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勿忘我小镇还未从清梦中醒来。 米芽顶着俩黑眼圈，手心冒汗地拿起了一杯柠檬水，不多不少放了两小块冰糖下去。克林帮忙制作的无忧竹吸管刚好可以用来搅拌，不会像玻璃吸管那样发出明显的声音。 店里的其余人还在熟睡当中。而米芽守在堆满了试验品的料理台边，执着地进行着尝试。 等到冰糖化了，米芽才小心翼翼地将柠檬水往桌上的玻璃杯里倒。 玻璃杯里放了捣蛋鬼果酱和磨碎了的果皮，除此之外还有一半的绿茶，整个杯子透出清爽的芽绿色。然而当柠檬水注入的那一瞬间，杯子里原本透明的捣蛋鬼果酱也被染成了明显的青色。 米芽抿嘴看着杯子里慢慢沉淀下去的捣蛋鬼果肉，闭上眼，尝了一口。 柠檬的酸和茶水的涩相互融合，加以捣蛋鬼的酸甜，就变成了带着春天气息的清爽果茶，品到末尾才能觉察出一丝丝的清甜。 【“捣蛋鬼果茶”：中性饮品，对光明系和黑暗系所带来的特殊负面效果均有一定的缓解作用，包括人、野兽和植物等诸多对象带来的伤害，例如黑暗系的“腐蚀”与“中毒”，以及光明系的“灼伤”与“晕眩”等负面效果。作用时间10分钟，同一天内重复服用同类型的饮品效用不可叠加。】 【恭喜宿主成功开发出首个适用于光明与黑暗两大阵营的商品！系统自动奖励5贡献点与10金币。多样的商品意味着多种可能性。请宿主再接再厉，将奶茶店开满当前位面的每个角落！】 系统还在打鸡血，但米芽是真的顶不住了。她强打起精神，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料理台。 米芽心满意足地张大嘴巴打了个打哈欠，一边抹着泪花，一边晃悠着沉重的脑袋去睡觉了。今天是她和洛基说好了的换班的日子，吃过午饭她就得去分店接班，现在得抓紧时间补觉。 一沾着床，米芽就昏睡了过去。 原本趴在斯诺床边的小黑猫潘妮动了动鼻子，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弄醒了。 潘妮睁开眼，活动着还在发软的混沌身体，来到了营业区。 蘑菇椅都整整齐齐地倒放在了桌子上，地面被拖得干干净净的，几乎像镜子一样反光。 潘妮环视了一圈，没发现特别的食物。她跳上矮柜，又扭身翻上了料理台，迈着猫步在还带着水渍的台子上走动。水槽里堆了装着各种颜色液体的玻璃杯，她探下身子挨个嗅了一遍，又嫌弃地抬起头来。 有一个装着浅绿色茶水的玻璃杯恰好放在料理台里侧的最末端。 潘妮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越是靠近那股似曾相识的清香味就越浓郁。她情不自禁地一头扎进杯子里，伸长了舌头想要舔舐，然而…… 然而她的猫脸卡在了杯口。 原本不过是个清瘦小黑猫的潘妮，这段时间在奶茶店里被店员和客人们多番投喂，已然变成了只大脸猫。无论她怎么使劲地伸舌头，也还是够不着茶水。美味近在咫尺却不能真切地吃到嘴里，实在是一大酷刑。 潘妮欲哭无泪地发现，似乎自己越挣扎头就会被卡得越紧。 几番挣扎之下，潘妮彻底暴躁起来。她干脆扬起脖子，让杯子整个近乎倒扣在自己脸上。青绿色的茶水如同甘霖，倾泻在整个猫头上。潘妮才痛快地尝了一大口，就鼻子进水，被呛得疯狂摆头。 很清脆的一声。 那似乎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露西睁开眼，披着店服外套，光脚从上铺下来。瞧见下铺的米
芽胡乱蜷在床边，露西上前帮她扯过了被子盖好。不用猜都知道米芽一定是又肝到凌晨几点才睡下。 露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掩上了房门。她撩开帘子，一打开灯，就瞧见料理台上一片狼藉。 似乎是玻璃杯砸进了水槽，料理台上掉满了玻璃碎片，就连地上也有不少在闪光，密密麻麻得叫人看得头大。露西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拿扫把准备清扫。 然而露西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料理台和蘑菇桌的空地间躺了一个黑衣服的少女。 少女脸上还带着不少细小的划痕，她面目狰狞地捂着自己的头，眯着眼，也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露西。 “你！你……你是谁啊！” 露西举起扫把大喊起来。 潘妮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如果她还是猫，想必早就嗲毛了。 