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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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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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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如意与孙庆芳的那场官司,还是闹出了一点首尾。 无非是谁的孩子谁护着,两边互相牵制,谁也没讨了好去。 只是裴宵再没插手,即使是祖母派人叫了他去狠狠训斥一顿,他也没有作任何表态,只说后宅之事请祖母和二婶处理便是。 这片水花消散之后,侯府的后院愈加平静了,孟如意更是再没有踏出满桑院一步。 事发后的两日,裴嫣倒来过一回,只一个劲儿地向她致歉。 可她有什么错呢,被夹在中间受了委屈,还要觉得自己对不住所有人。 孟如意也并未多说什么。她如今不愿意见到外人,尤其是跟她不愿面对的那件事有关的人。 于她而言,前路渺渺,曾经能叫她搁在心里想着念着,便觉这人世间还有希望的那个人,也许再也不得见了。 可世事偏又总是难以预料。 大半个月后,侯府忽然迎来了启安帝口谕。 宣安宁侯世子裴宵与前中南道经略使之女孟如意一同觐见。 这道圣意自然在安宁侯府引起轩然大波。 时隔半年有余了,所有人都认为孟如意初至东都时引起的那一番波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湮灭无声,怎料已经过去这么久,圣上竟会忽然想起了她,甚至还要见她。 裴宵原对这一次的传召心中有数。到时候了,甚至比他预计的还要迟了一些。 只却也压根没有想到还能横生出这样的枝节。 而对孟如意而言,相较于姨母姨丈担忧的她的前程归宿,这道旨意更叫她紧张的反而是与裴宵的同行。 若没有这道旨意,她料想她绝不会有脸面和胆量再去找他,可眼下势必要再与他碰面了, 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是不是再尝试着解释一次,或者,要不要干脆向他表明心意? 原来心里装着人,竟是这样的感觉。可以因为误解和哀戚心如死灰,又可以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动而瞬间死灰复燃。 裴宵提前一日往满桑院传了话,说定了传召前两个时辰在侯府正门外等候孟娘子。 到了觐见那日,二房一家四口全陪着孟如意,将她送到了车马旁。 众人皆知,启安帝宣召裴宵,无非跟西北有关,他们做足了准备,并不急躁。 棘手就棘手在,无人知晓宫里传召孟如意究竟是何意。虽早已通过了气,临到跟前,裴渊还是又嘱咐了裴宵一遍,要他定要护着孟如意归来,无论上意如何,好歹让他们有个喘息的余地。 孟如意牵着姨母的手,微垂着头,自始至终没有抬起来看那一道叫她心念的身影。 直到手脚僵硬地走到马车前,听姨母劝慰她的话,方意识到大家怕不是都以为她在为即将面圣而担忧。 而实际上,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忧心的。 经历了家破人亡之后的这大半年,她的情绪几经起落,眼下除了那个几番救她于水火的人之外,她对任何人事物皆十分平和。 因为她无所求,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对于意中人,她只希望他能不要因那一回的阴差阳错而厌恨她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大不了就是赔上这一条命罢了,她并不害怕。 喏喏应了姨母交代的话,她踩着马凳登了车。 这自然是孟如意第一次进皇城,马车停在禁宫外,她扶着迎上前的小内侍下了车,

便见裴宵已下马,立在车畔。 他没有看她,只向负责引他们觐见的宦官颔首致意,寒暄两句后,便随他们入了禁宫。 一路垂首,这是姨母耳提面命教诲之一的“能不抬头则不抬头”,再有之二就是“能不开口便不开口”。 她时刻谨记。 启安帝是在起居的泰和殿接见的他们,除他之外,上首方向另有三双靴子。 随裴宵行了大礼,圣上还没开口,便听上首传来一声轻笑:“娘子不必拘束,圣上并不吃人。” 语调散漫,与方才“平身”的那一声并不是同一人。 也就是说,有人抢在圣上前面出了声,且说出的话是如此的不庄重。 孟如意不知为何忽然紧张了起来,只因这时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对这禁宫里的人事一无所知。 “徐侍郎慎言。”是身侧的裴宵不卑不亢的声音。 姓徐?又敢在帝王面前如此放肆,难道是曾欲强行请她去“做客”的那个徐家的人吗? 