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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娇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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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二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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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荆欢顶着可娴的面貌站在桃林边沿,这处挨着山麓,蚊虫很多,即便戴着驱蚊香囊也难受其扰。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枝叶格外繁茂的桃树。 那里面蚊虫肯定跟多,真不知道顾让是怎么躲得住的。 细微的动静传来,荆欢一凛,看向来人。 黑衣、高靴、黑巾蒙面。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装扮。 来人嗓音嘶哑,像是被火燎过,露出来的眼睛透着股凶戾:“你怎么回事,让你盯住六公主,连她养男人这么大的事都没发现,还让御史大夫揪住了把柄,落人口实。” 荆欢心中微微吃惊,怎么听男人的语气,反倒像是在维护顾让? 他定了定神:“六公主一向警惕,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眼神更凶:“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若还没取得六公主信任,你知道下场。” 荆欢微顿:“你说得轻巧,我是皇后派给六公主的,她防备我都来不及。” 男人冷哼一声:“蠢货!皇后宫中那么多阴私,你稍微喂点给六公主,让她相信你倒戈了还不容易?还是说,”男人眼神一变,“这么多年,你一点有用的都没查出来?” 荆欢哪里知道什么皇后的阴私,捏了把手心,镇定道:“怎么会,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想起来之前顾让的指示,话头一转,试探着道:“三皇子那边……” 男人打断他:“主人的安排轮不到你过问,你只管盯牢六公主,其他事少管。行了,都说说六公主这段时间做什么了?” 荆欢眼也不眨地开始扯谎:“自打月欢死后,六公主伤心欲绝,日日消沉,前几天去了蕲归寺才振作了些,这几天都和瑶珏公主一块泛舟采荷。” 男人拧眉:“一个小倌而已,对六公主的影响有那么大?” 荆欢想到顾让还在树上听着,厚着脸皮嗯了声。 男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半响道:“你在六公主身边伺候好她,有什么不对及时传递消息。” 这听着更像是关心之言,荆欢愈发觉得蹊跷,面上不动声色:“我知道。” 男人便没再说什么,悄无声息地隐匿进黑暗中。 良久,顾让从树下跳下来,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微眯了眯眼。 荆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子,你有什么头绪吗?” 顾让摇头:“先回去。” 如今的线索还是太少了,不宜打草惊蛇。 …… 时值盛夏,日头正当烈之时,整个鹤汜宫上下寂若无人,唯余蛙鸣蝉噪。没有谁愿意在这个时间段出门,都待在自己的院落中贪图婢女扇来的冰块冷气。 小径上来往的人无几,偶有行色匆匆者,都是各院中差遣到冰窖中取冰的宫人。 荆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从皇后居住的凤阁中出来,他没打伞,只好尽量挑着树荫处走。 鹤汜宫中各个主子的住所按长幼贵贱之序安排,顾让住得离帝后远,荆欢回到顾让的院子时,领口已经被汗沁湿了。 他抹了一把鼻尖的汗,敲开顾让的屋子。 里头顾让合衣躺在软塌上,似乎在浅眠。 开门的是可萤,她瞥了一眼荆欢手里装了满满冰块的铜盆,小声抱怨:“怎么取个冰去了这么久,我手都酸了。” 荆欢将冰倒

到冰鉴里,拿起蒲扇对着冰鉴开始扇风,笑了笑道:“可萤姐,你去歇着吧,公主这里我来伺候就好。” 正是午间小憩的时间,可萤打了个哈欠:“那行,你累了再换我,我先去睡会儿。” 她一走,荆欢手里的蒲扇就掉转了方向,对着自己狂扇风。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热得受不了,起身将屋子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又一屁股坐回冰鉴旁,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面具薄如蝉翼,但在这样的天气中,荆欢依旧觉得被捂得透不过气来。 他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有些羡慕地看向顾让。 这个时节,所有人稍微有点动作便热得冒汗,唯有顾让始终清清爽爽,半点汗都不出,好似浑不怕热般。 他知道顾让没睡,只是在闭目养神,所以也没刻意放轻动作。 等这股热劲过去,荆欢才道:“主子。” 顾让依旧合着眼,声音淡淡的:“皇后又找你了?” 荆欢叹气,点了下头。 一想起皇后的话,他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立秋宴时,你见机行事,把顾让引到汀芜苑去。” 荆欢那时还不知道汀芜苑里住的谁,但看皇后表情就觉得不是好事,于是试探问道:“若是六公主不去怎么办?” 皇后就笑:“不去就不去,御史大夫的侄子不是喜欢男人吗?让他也去,届时叫大家看看他是如何丑态毕露,当个乐子也好。至于顾让……”皇后冷笑一声,“来日方长。” 荆欢如实转述,就见顾让已经坐起身,垂眸似在沉思。 荆欢放下蒲扇,随口问道:“主子,汀芜苑里住的是谁啊?” “赵开。”顾让淡淡道。 荆欢愣了一下,随即吃惊道:“那个绥国的质子?” 他久处烟花之地,此时稍一联想就立马反应过来皇后言下究竟是个什么算计,不由一阵恶寒。 皇后作为顾让名义上的母后,竟然会拿顾让的清誉来构陷她。 ——虽说顾让的清誉早就因为他毁于一旦了,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前有他这个出身贱籍的小倌,后又有绥国质子,接二连三的丑闻,到时候顾让是何处境可想而知。 紧接着,他又不由疑惑:“那这和李海材有什么关系?皇后怎么把他也扯进来了?” 顾让道:“潼州水患之事,御史大夫弹劾过顾佰失职。” 皇后想为顾佰出口恶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荆欢倒抽一口凉气:“还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 日子如云烟过眼,很快便到了立秋。 皇后牵头,在鹤汜宫中举办螃蟹宴,邀请朝臣及亲眷参加。 螃蟹宴于申时五刻开始,山庄后部分桃子已经熟了,被御厨们采摘下来做成了各式点心与甜羹,陆陆续续端到了各人的位子上,再之后才是各道螃蟹制成的佳肴,配以一坛黄酒。 每桌上都有专门的开蟹工具,螃蟹被端上来后,可萤端起酒坛给顾让倒酒,荆欢只能自觉拿过工具开始剥螃蟹。 他剥了一整盘,顾让却没吃。 她看着不远处赵开的座位,眉峰往下压了压。 赵开面前的菜肴与他人截然不同,没有桃酿甜羹,没有清汤,每道菜都是红彤彤一片,连螃蟹壳子上都沁满了辣油。 她记得,赵开嗜甜。而嗜甜之

