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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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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决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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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匡德并不知道尹丰方面的打算。 王夫人照看王元爱休息后,安排好章程下人。回来看到丈夫还擦着刀在发呆。 王匡德身材短小,手持寒气凛冽的长刀时确有一种森然。见夫人来了才笑了笑,说:“辛苦夫人了。” 王夫人摇头,只关心王匡德打算怎么办:“将军给我说句实话。王元爱那边你要怎么应付?” 说到底,王元爱只是个孩子。王匡德和他谈的很多事都未必算数。 与此同样矛盾的一点是。王元爱年纪虽小。背后却站着王家,饶是王匡德并看不惯这个小少年,却无计可施。 左右为难。 王匡德默然一声,突然很想念死去的赵东阳。若是赵东阳在身边,他还有个能说话的人。如今对着妻子,他只能说:“我即便真的要向朝廷自首,也不必假托王家帮他们铺什么青云路。” 王匡德道:“那王元爱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兵册。可前脚死个赵东阳,我把兵册给他了,他真的能走出陇东吗?” 要知道赵东阳当初不过是揣着兵册去华亭谈判,到最后都落得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下场。 王元爱一个尊贵少爷。身边也就两个家族派的高手贴身保护。倘若王元爱死在陇东,那他们现在谈的一切还能算数吗? 想当初,林仁圃赵东阳去华亭谈判,赵东阳一死林仁圃一抓,他和尹丰之间的承诺都能作废。更何况他和王家呢? 只怕当时处理王家的愤怒都来不及。 王夫人则诧异的看着将军。原因无他,王匡德现在居然松口了。 要知道以前王匡德对交出兵册这件事可是绝无回旋余地的,谈都没得谈。而他现在竟然担忧的是,王元爱能否平安把兵册带到京城。 若是不能平安,得罪了王家又要怎么收场?如今的承诺又作何处置? 这实在让王夫人惊喜。她既是忧愁又是高兴的看着王匡德问道:“将军若我们此事如实和朝廷交代了。可否能将功赎罪?将来在战场上立功,赎还罪孽。” 王夫人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在她看来丈夫谎报军丁是情有可原。这些年,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将士吃饱而已。 实在罪不该死。 若是主动认错,向朝廷请罪。只削去职位,不砍头流放。那王夫人是愿意陪王匡德同甘共苦这一遭的,他们夫妻一起本该如此。 对此王匡德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他说:“没那么简单,枪打出头鸟。” “我若先从这个泥潭跳出身。陇东的文官不会放过我,兵营的武官也不会放过我。大家都烂在这滩泥里,凭什么我出来明哲自保,难道就我一个聪明人吗?” 不过是大家都害怕罢了。 王夫人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过是盼着有菩萨救他们。 王夫人饱含冀望说:“可别人未必有王元爱这个机会,那王家小公子是王家的继承人,一切未必就将军想得那么不堪。” “再说了,王元爱来陇东是太子的意思,朝廷的意思。你只管把兵册交出去。那王元爱竟然敢来挑这个大梁,必然有安全带着兵册回京城的办法。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 王夫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是王匡德太瞻前顾后了。她说:“台阶已经递到我们门前了。我们不接着让朝廷怎么想?将军,你就考虑考虑妾身的意见吧。” 王匡德表情不豫。一副为难的样子。——他不想打击妻子,更

不想让妻子为自己担心,可妻子说这些话实在异想天开。 “那倘若王元爱死在陇东,兵册也落入敌军之手。夫人可想过。我又该当如何自处?” “瞒报军丁已然是罪过。若再让兵策落入敌手,王家的小公子折在陇东,只怕我们全家判个流放,三千里后满门处斩。王家都觉得不够。” 王匡德苦笑道:“我也想事情简单点。但凡有一点办法,我又何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前怕狼后怕虎。” “那将军在战场上也要如此吗?将军不必管我。若是你没有妻儿,你也这样没有魄力吗?” 王夫人语气有些激动:“粮食之事,将军没有办法解决。用兵册换一个转机,将军是有办法的。” “你若担心那王元爱是个小孩子,没有办法将兵策成功护送回京城,你大可以派兵去保护他。我相信王家也会通知朝廷的……没道理我们这么多人保护不了一个兵册,那大魏和大周还开什么战,我看直接投降算了!” “夫人,休得胡言乱语。” 