清晨的薄雾散去，暖融融的阳光落了下来。 距离营业还有一段时间，但毛绒绒奶茶店里却没像平时那样忙着准备工作。 “……所以你变成了黑猫，想去找原来的果实做解药，结果被我们带了回来？” 米芽顶着沉重的眼皮，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她身旁站着凶巴巴的露西和一脸懵的毛绒绒们。 她们的对面摆着一张小凳子，坐着变回了人型的潘妮。 潘妮如竹筒倒豆子般讲完了自己的经历，时不时觑对面的露西和米芽一眼。 说实话，潘妮没想过会这么早恢复。 她原本还等着店里养的捣蛋鬼植株成熟，准备吃了再恢复，谁知道误喝了米芽做的捣蛋鬼果茶。她虽然说恢复了人型状态，但法力还没有恢复，现在恐怕连骑扫帚都够呛。 没法骑扫帚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她没法自己回到巫师塔。再说了，就算她能拖着这副孱弱的身躯回去，被人家知道了肯定会成为头版爆料，惹得全塔嘲笑，以后可就再也没法抬起头来了！ 在大致恢复魔法之前，潘妮还不能穿过妖精森林，回到禁\忌之地。不过要去哪儿，她一时间也不确定。 潘妮瞧了露西一眼，被瞪了回来。 光明阵营的人不喜欢女巫也很正常。潘妮没指望自己能还待在这蹭吃蹭喝。或许是看在她是只猫的份上，店里的人这段时间都对她很好。她也不想给店里添麻烦。 大不了去妖精森林里凑合几个月。春夏有那么多蔬果能吃，她肯定不至于会饿死。 潘妮低下了头，脑子里面想着出路。 米芽顺手拿来自己的笔记本，扯下一页来，拿笔在上面列式计算。她一边写，一边嘴里念叨起来。 “四个多月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伙食是一天三顿，顿顿有肉有菜有水果。再加上之前贪玩打碎的盘子和踩烂的花，还有今天这一桌子的玻璃杯。哦，对了，差点忘了你还老跑去水产店叼人家的鱼吃，这些账都是店里掏钱补上的……” 米芽每说一个数字，潘妮整个人就矮下去一分。等到米芽终于算完总账，潘妮的脑袋已经耷拉下来了。 潘妮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亡灵法师当时把她随身携带的值钱东西都顺走了。 米芽拿着纸给潘妮看，笑眯眯地跟她说道： “友情价，给你抹个零头，你总计欠店里28金币。要是能还完自然好说，要是还不完……” 米芽停顿了一下，看着潘妮变得惨白的脸，笑意更浓了。 “那就只有把你扭送镇上的警视厅，给你家
传信，叫你家人带着钱来赎人了。” 光是想到一向奉行精英主义的父母的黑沉脸色，潘妮就不由打了个寒噤。 被家里知道要比被全塔的同学嘲笑都还要可怕。家人虽说会帮她瞒住这件事，但回去之后要面对的可是更加严峻的刑罚。一想到这，潘妮面色铁青。 “还有一个办法。” 潘妮抬起头，直盯着米芽。 “你……你不是一直缺人干活吗？我给你当员工，直到还完债，怎么样？” 米芽藏起来的手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她没有马上答应。 长长的沉默让潘妮焦虑起来。 “我发誓，在还完钱之前我是不会逃跑的，我们可以签订契约！” 潘妮表露真心，拉着小板凳坐到了米芽跟前，巴巴地望着她。 等还完钱，她的魔法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回巫师塔还能用外出冒险来当借口，反正在外冒险一年半载是常有的事情，家里不仔细查也不会发现。 想清楚了的潘妮越发期待地看着米芽和旁边的众人，一副勤恳老实的样子。 米芽看着面前的天选打工人，不紧不慢地说了自己一贯的工资待遇。潘妮点头确认后，米芽才拿出系统准备好的员工契约，准备给对方签字。 露西不放心地把米芽扯到一边。 “她可是女巫，要是有一天对付我们怎么办？” “放心，契约有约束效力，她就算以后恢复了也不能对我们做什么。” 米芽拍了拍露西的肩膀，让她放心。 员工契约能够同时约束店长和店员，在契约存续期间，双方不能做危害彼此和损害店内营业发展的行为，不然会受到系统自动的电击惩罚。之前在大街上找来的兽人里面也有心思不正的，没几天就现出原形，被系统给电到倒地。米芽将人扭送警视厅，剩下的店员受到了震慑，再不敢生出旁的想法来。 “再说了……” 米芽往前走了一步，朝阳透过玻璃落在她的额上，染出一道金色。 “你不想去禁\忌之地看看吗？” 露西看着米芽脸上焕发着的光彩，不由睁大了双眼。 米芽转过头去，看向店外苏醒过来的世界，喃喃着。 “总有一天，我们的店会开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