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侯府之人是被人禁足了不是被判了死刑！她是我侯府之人，你敢动她一下试试！！”谁都没想到，沈老夫人会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护沈樱，只见她脚步踉跄地执着手中拐杖，一杖一个兵得收拾着。那些小兵挨了打后，各个倒地蜷缩哀嚎不断！ “从前，老身跟着老侯爷打马在战场厮杀时，你们这些鳖孙都还没出生呢！竟敢在我面前嚣张放肆！！”沈老夫人杵着拐杖，一腔话说完后，胸口剧烈起伏，似是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往后猛地一个踉跄。 身后众人见状，忙上前搀扶。 “娘……” “祖母……” 几声急切的叫唤让沈老夫人努力稳住身形，她虽站着，但也只有余念和其余几人清楚，此时此刻她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其他人身上。 毕竟已过花甲之年，方才那般大动干戈已拼尽了她全身力气。 那带头的官兵见状，眼神漠然。好似方才沈老夫人那一番并非对他所言，亦没起到任何震慑作用。 “嗤——”那官兵不屑发笑，“不过是带罪之身，回头是被流放还是被砍头都还不一定，眼下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嚣张！来人呐……” “住手！！”余念冷声上前，挡在祖母面前。 “念念！” “余念！！” 余念闻言扫了一眼身后众人，此番去白云寺的都是需女眷婢女，纵使有护卫打手跟着，但对方毕竟是官兵，若真打起来，谁输谁赢鲜而易见。 再来面前这人余念认得，他曾在姜家的赏梅宴上见过，当时他对姜朗笑得那个谄媚啊，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写下他是姜朗的狗腿子！ 此事就是姜朗所为，他的人又哪里会让他们好过，自然也不会听她们讲什么大道理。 那官兵一早就瞧见了人群中的余念，他本就知道侯府世子妃虽为农女之身，却生得花容月貌，清丽脱俗，是世上难得的美人。此前碍着身份，他也就远远见过一回。眼下近距离地见了，果真如传言那般。 他的心里升了歹念。 “这位就是世子妃？”官爷看着余念，眼神中透着一股子轻浮。 余念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不由的沉了几分。 “这位官爷，正如祖母所言，侯府不过是被禁了足，并未被圣上降罪。是以眼下祖母仍是一品诰命，你呢？区区一八品小官居然敢给一品诰命定罪！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说到最后，余念的声音扬了起来，那气势该说不说竟是真有些叫人惧怕。 方才还不屑的官爷眼睛转了几转到底被说得有些慌张。 而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附近的百姓，沈家为大历朝立下汗马功劳那是每个大历人心中都门清的。 虽说侯府被怀疑反叛，但罪名没下来谁都没将这当回事儿。 眼下见区区一个小官兵都能对侯府众人冷眼相对，此举不由得激起了大家心中的愤懑，一时间众人都对那人指指点点，满口不屑。 余念观察他的眼神，又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乘胜追击道：“还有，你可认得此物？”余念指了指祖母手中的拐杖，“这是当年太后为表与祖母的闺中之好，特命工匠打造，她老人家曾说，见此物如见太后，此物就是圣上都打得，怎就打你不得了？！！！” 余念见他脸色愈发难看，她冷笑着上前一小步压低声音道：“我清楚你是谁的人，你在为谁办事儿，可你该知道与你主子相比究竟是皇权高贵还是他的屁话高贵，若此番祖母有个好
歹，你背后之人太后或许动不得，但你……” 余念的话还未说完，那官爷的冷汗已沁满额头，他面色惨白，双腿竟还有些发软。 只见他抖着双腿，退到一侧，伸手道：“是小的鲁莽了，还请各位贵人莫要责怪，各位请！” 说完他冲看门的属下道：“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余念正欲搀着祖母回府，余光瞥见街角那边有一抹红色的身影翻身下马。她心中一惊，忙冲那人摇头示意，本是飞奔而来的身影脚下一顿，停下了步子。 余念回头继续随众人搀着祖母入了府门。 在府内候着的一众婢女仆妇瞬时担忧地围了上来，方才门外的的动静在里头也都能听到，只她们心下虽着急但到底出不去府，无能为力。 好在世子妃将这一切化险为夷。 沈老夫人强撑着进了府门，却在府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颓然倒地。 “祖母！!” “娘！” “老夫人！” 便是大家再担忧得呼喊，沈老夫人也依旧昏死了过去。 — 戌时，距离沈老夫人昏迷已过了五个时辰。 今日夜空不见月亮，就是连零星的星子都不见踪影。 连着刮了个把时辰的风后，夜空中竟是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沈凡呈本是过来看祖母的，却意外瞧见福延居的廊下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她姿态端庄，双手在身前交叠，微扬着头目光专注地正认真注视着什么。 廊下暖橘色的烛光倾泻而下，撒在她的身上，替她笼上一层淡淡光晕。 沈凡呈转头顺着她的视线而望，才知她是在看夜空中胡乱飞舞的雪絮。 看着这个身影，沈凡呈本是冷冽的眸光倏地一柔，他迈步靠近余念。 可余念似是看得出了神，竟是连有人靠近都未有察觉。 直到沈凡呈发出轻轻低咳，余念这才惊觉地回神转头注视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沈凡呈拉开距离，“世子……” 声音低吟清浅，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疏离。 沈凡呈眉心微皱，停下步子不再继续靠近，“世子妃为何不回房休息？” “我想等祖母醒来，看了她无事再回去。” “你是大夫，祖母有无大碍，你心底应当最是清楚。”沈凡呈语气温和，竟没有往常的冷淡。 余念颔首，“话虽如此，但不见着祖母醒来我心中到底不安，正好瞧见飘了雪，是以便瞧了瞧。” 沈凡呈偏头扫了一眼愈下愈大的雪，“这雪只怕是要下上一夜，若祖母一夜未醒，雪一夜未停，难道你要看上一夜不成？” 余念沉默着没有言语，过了好半饷才道，“在这府上，祖母是最疼我之人，我理应如此。” 沈凡呈默默叹了口气，他是清楚余念的倔强性子的，但凡她认定的事儿，便是再说什么也不会有所更改。 “走吧……”沈凡呈掩唇轻咳上前，不经余念同意便牵起了她的手。 也不知是不是在这儿停留久了，余念的手竟是比他还要冷上几分。感受到她的挣扎逃离，沈凡呈几乎强势地将其拽回。 余念本就不明白沈凡呈要带自己去何处，又见他一手蛮力，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一个病秧子，何时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