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团万万想不到，向来乖顺容忍的晴光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反对情绪。 六人瞠目结舌，讶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时间竟被小孩子的气势压了一头。念在尊卑有别，他们没有厉声训斥，而是嗫嚅着嘴唇，寻找合适的话语规劝晴光。 长老们越是恭敬委婉，晴光就越容易想象，那些有关查克拉的课程上，睦月究竟被明里暗里敲打了多少次。 ——你只是姐姐的部下，你要为姐姐奉献一切，为驹野一族牺牲自我。 ——不要妄图拥有姐姐的地位。 没有资格签订仙法通灵术，没有资格查阅长老团卷宗，甚至连在自己家里，也要遵循规矩板正举止。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族人们会对睦月视若无睹，仅仅将她当作璀璨太阳投下的阴影。 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因为骄傲自负，她曾经失去过露娜公主，这一次，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她不允许睦月蒙受冷落与漠视。 “我的妹妹，与我同父同母、同一时间降生之人，不应与我有任何分别。” “既然我拥有卓越的仙力天赋，睦月也会具备同等才能，连农家的阿麦都能签订契约，为什么睦月不可以？假如仙法通灵术当真令驹野一族引以为傲，就让睦月也感受到啊。” “即便不能成为优秀的忍者，至少，让睦月成为不辜负父亲期望的女儿吧！” “够了！” 被敲桌声打断的老丈喝止道，用不夹杂多余感情的眼神，注视着据理力争的晴光。 “你以为，定下规矩，不让睦月接触仙法通灵术的人是谁？” “我等一族使用的仙力是超越查克拉的力量，攀越至顶峰者，根本无惧于忍术与幻术。”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强大也有弊端，阴影总和光亮相随，自然界中，能解除毒性最强植株的草药，往往就生长在旁边。” “看你哑然的神情，似乎已经理解了……没错，能抵消并反制仙力使用者的人，只有另一位仙力使用者，既然睦月和你天赋相当，就更不能让她修炼仙力。” “这是你们过世的父亲，驹野髯星，在你们出生时制订的铁律。” “只教导睦月修炼查克拉，也是父亲的意思吗？” 长老团一言不发，近乎默认的氛围令晴光低下头，用力地握住拳。 “族长，放弃睦月小姐吧，这不是你的错。” 一旁慈眉善目的老妇看不下去，出声宽慰她，“要怪，只能怪命运太残忍。” “……我不会放弃的。” 弓弦般紧绷的气势骤然松弛，晴光拉开椅子坐下，理所当然地道，“没有人教导睦月学习仙力，就换我这个姐姐亲自来。” “族长不可！！！” 见晴光油盐不进，钻破脑袋也要培养一个潜在的死敌，长老团再次骚动起来。 “你签订契约不过一年，使用仙力并不纯熟，要怎么教她？倘若她借机发现你的弱点，日后与你分庭抗礼怎么办？” “经验不足，可以通过修炼积累，睦月发现一个弱点，我努力完善一个弱点。” 最重要的是，晴光在心底说道，睦月不会与她反目成仇。 那种残忍到令人心碎的局面，经历过一次已经够了。 “我意已决，各位长老不必多言。” 竖手打断苦口婆心谏言的长
老，经过刚才的强硬表态，晴光几乎立刻便习惯了掌权者的威严。 “召集诸位前来，并不只是为了睦月……我还有一件牵扯全族的大事想和你们商议。” 长老团还在直眉瞪眼，见晴光换作正经模式，自诩器量不能输给一个幼童，遂忍下满腹劝诫，依次点了点头。 “父亲去世已经一年了，最近我注意到，族内储备的资源接近告罄。” 缝缝补补的旧衣，成为珍稀品的调味料，族人们的脸色一天天变得萧条。像羊羹这种她曾囫囵吞下的甜食，现在也仿佛是世外之物。 晴光以一种超越年龄的神情，指尖敲桌面道，“既然日向一族没有继续攻打驹野，我认为，是时候开启无尽之森的密道，重新与外界恢复贸易了。” ———————————————————— 她所陈述的是事实，驹野已近油尽灯枯的末路。尽管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口粮以外的生活领域都出现了严重短缺。 长老团没有搬出道理压人，而是让晴光先回家等待，三天过后，他们同意了晴光的提议。 