王夫人言之凿凿。到底吹动了枕头风,王匡德心里确实开始动摇了。 这个烂摊子他收拾不了。妥协了告诉朝廷吧。赌一把,只要王元爱平安无事。按照王家的承诺,他是能保一条性命的。 丢官卸职算什么?他们夫妻二人能平安就好。 灯火恍惚跳动下,王匡德犹豫不安道:“那,我明日就答应了那王元爱?” “我都听将军的!” 王夫人用另一种方式表明态度。 * 夜深人静,章家小院,今日却少见的热闹。 章景同刚从蒋家回来,人还未坐下。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 今日章景同被安排着去拜访蒋家。就让焦俞安排两个人去陇东军营盯着,他想知道王元爱和王匡德说了什么。 探子几乎是空手而归的。王匡德将篱笆扎得很严实,打听消息很难。不过王匡德和王元爱在军营外的那一番对话是传了回来的。 焦俞和环俞知道王元爱竟然没有在王匡德那里吃亏,都很震惊。 章景同则笑着道:“这才是王元爱嘛。”相比之下在华亭王元爱给尹丰出的那个和稀泥的主意。真是让章景同怀疑他脑袋被驴踢了。 环俞百思不得其解:“王将军在要粮这件事上咄咄紧逼。甚至都到华亭来和尹丰翻脸了。怎么会对王元爱态度那么好?” 他见过王匡德。 环俞不觉得王匡德是个软包子。 章景同道:“王元爱聪明就聪明在第一步他先搬到了陇东。这一手就卸下了王匡德的心防。” “而且搬过去对王元爱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陇东除了荒凉些不如华亭繁华。其实那里才是王家的地盘。” 松衡远和陶家有姻亲关系在。虽然章景同清楚他并不是章派的人,可外人不知道啊。 大家都觉得松衡远尹丰师徒即便不是章党的人,也和章党暧-昧不清的。 王元爱搬走反而安全。 章景同刻意对焦俞环俞解释,徐徐道:“其次,王元爱留在了陇东,还带了两车粮食过去。这就是是在告诉王匡德,他知道了王匡德和尹丰谈判的事。他知道王匡德现在的处境。” “以后的事就简单多了。王元爱只要来摆出条件,能让王匡德接受。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王匡德唯一的忌讳就是

王元爱让他忍声吞气,收下那两车粮食。只要王元爱不踩这个底线。应该会和王匡德相处的很好。——王元爱若敢摆着小主子范。呵呵,王匡德可不是一姓家奴。”他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章景同和王元爱同窗多年,他倒不觉得王元爱有性命之忧,只是担心他会吃亏罢了。 可如今看来他是一点亏没有吃。只怕还和王匡德平起平坐了。 焦俞道:“那依大公子看。王匡德会同意和王元爱的交易吗?” 这个章景同委实不知道。 “我曾和王将军有所接触。王将军对交出兵册一事一直有所顾忌。一来陇东兵营军丁造假一事几乎人人有份,并非只是王匡德一个,他这么第一个跳出来了。只怕会成为千夫所指。” “二来王将军曾亲口对我说过陇东军营有奸细,他查不出是谁,不敢放心把名册交出去。——赵东阳才死了多久?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王将军未必敢赌。” 环俞听了松一口气:“这么说王将军十有八-九不会答应?” 章景同摇头说:“接待客人的多是女眷,我只怕王元爱那花言巧语说服了王夫人。” 章景同道:“王将军和王夫人在外人眼里本就不般配,王夫人对王将军却死心塌地二十年,这一点让王将军十分感动,他夫人若说什么,王匡德未必不听。” 环俞想到王夫人和王匡德那不相配的外形,一时也沉默了。 “现在王元爱手里捏了两张牌了。除了家族压力外,王匡德要粮需要他调停。京城来人,除了尹丰着急,王匡德也急需息事宁人。” 章景同叹道:“只怕王匡德十有八-九会低头了。” 焦俞胜负心极旺,他不甘心的上前:“那大公子就眼睁睁的看着王元爱先一步拿到兵册,回宫领赏?” “那我试试去截胡?”章景同揶揄道。 “大公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们开玩笑。” 章景同确实心情不错。对章景同来说来,王匡德只要愿意交出册,不管把兵册交给谁,与朝廷都是一件益事。王元爱若人的真让王匡德松动了。这可是一份大礼。 若是平时,章景同就会在此时认输了。 事情最终的目的他已经达到。至于是他摘桃还是王元爱摘桃,于章景同而言都是一件极其无所谓的事。 不过这次不一样,他送了一份假兵册进京。如果把兵册进京的不是他……只怕家里就要骂他无能了。 章景同必要和王元爱抢一抢了。 章景同说:“谁和你们开玩笑了。我可是真打算去截胡。”他慢慢道:“那王元爱能开的条件。我章时霖也能开。” 其实这是很卑鄙的,若是平时章景同一定不会这么做。 毕竟让王匡德松动的是王元爱。王元爱占了先手。对弈下棋未必要下到最后一手才分输赢,那样太难看了。 可章景同打算难看一次。 章景同写了一封信,让环俞带去陇东军营。 焦俞探头探脑的问:“大公子写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告诉王匡德。害死赵东阳的那个人我抓到了。朝他讨个人情。” 环俞拿着信愕然,他们不是早就抓到了吗? 家卓曾在章家小院扣押过几天。后来移交给陇东军营的李将军了。 李将军是太子的人,手段狠戾……家卓如今活着没活着,喘没喘气都两说啊!

