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层楼的游戏大厅，恐怕迎来了它建成一年以来的最高光时刻。 它不再是将22世纪玩家送到21世纪绿袖城的离港通道，而是变成了迎来百年前的绿袖城居民前来体验的到港通道。 前者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如梦的游戏，后者则是你死我活的现实。 加拉怀中的头颅，刚刚透露了重新将玩家送回到过往的办法：找到艾罗伊货运飞船，让其帮忙重启虫洞。 “那很简单，”加拉低头对头颅说，“咱们再去一趟核掩埋场，不就行了？再者说，咱俩还没有第三次像艾罗伊委托人汇报呢！” “不仅需要咱俩去汇报，”头颅说，“还需要带上天体容器哦！” “那么，”加拉回道，“咱们赶紧将天体容器从球形飞船中卸下来啊！” “不用那么麻烦，”皮姆通过加利昂的脑袋说，“它来了！” 话音刚落，游戏大厅中央的空地便如扩散的瞳孔般露出一个大洞。而那艘原本在乱枪打击下失去隐身的球形飞船，轰隆隆从地下大厅升了起来，让在场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你们以为，”皮姆这话应该是说给警员们听的，“小小的子弹能让我们艾罗伊飞船现形吗？告诉你们，除了人类的一枚程控导弹，就连炫光手.雷在船舱的爆炸也无法伤及我的飞船丝毫！” 说话间，加拉及其怀中的头颅就被吸入了飞船底口。 底口合拢，整个圆球继续垂直上升，最终升到了游戏大厅的穹窿之中。 首尾相接的五幅壁画，描绘了五个时代的绿袖城，将球形飞船围绕。 后者继续上升，最终从穹窿中央那道褪去了玻璃窗的硕大圆孔，飞入了繁星点点的夜空。 那道刚好让飞船穿过的圆孔，在加拉和皮姆第一次光顾游戏大厅时，就由“加利昂先生”解释过：学名叫，拉丁文“眼睛”。 加拉回忆起这个片段，又隔着透明墙壁看着脚下飞快掠过的灯火和沙漠，便情不自禁吟诵了对她来说是上上个世纪的诗篇：“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利益相关：加拉早在胚胎阶段就经受了基因编辑，毛发和瞳孔都是乌黑锃亮的。 因为舱内的空间随着球形飞船一同行进，即便唯一一把太空椅已经被手.雷炸倒在地，加拉抱着加利昂的脑袋站着也不觉得颠簸。 “对了，”加拉冲皮姆问道，“你将飞船重新隐身了没有？” “隐身了也没有用，”皮姆通过仿生人脑袋回道，“21世纪中叶的技术就能追踪到球形飞船周围的空间异常，绿袖城当局必定会用更高明的手法发现到咱们的所在。” “那他们派飞行器追上来咋办？”加拉问。 “你以为，”皮姆反问，“我的身份暴露之后，掩埋场地下的那艘货运飞船能够藏身很久吗？不如一就把官方引过来，全部摊牌算了！” “也是啊，”加拉说，“咱们作为搭档下井后遇到外星飞船的事情，方才已经明白告诉警监了。” 说话间，球形飞船已经开始下降高度。航路的正前方，就是废弃核掩埋场的斜井入口。 加拉见到，四块厚重的塞石已经复归其位，将斜井死死堵住。但这难不倒艾罗伊任务飞船。从驾驶舱看去，就见一道金光闪过，十几吨重的塞石顷刻间粉身碎骨。 从滚滚浓烟中，球形飞船穿过了两公里长的斜井，进入了地下千米的主窖窟。算上在百年前绿袖城的经历，这是加拉第三
次下到这里了。 内墙上一片极不和谐的深色，同样让加拉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那分明就是连接主窖窟和天然洞窟的通道，曾经被骷髅帮用一幅防水布遮挡，后来又被魁罡操纵下的任务飞船用水泥封堵起来了。 对于这段水泥墙，皮姆操纵下的任务飞船压根没有发射高能射线，而是直接轰然撞了上去，利用这次碰撞将自身速度减为零。 然后，加拉从透明的驾驶舱看去，就见潜水艇形状的货运飞船已经现了形，将船首正对着破壁而入的任务飞船，一如当年后者将前者经由通道拖入天然洞窟时那样。 而现在，前者显然是察觉到后者的光临，便早早准备好了对接。 跟前三次会面都不同，加拉抱着仿生人脑袋呆在驾驶舱里，就突然发觉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漆黑。