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登徒子……”
“你就没教她点的?”宁拂衣遮了遮耳朵。
“我帮你养着它不错了,吵我一个头两个大。”九婴抬捏住鸟嘴,将气鼓鼓的鹦鹉噤了声。
鹦鹉见嚷嚷不出来,重新卧下,用鸟嘴梳起了羽毛。
梳着梳着不慎揪下片青黄相间的,鹦鹉叼着羽毛愣了一会儿,忽然扑腾翅膀飞起,将羽毛插了九婴头上。
九婴蹙眉摸掉那枚鸟羽,嫌弃地扔进风里:“它这是做何?”
宁拂衣耸耸肩表示不解,这时蹲院墙外许久的寒鸦忽然幽幽道:“求偶。”
“求什?”九婴一愣。
“求偶。”寒鸦又重复,她摸了摸头上乌发,“此乃我们鸟类的天。”
……
九婴拈着兰花指扒拉头发,又抬脚将羽毛踩进杂草,随摇摆着姿走了。
宁拂衣似懂非懂地颔首,低头看着伤心站
羽毛边的鹦鹉,嘴角展了展,随嘱咐寒鸦。
“你同喜鹊护好苏陌,哪怕有一丁点异样,都要即刻告知我。”
看着寒鸦色颔首,宁拂衣这才放心,衣袍猎猎的同时化作流光,消失微白的天光下。
此事虽同蓬莱有关,但她和九婴却并没有往蓬莱的方向去,而是去往了六界之外的一阐海。
一阐海乃开天辟地时遗落之海,位于南海以南,此地没有灵气天光,不生草木,任何仙魔精鬼到了此地都入飞鸟入水,计可施。
所以因着这样的特,此处曾作为神界最坚不可摧的牢狱,关押了不少堕神堕仙,来随着神界覆灭,一阐海再次沉没,已有千万年不被人记起。
宁拂衣化出把巨伞抵御铺天盖地的风沙,踩着一地碎骨往波涛中走去。
“这蓬莱的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将牢狱立于此处,真当自己是神族不成?”九婴猫着腰躲宁拂衣,一边吐着口中沙砾,一边扯着喉咙道,“你确定我们要下这一阐海?”
宁拂衣没话,只打了个势表示肯定,随艰难站定一处风沙中耸立的巨石下,扬收了巨伞,这下风沙和冰寒的海水尽数往脸上飞,任是巨石都挡不住。
“这个天杀的蓬莱右使跟了天瑞帝君几千年,可是个极为刚不阿之人,我们要策反他谈何容易?”九婴背死死抵着巨石,着震耳的海浪声心生恐惧。
毕竟是当年关押堕神的地方,连神都能震慑。
“关前刚不阿,我不信他被蓬莱关此处两千多年,还能有多刚。”宁拂衣冷笑着地上寻了个比头还大的石块,挥化出绳索缠绕,随将另一头绑了自己腰间。
“欸,你这是何……”九婴转想逃,被宁拂衣一把拉住,死死拽里。
随她半分都没犹豫,一举着巨石一拉着九婴,于风沙中纵而起。
随即半天高的海水溅起,她二人眨眼入了海,入海的那一刻如同冰针刺骨,周立即冻上层冰霜。
一阐海能够洗去一切伪装和仙术,宁拂衣变化多年的容貌于海中中化为原样,瞳孔转为常人,高耸的眉骨落下,刀锋般的五官逐渐柔和,唯有凤目形状未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石头拽着她们急速沉没,冻成冰霜之前落出海水,重重跌进干枯的珊瑚林。
离开海水之,上寒霜终于解冻,九婴噗地吐出一口海水,干燥的泥沙中干呕片刻,这才想起宁拂衣,将她拽出珊瑚林。
“不愧是传闻中的一阐海,这洗了一遭,骨头缝里的渣滓都干净了。”九婴打着哆嗦起,往周遭看去。
这下面与海底差,到处都是沙砾和礁石,一切都呈现干涸之貌,地上掉了许多鱼骨和没了水分的鱼干,海沙积厚,浓重的腥味令人作呕。
头顶是静谧的一阐海,海里只有海水,半尾游鱼都不见。
宁拂衣阖目发抖半晌,才声起,蒸干上盐水,从一念珠中拿出两枚面具。
一阐海的海水里是不能使用任何量的,亏她和九婴提前吃了避水丹,不然要比如今还难受些。
这妄海底没有任何生灵,也没有任何灵气,除去体内的仙外不能修炼,运功时也体会不到周气流。
一个词概括,就是干枯。
海底牢狱并不难找,只需朝着唯一有生灵气息的地方去是了。
“什人……”
她们刚看见一面高耸入海水的岩壁见怒喝,但这怒喝只发
出一半戛然而止,一个银白甲胄的仙将应声滚落她们脚下。
宁拂衣抬了抬脚,看向迎面朝她半跪的另一仙将。
“堂主。”那仙将声音沙哑尖细,“此处已然打点好了,那蓬莱右使就此处。”
“好,你不必跟来了。”变了声的宁拂衣开口,随和九婴一起走入岩壁下的山洞,洞中黝黑,洞外是海底昏暗的波光。
走过山洞,宁拂衣抬头望去,脚下是一长串石阶,石阶一阶一阶高高垒砌,最停几丈高的半空。
数根冰水化成的锁链从海中垂落,锁链尽头皆穿入一人体内,腕,腰肢,都被冰寒水链上了锁,斑斑血迹冻成寒冰,层层附着于肌肤。
海藻似的打卷的长发垂落到地,四肢骨肉紧实,但苍白没有血色,看去同死人异,胸口腰间围了两块鱼鳞状的布,算是遮挡。
眉眼清秀,薄唇色浅。
“这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为何看不出来?”九婴将头凑到宁拂衣耳边问,“是女人吧,什都没有。是男人吧……还是什都没有。”
“不是男不是女。”宁拂衣不动如山地立着,面具下凤目含光,“是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