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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雪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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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风潇(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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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鸟鸣啾啾,窗下,季承安今日已是第三次把手放在晏淮序眼前晃,却见他仍视若无睹。 “喂,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他气急败坏,于是凑近他耳旁大声叫嚷道: “晏——淮——序——!” 这一喊,总算把他的魂儿给唤了回来,也吓得树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躲远了。 “啊!承安。”他抱歉笑笑,露出一双小虎牙,“你刚刚说什么?” “嘿我就奇了怪了啊。”他双手抱在胸前,“我和你说正事儿呢,你说你,好端端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啊?……我……我有吗?” 季承安冲他翻了个白眼,旋即想起了什么,一屁股坐在榻上,露出一抹坏笑。 “你给我如实招来,你们俩昨天……” “我怎么敢!” 晏淮序怕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忙急声打断。 “你急什么啊……我都还没说完呢!哎,看来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啊?” “什么都没发生。”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快点说正事。” “切,不说算了。先前,你不是让我追查云景别院那些人的踪迹吗?你可知道怡王的暗卫分属两批?一批呢,是他明面上训练的那些。这本没什么,各大世族总会暗中培养一些自己的人手。可另一批嘛……” 季承安故意卖了个关子。 “是一帮甘愿追随他的前朝旧部。”他无奈道,“你能说些我不知道的吗?” “可你知道,他们为何甘愿追随怡王吗?” 季承安双手抵在桌上,问他道。 晏淮序一怔。 他倒是从未深究过这一点。 “单凭他与陛下不对付?”他细细凝眉,“可他也姓晏,即便真如他所愿,坐上了皇位,前朝也绝不可能复辟。” “对,这才是关键!你我皆知,澧帝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人追随景仰。彼时的老臣,拥护的与其是他,不妨说是世代恩养他们的皇室。所以单凭他晏长舒一人,为何能召集如此之多的前朝旧部为他所用?除了朝上支持他的文臣,甚至还有不少江湖志士。明里他有朝中人脉,暗中他有赤阳组织,才让他逐渐风光无限。” “李旻……” 一个答案似乎在晏淮序脑海中呼之欲出,却又收到了些阻障。 他接着自语道: “单凭李旻,绝不足以让江湖人士信服。若说当世之人,谁能有这等本领,那便是门生遍布天下的陆伯伯……” 他心中陡然一惊,脊背在这盛夏攀上了一丝凉意,愤然道: “可晏长舒……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代陆伯伯号召众人?” 陆枕河在他心中,一直是比亲爹还要亲的存在。 更何况,还是所爱之人的父亲。 “这也正是我疑惑之处。”季承安道,“他自己的暗卫如今是在王府,可另一支,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难觅其踪。你我皆知,训练暗卫,最为必要的,便是一处足以能容下百人的场地,除了怡王府,不会再有旁的地方。” “可怡王府门前留有暗哨,每每来报,并无异动。” “唉。”季承安轻叹一声,“你跟我出宫一趟。” 晏淮序与他打马来到一处街前,抬眼便是一幢三层楼阁,牌匾上书“霁

月”。 他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霁月楼?它虽确与怡王有些瓜葛,但是要想在此处藏匿那么多男子,整日里练武议事,既不能被往来客人觉察,又要方便他整日往来会见,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处能供倡优名伶训练歌舞,便足矣供那些人维持训练。”季承安直言了心中猜测。 “可自她入宫……怡王已许久未来此处了。” 晏淮序喃喃道。 “若他从前走官道,为得就是维持他闲散公子的形象,可后来,改走暗道了呢?若不留心,怎能察觉?”季承安一把搭上他的肩,“你随我来看。” 两人运轻功飞至阁顶,晏淮序将附近的布局尽收眼底,不禁蹙起了眉。 “若非在高空中俯视,竟没发现这两处竟离得如此之近。” 怡王府与霁月楼皆两面临河,河流呈十字状,将其一南一北分隔而开,河上并无船来往通行,而怡王府又在街巷最末,正门朝北而建,偏偏霁月楼临南而开。于是,若走寻常路,自怡王府前到霁月楼,需绕行三条街市。 可正因他从前每每车马出行,美人为伴,仿佛他宝马香车,大张旗鼓来霁月楼,是一件天经地义之事,便无人留意到一个事实—— 霁月楼与怡王府,仅有一河之隔。 这下,季承安先前的推测瞬间合理了起来。 季承安见他神色,知他心下了然,便道:“你我现下若是贸然进楼探查,想必楼中人会当即与他联系,怕是会打草惊蛇。其实,你不妨去问问她,这霁月楼中的人手与构造,她定是比你我要相熟......” “咱们不能派自己人来探吗?”他踌躇道。 季承安面露难色:“自诗会一事后,怡王屡屡受挫,于是霁月楼如今非熟客,概不接待......就算我立即去结识些往来于此的纨绔,不还是要多费好些时日?哪有直接相问来得快。” “你容我想想。”他沉吟道。 其实,他是不愿的。 他不愿在她面前,再提起与她那段经历相关的事情。可若是放弃与她这个半知情者交流线索,他独自探查起来,怕是要艰难几分。 罢了,只是多耗费一些时日而已。 可待晏淮序刚回宫中,却见长秋殿宫人匆匆来寻。 “殿下,南境传来急报,陛下正找您呢。” 南境?他的心一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几日,他便接到南境边陲有所异动,刚与将军商议对策,便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 看来他不愿说,也得说了。 他拖不到等处理完南境之事的时候,晏长舒也不会留给他一年半载的把柄。 他随着宫人匆匆而往,再出来时,已是傍晚。 “柳夫人现在何处?” 他问派去她那处的嬷嬷道。 “这些日子,夫人整日与林才人呆在一处,常在漓影池旁嬉戏打闹。” 嬉戏打闹? 他虽疑惑,仍是往漓影池附近走去,却恰瞥见正在树后鬼鬼祟祟窥探她们的惊华。 “惊华?你在这儿做什么?”他走上前,轻声问道。 惊华的外祖是李旻。 他虽深知妹妹的性情,但实在拿不准她的母妃李贵嫔,是否会将政事上的龃龉灌输给她这唯一的女儿,

