直到她有能力掀翻棋局。 莉莉安将金属小球牢牢握在掌心。藏在心脏中的绿铃自从感知到小球摆锤后就一直在激动的狂摇，不断催促莉莉安将它们融合复原。 但是—— 莉莉安看了眼在重新出现在地面上互相对峙的加百列和阿斯塔罗斯，觉得组装绿铃这件事可以先放放。 她要先去挖史蒂夫。免得他被这两个老东西打架波及到。 莉莉安争分夺秒地展开救援，终于在一个缝隙中窥见了五角星的痕迹。她当即移开拦路的碎石，拽着史蒂夫的衣领将他从废墟里拎出来。 “醒醒。”她摇晃着他，可史蒂夫始终没有睁眼的迹象。 不远处阿斯塔罗斯正和加百列回忆起了往昔：“……当年我追随路西法和天堂抗争时，你将我一刀刺穿，踹下龙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不久之前，你又将我一名部下的孩子掳走，害她差点死去……你真弄不明白，加百列，地狱这么多恶魔，你怎么偏偏和我过不去？嗯？难不成你暗恋我？” 他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加百列忽然开口冷冷道：“你说的话就和你这个人意义让我感到恶心。” 说着，他一伸手，刚被莉莉安丢弃的那柄天使之刃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莉莉安见状猛地回头，咬牙狠狠给了史蒂夫两巴掌。 她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啪啪两下，原本还在昏迷的史蒂夫就痛苦地皱起脸，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嘶。”史蒂夫一手捂着脸，一边坐了起来。 眼前除了营地的废墟以外，就只剩下了站在不远处对峙的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白衣银发，看起来文质彬彬，另一个黑肤白发的则阴郁许多。史蒂夫不清楚这两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表面上看，他们之前的谈话十分不愉快。哈利营地地处偏僻，他怀疑这两人突然出现的家伙是九头蛇的特工，顿时心生警惕。 趁他们还没把目光转到这边，史蒂夫赶紧挨个挖出队友。万幸的是，浩克在最后关头用身体扛住了大部分的伤害，除了班纳博士再次失去了他的上衣外，所有人都性命无虞，仅有几处擦伤。 更别提一直待在战甲里的托尼。他几乎毫发无损，只是发型有些凌
乱，而已。 最后醒来的是克林顿。爆炸发生时他离得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大，战衣检测到他存在轻微脑震荡。 ……具体表现是呕吐不止。 娜塔莎喂他吃了点苯海拉明，克林顿稍有缓解，但脸色依旧苍白很不好看。他吐掉最后一口酸水，站在原地，显然也看见了不远处对峙的两个陌生人。 克林顿满头问号伸手指了指：“那是谁？” “不知道。”史蒂夫说，“不排除是九头蛇的特工。” 山姆眯起眼睛：“他们似乎没有冲我们来的意思。” “需要我过去打个招呼吗？”托尼说着就准备飞过去，却猛地被班纳博士按住了肩头。他不高兴地扭头，只见班纳眉头紧皱，眺望的侧脸和浩克狂蛮的表情有一瞬的重合。 “浩克不喜欢那个白头发的家伙。”班纳放在托尼肩头的手忍耐地握成拳头，“他很危险。托尼。不要过去。” 话音刚落。 一阵耀眼的白光就以那对峙的两人为圆心，迅速向周围弥散爆发！ 即使史蒂夫很快就下意识举起盾牌挡住过于刺目的白光，但仍然晚了一步，在瞬间被刺伤的双眼已经开始生理性地流下眼泪。 被泪水打湿的眼睛看什么都很模糊，白光之后，大片大片的黑色倒映在蓝色的眼底。史蒂夫本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当他眨掉眼泪，重新将目光投向天空时，才发现之前的黑色并不是他的错觉。 那是一双巨大的翅膀。 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正在天空中展翅飞翔，喷出紫色的火焰。 那是…… “龙？” 如果莉莉安还在这的话，就能一眼认出此时盘踞在营地废墟上空的是一头地狱恶龙。和人手一只的地狱犬不一样，恶龙这种东西地狱有且只有一只。 ——它是阿斯塔罗斯的坐骑。在反叛之战中和主人一起背叛天堂，堕落到地狱。地狱岩浆在它本该完美无瑕的身体上留下了永久性腐蚀的痕迹，让原本威武神骏的金龙变成了碳烤龙，每蒲扇一次翅膀都会洒下大量的有毒粉末，无差别针对除了阿斯塔罗斯之外的所有生物。 