正想着,启安帝开了口:“无妨,怀远并无恶意。”帝王的声音里透着随和,孟如意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辨不分明的紧张和讨好。 怀远,想来便是那位出口无状的徐侍郎了。 无意识地蹙了眉头,这大内禁宫里发生的一切,皆超出了她的想象。 紧接着,又听圣上咳了一声,像是清了清嗓子,方才正色道:“今日宣裴卿来,是想问一问裴卿对眼下西北战事之见解。”微顿了顿,“正巧听怀远说起,孟经略的千金常住在裴家,说起来朕也久仰永州第一美人,便想趁此机会一睹芳容,孟娘子莫怪朕唐突。” 他说起话来一派温文,丝毫没有帝王俯瞰众生的架势,孟如意已经顾不得吃惊了,只能连道“不敢”,却依旧没有抬头。 “孟娘子没听见陛下的话吗,还不抬起头来给陛下瞧瞧?”徐怀远见她如此,语带不耐道。 孟如意无法,只得攥紧了拳头,缓缓仰起头来。 抬头之后才看到,在帝王之下,三人一坐二立,立着的二人之一便是那个无礼至极的徐怀远,还有一个像是内宦,她并无头绪,而坐着的一人须发花白,想来,只能是传说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徐相了。 “哈哈哈哈,不负盛名啊,不负盛名!”只须臾的功夫,那徐怀远竟又抢在圣上之前张狂出声,“依我看,何止是永州第一美人,便是放眼整个大齐,也不会有人容貌能出孟娘子之右。” 被人这样像赏玩物件一般调笑,孟如意此时面色已是苍白一片,即使强忍着情绪,也不可抑制地微蹙了眉头。 这时,裴宵开口:“陛下传唤舍妹,便只是为了一见?若是如此,见也见了,是否可容她先告退,军务要紧。” 他便当徐怀远不存在一般,只顺着启安帝的话这样回道。 裴宵说完,启安帝却是往徐相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几不可察地颔了首,启安帝才道:“嗯,暂无旁的事了,朕与徐相裴卿有政事相谈,便劳怀远替朕招待孟娘子到偏殿少待。” “臣遵旨。”几乎是启安帝话音将落,徐怀远便即刻躬身领命,顺畅到像是曾演练过一般。 孟如意慌了神,她下意识地向裴宵望去,秀眉微颦,眼波凌凌,看得上首的徐怀远笑意更浓,阔步来到她面前,作相请状,“孟娘子,某来为你引路,请吧。” 裴宵没说什么,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微微颔首,示意她跟去。

; 仅仅是这一个眼神,便叫孟如意踏实下来。 入了偏殿,宫女给两人上了茶点,徐怀远就将她们挥退了,很快,偌大的殿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虽无伺候的人,所幸殿门大开,稍稍缓解了孟如意的焦虑。她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就这样坐着等到裴宵来接。 徐怀远在她对面落座,眼见着并不打算放任她入定。他不时与她搭话,问她宫中茶点可还合胃口,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永州可有异于东都的新鲜玩意儿云云。 就这样折磨了不知多久,终于听见殿外有了动静。 孟如意几乎是一瞬间就站了起来,果然是裴宵的声音,她顾不得徐怀远的话只说了一半,匆匆行了礼,也不管他待如何,疾步奔裴宵而去。 徐怀远盯着她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背影,眸色晦暗,似是想到什么,唇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须臾,外头消了声,人应当是被送走了,方才一直跟在启安帝身边的秉笔太监李福来随后入了偏殿。 “徐大人,看得如何了?”他笑着问徐怀远,语中带着你知我知的默契。 “哈哈,依司监之见,孟娘子如何?”徐怀远不答反问,听起来心情甚好。 李福来心中有数,笑答:“自然是万中无一。咱家在宫中当值几十年了,说句僭越的,再未见过比孟娘子出众的贵人。” 徐怀远似是与有荣焉,点头道:“那就劳烦司监了,某以为,昭容一位正适合孟娘子,取容色昭昭之意。” 李福来心照不宣地眯眸一笑,“妙极。”说到这儿,又转而稍带犹疑道:“其实,若是能将这等佳人收入大人府中,岂不更妙?” 徐怀远闻言,朗声一笑,似有些无奈道:“司监太瞧得起在下,难不成当真以为我徐家已无所不能了?” 倏尔摇摇头,“还未到时候。” “美人儿眼下受安宁侯府照拂,我若有妻位许之,或许还可以请陛下提上一提。”说到这里,甩开了手中的折扇,晃一晃,才懒声接着道:“可妻位嘛,却是多有不便。只能再借陛下的后宫一用了。” 李福来了然地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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