来对她发难。 惊华“啊”地一声,惊叫出声,转过身来,见来人是他,虽松了口气,却又目光躲闪,一阵心虚。 “皇兄啊......我......” 池边儿的柳烟浔被她这声尖叫吸引过来,身后还跟着林瑶与拨雪。 她目光淡淡扫过二人,惊讶道:“你们......” 惊华被抓了个现行,本就脸红,见人越来越多,更是羞愤,支支吾吾道: “我......我就是无意间,看到你们在这儿玩闹,笑得十分开心,一时艳羡,才,才躲在树后偷看......可以了吧!” 林瑶不知她与惊华曾经的过节,开口问道:“艳羡?你既然艳羡,为何不直接来与我们一起?” 惊华瞥了一眼柳烟浔,小心翼翼问道:“可,可以吗?” 她一笑泯恩仇:“有何不可?” 惊华眼中划过一丝雀跃,想如往日同旁人相处一般,扯着她的袖子撒撒娇,刚伸出手去,想起曾经的事,又讪讪缩了回来。 她知道阿序来此,绝非偶然,恰好惊华这一小动作落在她眼中,于是体贴道: “阿瑶姐姐,你先带着她玩,刚巧我有些累了,在这儿歇一歇。” 惊华一听她不在,果真没先前那般拘谨。 等她与林瑶混熟一些,自己再过去吧,顺便等一等,看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她想。 树后又只剩二人,与先前不同的是,由惊华换作了她。 两人对视一眼,似是都在等着彼此开口。 “你又是找那个嬷嬷问的?” “我要去南境了。” 却未曾料想,一开口,便又是异口同声。 ...... 她眉心一动,惊愕道: “又是南境?同上次的缘由一样吗?” 她下意识回想起,七年前他被支走,身赴南境,陆府便遭逢大难。 这次,在她与他已逐渐揭开那盟书一角之后的隐情时,又是突如其来的委派,让她不由得嗅到一丝阴谋气息。 他摇了摇头,将南境之势全盘托出: “彼时,我军四处征战,屡屡取胜,云城的刘舆可是殷勤得很。如今平静了这些年,倒是让他养出了些不该有的野心。” “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你与我有何可避讳的?” “我觉得南境的异动......很可能与盟书一事相关。”柳烟浔抿了抿唇,把先前心中的猜测尽数告知,又补充道,“若说先前只是怀疑那盟书所约之事,同我家中有极大干系,如今我却更多了些笃定。只因......他又急着支开你。” “若说这次,倒还有几分可能,可若是七年前......他不过自一个闲散公子刚刚封王,又怎么能与远在云城的刘舆牵线搭桥?是不是你多虑......不对。” 晏淮序心中疑惑还未道完,便即刻想到了另一个人。 “李旻,还有他!” 彼时他和澧帝与殷城勾结,险些让他们葬身殷城一事,如今还历历在目。 李旻与张尧曾同往西南任职,凭借他的处世之道,会结识常在南境的刘舆,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旻自知曾因东境一事,深深得罪过晏长曜,偏偏他又是个记仇的主,所以,后来转投

靠晏长舒,更是合情合理。 “可如今李旻身在刑部大牢之中,已待流刑,晏长舒又凭什么能再嘱托他,劝说刘舆?还是说,他自己早已手握刘舆的把柄?” 他一时想不通。 “你能不去吗?”她轻声问。 “诏令已出,哪有容我拒绝的道理。况且,不论是阴谋与否,总归是扰了百姓安宁,我身为国储,理当替万民着想。” 只是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今日与季承安探查一事,即便再不想她牵涉其中,如今她若还是被蒙在鼓里,他都不知道待他回京之时,可还能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柳烟浔默默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师承于爹爹,同窗于兄长,身上着实浸染着他们的影子。 她劝不了,也无法劝。 明知前路艰险,满是荆棘陷阱,仍只能看着他们义无反顾地踏进去,只因不负初心。 “我能做什么吗?”她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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