可惜莉莉安已经跑了。因此也就没人提醒无知的复仇者们，不要呼吸。 但谁让复仇者之中有氪金作弊选手呢？在经历了短暂的失明后，托尼一脸兴奋地看着夜空中飞翔的黑龙，想也不想就启动了录像程序。而在他沉浸于“操那可是现实版史矛戈啊”的同时，兢兢业业的战甲也及时地对他发出警示。 “……马克战甲检测到空气毒物浓度上升！%，6%，17%……先生，是否启动空气净化程序？” “什么？”托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就发现黑龙所过之处，植物迅速枯萎，而他没有面盔保护的同伴们都纷纷用手掐住脖子，似乎即将窒息。 见状，托尼猛地朝地上扔了个摄像头，而后飞快一左一右抱住离黑龙最近的山姆和史蒂夫，把他们丢进昆式战机里吸氧。 他如法炮制地挨个把队友送进氧舱，紧急启动战机试图逃离黑龙毒瘴辐射范围。 黑龙显然也看见了昆式战机，煽动翅膀跟了上来。 黑龙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托尼跑到一半见无法在速度上超越，只能向上直飞，并在黑龙即将接近战机之前，猛地按下隐姓键！ 一时间，机舱内所有人都摒住呼吸，大气不敢冒。 托尼感觉到自己的后
背全湿了。 他只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然后，前方的°曲面屏上，赫然出现一双猩红的巨眼！一时间，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双在夜色中闪烁的邪恶竖瞳！ 托尼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秒。 两秒。 三秒。 猛地发现猎物消失在眼前的黑龙咆哮一声，正准备在半空中肆意破坏一番的时候，头顶上就落了一个人。 黑皮白发的阿斯塔罗斯狠狠踩了它两脚，命令道：“还不和我回去揍加百列！”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龙表情顿时一变，委屈巴巴地呜咽一声，很不情愿地朝地面飞去了。 但阿斯塔罗斯还留在原地，朝已经隐形的昆式战机所在方向露出一个微笑。 “下次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人类。” 等到他也离开之后，机舱内的人才重重喘了口气。 托尼不敢再耽误时间，将速度调到最大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而已经缓过来的史蒂夫则靠在窗户边，凝视着地面。 只见，黑龙咆哮着朝地面上银发的男人俯冲而去，巨口中喷射出紫色的火焰！就在史蒂夫以为那人会被烧焦时，奇迹发生了！ 银发男人张开雪白的翅膀，手持双刃，迎面而上，无视巨龙的攻击，狠狠将双刃插进了龙眼中！ 阿斯塔罗斯见状更是暴怒：“——加百列！！！” “——嘭！” 即使已经飞过了很远的距离，昆式战机的窗户也还是被这一生怒吼震碎了。 碎片划过史蒂夫的脸颊，他猛地回头，眼底倒映出神魔交战时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那一瞬间，史蒂夫的唯物主义信念彻底坍塌了。 战机剧烈地颠簸起来。托尼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飞快联系复仇者大厦。 “我们就要坠毁了！赶紧派辆飞机来救援啊啊啊啊——” 只听轰一声巨响，他们降落在了哈德逊河里。 “现在值得人类警惕的势力除了外星人又多了三项，天使，恶魔，以及龙。” 浑身湿漉漉的托尼大声抱怨道，“我现在倒有点怀念起洛基来了。那家伙虽然中二，但倒也不至于会骑着龙到处乱飞。” “我们该庆幸他对尼德霍格没兴趣。否则……那也是毒龙。” 娜塔莎将头发擦干，直到不再滴水后才松口气。 “复仇者之前的任务也是这种程度的吗？”山姆嘀咕。 “你误会我们了，鹰酱。只有今天格外灾难。”克林顿安详地躺在角落里。 班纳博士身心俱疲地缩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想说。虽然早有准备，但今晚发生的一切也还是超出了他大脑能接受的范围。 “史矛戈什么的，果然还是存在在电影中比较好。现实中撞见只想让人报警。”他喃喃道，克制不住困意地准备睡去。 在彻底闭眼之前，班纳博士看见了史蒂夫的背影。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就地找地方歇息，而是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了大厅，朝房间走去了。 史蒂夫站在莉莉安房间门口。 他的头发和衣服还在湿哒哒地往下滴水，眼皮也沉重地就快打架，但他心中有个疑惑，如果今天得不到解答的话，可能之后的每一天都无法安然入眠。 史蒂夫的大脑里不断闪回着临行前看见的，