而一女一男两名艾罗伊人迎面走来。 看来，抱着头颅的加拉已经进入了货运飞船的货舱，进入了对方的虚拟空间。 艾罗伊人的细长双眼被其帽檐似凸出的眉弓一遮，即便不像大安那样戴上墨镜，也很难叫旁人看清。但这回，两名货运飞船驾驶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且完全没有望向加拉，而是瞪着加拉怀中的头颅。 “不要奇怪东道主的惊讶，”皮姆仰望着加拉，“我刚刚授权对方扫描了仿生人脑袋里的记忆体。全不用费口舌，瞬间就将我想说的全都说给了对方。” 两个东道主盯着加利昂的脑袋，半晌说出一句地球语：“真相原来是这样，甚至超出了我俩的想象！” “关于泰亚之中人类基因的来源，”两个艾罗伊人继续，“记得咱们就在这间货舱里讨论过。传统认为，是在艾罗伊行星诞生早期，某个星际文明携带者原始地球人的样本路过本行星，因重力异常坠毁后留下了人类基因。” “但如果你所说是真，”两东道主看向加拉怀中的头颅，“我们艾罗伊人身上的人类基因，正是来源于你向泰亚大海中的那一次呕吐。” “而且我俩也真是疏忽！”对方接着说，“竟然没有想到把你俩通过虫洞送到原始的艾罗伊行星，竟然会与艾罗伊文明的今天形成一条逻辑闭环！” “两位无需为此自责，”皮姆在加拉怀中回答道，“如果不是你们的大意，我跟搭档就无法回到过去的母星，给新艾罗伊人的诞生填上最后一块砖。” “还有一个亟待澄清的疑问，”对方反问道，“简单说，就是你或者说魁罡为何会知道所有艾罗伊人都不知道的隐秘？就比如，你如何知道泰亚需要你那一次呕吐，从而补上地球人的基因。再比如，你如何知道大安与莉莉丝的结合，会在绿袖城造成基因混淆，加上泰亚那深不可测的意志，从而让魁罡摆脱了蹄铁的束缚？” “其实最令我俩惊讶的，”两名东道主看着她和他的混血同类，“甚至不是你知道上述物种和文明层面的隐秘。你究竟时如何知道我们俩驾驶货运飞船，原本是为了收纳一颗黑洞，然后意外发现了真实的虫洞，在联系母星后便用天体容器转而将其收纳，然后又在货舱里对其进行初步检验？你当时难道就藏在货运飞船里，把一切都都看在眼里了吗？” “答案很简单，“皮姆脱口回道，“我获知这些天机，跟我知道如何利用虫洞来搭建五层楼公司，两者的方式是一样的！魁罡将这些知识传授给了我，而养父他则是从穿越回去的我那里得知的。然后，穿越回去的那个我，则是从其自己的养父魁罡那里得知的。以此类推，无限循环！” “当时间本身形成了闭环，”皮姆看着他的两名同胞，“与时间闭环相关的知识，甚至是物件，都有可能
凭空出现！” 听到这些话，联想力丰富的加拉突然想起《哆啦A梦》的一集： 大雄为了沽名钓誉，坐着哆啦A梦的时光机去了未来，将一种神奇动物带回自己的时代，然后试图成为这种动物的第一个发现者，从而欺世盗名。最后弄巧成拙，发现者的桂冠竟然被大雄最痛恨的人，常年欺负他的胖虎夺走了！ 悖论来了：未来世界之所以有这种神奇动物，就是因为胖虎在名义上发现了它。但问题是，这种动物一开始就是大雄从未来世界带回来，然后才叫胖虎发现的。 于是乎，这种神奇动物就成了时间闭环的副产品，本质上是凭空出现的事物。 听了皮姆的解释，两名东道主迟疑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从时间闭环中得到了一切所需的信息，”她和他提问道，“你和搭档上两次来这里汇报调查进展，向我俩索要蹄铁的技术资料、以及货舱虚拟空间的技术资料，统统就是幌子了？仅仅是为了避免让我俩起疑心吗？” “后一个的确是幌子，”皮姆直言道，“养父他已经将使用虫洞的方法传授给了少年的我，此后稍微与人类科技相结合，就能创建五层楼公司。所以，自然也用不着借鉴咱们艾罗伊技术了。但是蹄铁的技术资料是我必须额外获取的。” “这是因为，”皮姆继续解释，“我从你们两位手中获得蹄铁资料后，通过仿生人加利昂直接传送给了年的公司。但随后的一连串事件中，四枚蹄铁最终留在了超铁首航事故现场，连同技术资料，最终都落入了人类官方手中。因此，我养父也就不再掌握蹄铁及其技术资料，也就没法传授给少年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