族内忍者重新组成商队，准备前往临近的火之国集市。这次去的有五人，两名稲妻班的成员，金梨明辉夫妇，还有个头高了许多的驹野黑晶。 晴光眼巴巴地看着商队换上寻常布衣，头戴斗笠，推动大车小车走进无尽之森，临行前，黑晶约好给她带点心作伴手礼。 “太贵的话，就不用买啦！”晴光双手并在嘴边，“记得帮我买一根蓝色发带，我会给你零用钱的！” 身影消失在林间前，驹野黑晶挥了挥手，“不用给。” ———————————————————— 商队来回出行需要三周左右的时间，驹野一族擅耕作，种出的水果蔬菜是火之国上品，每次售卖都会被抢购一空。 与此同时，驹野一族缺乏手工业与加工业的技术，因此没有发展出像样的居住地，经常被其他家族嘲笑是“只会种地的忍者”。 晴光坐在离地百米的树枝上，这是她现在飞行的最高点，也是稲妻班巡逻任务的范畴。最近她在尝试维持翅膀超过十分钟，争取能飞行环绕村落一周。 纤细的双腿交错晃动，晴光背靠树干，享受着清风拂过发丝的凉爽。远远看去，她的散发宛如一朵盛开在枝头的樱花，引人注目。 神游天际时，下方传来男声的呼唤，“——少族长！” 风声静止，晴光身子歪斜，忽地从枝头坠下！ 离地还有十米左右的缓冲距离，金色的翅膀凭空闪现，振翅足劲，对冲气流扬起一片尘沙。 安然无恙回到地面，晴光笑吟吟地看着用胳膊护住脸的驹野黑晶。 他眼神呆滞，直愣地看着伸出手的晴光，半晌才恢复血色，颤巍巍取出一个小包裹。 “不要坏心眼吓我啊，我差点，差点以为——” “以为我会摔死吗？”毫不避讳地吐出那个字眼，晴光把包裹揣进袖中，吐了吐舌头，“抱歉，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修炼成果而已。” “不必，我知道少族长天资过人。” 驹野黑晶扯了扯嘴角，转身便走，晴光急忙跟在他身后，道歉不停。 “别生气呀，我不会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要不然下次换你吓我……原谅我吧，黑晶，你不是要给我讲火之国集市有多热闹吗？” “……哼，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 驹野黑晶告诉她，火之国很大很大，大到容纳驹野全族的无尽之森不过是一粒芝麻而已。 火之国内有许多忍者家族，比如和宇智波死斗的森之千手，结盟多年的奈良、山中、秋道三族，地理位置较近的，有分别位于无尽之森两侧的油女与犬冢，此外，还有人数不亚于宇智波的……日向一族。 “当然，日向族地离无尽之森很远，他们的族人几乎不会在附近的集市出现，”怕牵扯晴光的心结，驹野黑晶飞速转移了话题，“少族长还没见过他族的忍者吧？其实每个家族或多或少有些特征，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晴光捧着下颌，仰头问道，“比如说？” “比如，犬冢有饲养忍犬的传统，但凡看到与狗同行的忍者，多半是个犬冢。油女一族以饲养忍虫见长，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选择将身体化作虫子巢穴，方便随时操控虫子战斗，却也变得惧光，习惯于遮挡某些特定部位。经过油女族人身边时，说不定能听见虫子的嗡嗡声哦。” “至于奈良、山中、秋道三族，离得比较远，听说秋道族人都是胖子，可能和他们的秘传忍术有关吧。” “森之千手与宇智波呢？”晴光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这个……”驹野黑晶面露苦色，“这两族的人我没亲眼见过，外面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如果少族长有困惑，去询问长老团会更好，或许他们能给你满意的答案。” 答案吗？晴光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越过树梢，是连绵不断的山尖与云海。 想得知所谓准确的答案，果然靠自己探索才更好。 “黑晶，”晴光第一次直呼少年的名字，她没有分给身边多余视线，因此错过了少年绯红的耳尖，“下一次商队出发是什么时候？” “啊，这个，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两周以后……晴光，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