人,一般都不太能吃得了辣。 宴会进行到一半,宾主尽欢,皇后忽然道:“赵公子,本宫记得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吧?” 她这一声使得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齐转向赵开。 皇后继续道:“听闻绥国多严寒,故而绥人自小喜辣嗜辛。你来大齐多年,想必十分怀念,是以本宫特意吩咐御厨做了几道辣菜,就当你的生辰礼。” 话音刚落,底下便有臣子应和道:“皇后娘娘果然仁德,为了此等小事费心。” 皇后但笑不语,目光从顾让身上略过,看向赵开:“赵公子怎么不吃,是这几道菜不符胃口吗?若是觉得辣度不够,本宫命人重做。” 戚风脸色难看。 绥国人是喜欢吃辣没错,可他主子都离开绥国多少年了。齐国京城以咸菜和甜肴居多,一道菜里放一个辣椒便算辣菜了,他和赵开早就吃不惯辣了。 可皇后的意思,分明是要逼迫赵开将这些菜都吃光。 众目睽睽之下,赵开起身:“多谢皇后娘娘款待,这些菜正合我的口味。” 皇后浅笑道:“那便好。” 赵开垂眼,拿起筷子夹了宴会开始后的第一口菜。菜一入口,他便很明显地顿了下,而后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顾让视力比一般人好,清楚地看见了赵开眼底泛起的微弱水光。 那是一种非常直接的被辣到的生理反应。 她舌尖顶了顶齿关,放于膝上的手动了一下。 众人依然看着赵开。 赵开接着吃了第二口,神色疏浅:“戚风,剥蟹。” 戚风咬紧了后槽牙,拿起开蟹工具开始剥蟹。不一会儿,工具上便沾满了红油与辣子。 其他人这才移开视线,各自碰杯交谈,然而还是会时不时瞄一眼赵开那边。 荆欢剥的蟹肉已经凉了,顾让依旧一口没动。 到后面,赵开面前的菜肉眼可见的少了下去,他的嘴唇也肿了起来,拿着筷子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他开始小口小口的抽气,又有意压制住这种不算雅观的反应,于是端起手边的酒水喝了一口。然而黄酒辛辣,流过喉咙时立马引起一股剧烈的灼痛感。 他瞬间捏紧了筷子,手背指骨突出,指节泛白,闭目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动筷子。他几乎没有嚼,一口接一口地囫囵吞下去。 顾让下颌紧绷,衣摆被捏得发皱。 她位子上的螃蟹早就被剥完了,蟹肉在盘子里堆成了一个小尖尖,荆欢纳闷,放好工具抬头想问顾让怎么不吃,就发现了她森然的神情。 他一愣,顺着顾让的视线望去,瞧见了被辣得凄惨的绥国质子。 荆欢微讶,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睃巡,后知后觉意识到皇后要拿赵开算计顾让并非巧合。 不过以他对顾让的了解,理智冷情,断然不会明知有诈还自投罗网。 那厢赵开终于吃光了所有的菜,他放下筷子,匆匆离席。 少顷,顾让看见一个太监走到李海材身边附耳说了什么,李海材似乎很惊讶,问了那太监一句,太监肯定地点头。 李海材起身,他坐的位子离门口很近,几乎没多少人注意到他离开。 顾让收回视线,看着满满一盘蟹肉,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凉了,但依旧香甜鲜美。 顾让闭了闭眼,一手拿帕

子装了一碟桃花酥,一手抄起黄酒坛塞到荆欢手里,霍然起身向外走去。 荆欢惊讶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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