章景同笑着说:“活着死了很重要吗。”他淡然如斯,神色中带着点算计,偏偏纯真温和的眼睛笑的很温柔。像小狐狸一样可爱。 他就是要给王匡德的天秤上加码。 王元爱能给的章景同能给。王元爱不能给的,章景同还能给。 就看王匡德怎么选了。 ——章景同赌王匡德会选他。 毕竟让王元爱死在了陇东。王家不会放过他。 可倘若让章家的嫡长孙死在了陇东。只怕连王家都会给王匡德拍手叫好。 若是章景同没死,平安回了京。正好,那王匡德就是成功跳船了。 从王家这条船上,跳到了章家这条船上。 谁说劣势不是优势,恩? * 蒋家大宅。 蒋英德正在审问蒋菩娘,他摇手一指石桌对面的两个座位。对蒋菩娘道:“今日这坐了我两个好友。告诉我,你在瞧哪个?” 蒋菩娘知道哥哥误会了。她笑他,“哥哥不亏是要娶嫂嫂了的。满脑子都是男女之事。” “难不成你要说你没看谁?” “我是看了。” 蒋菩娘坦坦荡荡地说:“我看了又如何?哥哥故友我很喜欢。只可惜我不是男儿,不能和他做朋友。” 蒋英德愣住了。 “你,你怎么跟别的女儿家不一样。不知道脸皮呢。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庄子上把你养野了!” 蒋英德恨恨的打了蒋菩娘好几下。 蒋菩娘笑盈盈的。 倒是蒋英德于心不忍。他问:“你是想和章询做朋友,还是孟宜辉?” 蒋菩娘觉得这话太露骨了。没有正面回答。她又怕哥哥和章询太亲近,传出什么话来。章询对她印象不好。忙剥了心肠说:“……哥哥,我心里确实很想亲近章询。但我不是喜欢他。” “我不知道这样说,哥哥可否能明白。回到蒋家,我百般不愿。赵先生死的时候没有去祭奠,心里亦是愤懑不甘,却无可奈何。在华亭县衙,我被尹夫人一味的劝说,满心的烦躁。” “哥哥的朋友像一股清风。他敬你是朋友,看在你的脸面上对我多有照顾。我感到格外安心,哥哥,我只是羡慕你有这样一个朋友。而非儿女私情。” 蒋菩娘拉着蒋英德的袖子说:“我把哥哥当做最亲近的人,才给你说这些掏心窝的话。你万不可将话传出去了。” 蒋英德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英德眼神复杂,他看着蒋菩娘半晌才说:“男女有别,怎能做朋友。小八,你糊涂了。” “你自幼未受正经闺阁教育。从小就和赵东阳交好,旁人已经很非议了。你从小不觉得男女之防为何,那章询未必这么想。” “人家在浙江可是有未婚妻的。上次孟师爷想给他介绍临溪县高师爷的女儿,都被他给躲了。你这样上去告诉他,你想和他做朋友。章同景从今往后必定连你理都不理。” 蒋菩娘道:“我知道。我能和赵先生在一起下棋聊天,无所不谈。是因为我们年龄悬殊。我和章询性别不一,做不得朋友。” “是你们年龄相当,会让人非议。悠悠之口啊,小八!” 蒋英德叹气道:“你该正经交些闺中好友了。有与你同龄的小姐妹相伴,你就知道你现在这样多么可笑了。” 蒋菩娘喟

然道:“我知道你们都多心……我对他真的没有企图。”她只是觉得,听他说话很通透。再烦躁的心都能安定下来。 可就如蒋英德说的。赵东阳和她年龄悬殊,蒋英德是她隔了房的堂哥。这些人她亲近就亲近了。纵然有人说不是,不过尔尔。 章询与她非亲非故。又有婚约在身,如何能在异地他乡交一个女子为友?只怕全天下人都要戳破她的脊梁骨。 蒋菩娘喉咙一哽,摘下手上的佛串递给蒋英德道:“哥哥说的是。这个你帮我退了吧。之前我找过他,他不肯收。如今我搬回蒋家了,哥哥也不用担心我在外面不测。” 她低头道:“既然要当陌路人。我这样不清不白的收了他的东西算什么……让人非议。” “也好。”蒋英德心道,就当断了她的歪念。 蒋英德取走蒋菩娘的佛串,也没当面还给章景同。 这玩意推来推去的,多那么嘴的做什么。他直接找了一日,趁章询不在家在他铺上躺了一觉。醒来找机会把佛串丢进干了的砚台里。 细微的叮咚一声,门口的环俞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章景同晚上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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