浴室里的莉莉安。 他承认她很美，也承认是他唐突了。可他今天亲眼见证了龙和恶魔的存在，他无法再宽慰自己，这些东西并不存在。 尽管莉莉安的身体是□□的。 尽管莉莉安的眼神是无邪的。 可史蒂夫仍然感到一丝异常。他怀疑莉莉安对他隐瞒了许多。不只是身份。 也许近些日子来他遇到的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她的影子——包括今夜在哈利营地的行动，莉莉安一定也参与了。 史蒂夫确信莉莉安当时就在哈利营地。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清楚他脸上两个鲜红的巴掌印是哪里来的。 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营地爆炸时那枚本该刺破他心脏的碎片会忽然地转向。 更无法解释，为什么在爆炸发生的短短一瞬间，他感觉身后有人在拥抱他。 硝烟之中，他分明就闻到了那抹只属于莉莉安的，甜美而苦涩的气息。 那一定是莉莉安。 一定是。 他确信。 他需要莉莉安的答案。 史蒂夫敲响了房门。 “莉莉安。我知道你是恶魔了。”他顿一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兼顾了温和与严肃，“刚才在营地里，是你救了我，唤醒了我，还打了我……对吗？” 他屏息等了很久，却迟迟等不到回应。 史蒂夫：“……莉莉安？” 即使大厦的隔音效果很好，也抵挡不住超级士兵的听力。史蒂夫确信自己并没有听见屋内任何声音，就连呼吸声也没有——如果恶魔会呼吸的话。 这显然不正常。 他当即推门走进去，却发现屋内空空如也。浴室门上被盾牌砸出来的洞大到刺眼，史蒂夫赶紧别开视线，在床头发现了莉莉安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只简单写了几句话。 【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我走了。 期待下次相遇。 ——L 】 史蒂夫：“……”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 娜塔莎：“所以，你是被甩了吗？在你表现出对莉莉安的怀疑之后？” 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在所有复仇者手里传阅一轮，最后落到了托尼手里。 史蒂夫捂着脸，嘴里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莉莉安的离开或许恰巧证明你的怀疑方向是对的。”托尼拍案义正言辞道，“她肯定是做贼心虚了！” “但如果她真的是恶魔，她就根本不会产生心虚这种情绪。九头蛇的文档中说恶魔都是些没人性的混蛋。我们可以将他们看作是反社会分子。”重新穿上上衣的班纳博士推推眼镜，“我们不妨做这样一种假设，队长，她喜欢你。” 史蒂夫不带多少情绪地挑了挑眉：“哦，假设，她喜欢我。我宁愿不要这种假设。” “这种假设有意义吗？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浓烈的荷尔蒙，我打赌他俩肯定睡过了。”托尼说。 班纳不为所动继续道：“她说‘期待下次相遇’，队长。这明显就是一条线索。” 娜塔莎：“她希望你能找到她，和她玩一场躲猫猫游戏。” 山姆：“你愿意参加这场游戏吗？” 史蒂夫
：“我愿意。” “……” 参与会议的复仇者们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过了一会，一直在角落里装睡的克林顿睁开眼，对山姆伸出手：“我说什么来着，队长肯定会说‘’。” 山姆愤愤不平地从口袋里抽出湿哒哒的五美元甩给他，被克林顿一把抓住。 史蒂夫不可置信：“你们居然拿我愿不愿意这件事打赌？” “看，又说了。”克林顿道，“你得再给我五美元，山姆。” 史蒂夫：“……说真的，你们可比恶魔混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