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姆回到包厢的时候，站在大窗边观察的队友们，能从他呆滞的表情和蔫巴巴的姿态看出情况十分不妙。 “问工作人员了，”皮姆无精打采说，“是专门屏蔽磁场的设备。” 两女两男只好从窗边坐到沙发上，却也没有碰已经脱水发干的果盘。 “一定是这样的，”莉莉丝感慨道，“我俩上次操纵‘幸运星期二’中奖，或多或少地引发了主办方怀疑。两个周前的绿袖城初选,我俩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入围名单里，就让当局更加警惕了。” “哎呦，”加拉也痛惜道，“你俩换个身份就好了！” “再买个假身份也没用啊！”莉莉丝哭笑不得，“现在所有场所广泛使用人脸识别，就连大安戴着墨镜、口罩，能够瞒过肉眼，却也能被智能AI识别出来。” “大安，”皮姆深吸一口气，罕见地用第二人称对艾罗伊监视员说，“我能不能问下：你信什么？” “我信‘泰亚’，”大安干脆摘掉墨镜，眼对眼地看过来，“我相信她的意志必定能够实现！就比如，我必定会登上明天的超铁列车，夺回被盗走的四枚蹄铁，并将其最终戴到魁罡的四足上！” “好！”皮姆也振奋起来，“你可以说是因为我从小的成长经历太坎坷，我永远相信我们的命运，远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上天决定了。而我们终其一生需要做的，就是毫不畏缩地、大踏步地迎接各自的天命！” 他抓起一听啤酒，然后一仰脖，一饮而尽。 “因为屏蔽器的存在，”皮姆喝完，连饱嗝都没有打，继续说，“我们无法用超导磁场操控咱们按插进去的四枚磁性小球，那眼下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什么？”队友问。 “坐在这里，”皮姆目光坚毅地说出了一句看起来是在放弃的话语，“祈祷绿袖城的四个号码球能够自然而然地从开奖机中落下，让我们中奖！” 此言一出，队友们并不买账。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加拉率先批评道，“扯什么‘坦然地等待结果，有时候比焦躁地胡乱尝试更考验人心。’但问题是，就算考虑到只有55座城市入围了，那么我们绿袖城自然胜出的概率也只有五十五分之一！不到百分之二的概率，怕是不值得太期待吧！” “绿袖城胜出的概率，”皮姆从容地解释，“远远大于五十五分之一。诀窍就在于咱们安插进去四枚特殊的号码球。” “那四枚小球，”他看向莉莉丝和大安，“如果你俩严格按照上次商量出来的方案制作的，那么这四球不仅用了含铁油漆，而且重量是按照顺序递减的。当然，为了保证开奖机在被换入这四枚小球之后总重量不变，我们就让前两个数字球略大于标准重量，后两个数字球略小于标准重量。” “我好像看出你的指向了，”莉莉丝很聪明地回道，“你是说，开奖时，强气流将空腔里所有泡沫球吹乱。重量偏大的小球，就有更高几率从开奖机底部小口坠下！” “一点不错！”皮姆总算露出了一丝微笑，“头两个代表市名首字母缩写的数字，就有很有可能会因为比其他小球更重，而按顺序落下！” “我们再看，”他继续，“入围城市中有谁的字母缩写与绿袖城重合——看来只有‘绿泉市’， 了！” “啊！”加拉在旁感慨道，“绿泉市还是我心目中第二美丽的城市呢！甚至排在‘大苹果’前面！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地方，那就意味着绿袖城的字母缩写是唯一
的，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无论进行多少轮抽奖，绿袖城都会最终胜出！” “可别出现这种情况！”皮姆回道，“如果进行了多轮抽奖，尽管每次都轮空，但是开出来头两位都是，那么傻子都能看出来有猫腻了！” “哦，对哦！”加拉满脸愧赧地认错道。 “也就是说，”皮姆继续分析，“咱们绿袖城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绿泉市！该市的区号是。看上去就挺悬的，差点就不符合入围资格了。所以，咱们可以期盼在经过简单几轮抽奖之后，就会得出绿袖城的来！” “这么一来，”莉莉丝总结说，“绿袖城胜出的几率大大提高了。至少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胜算了！” 小队讨论着，大安全程都没有参与。他就是紧锁着凸出的眉头，在皮姆和莉莉丝之间干坐着。 这时候，舞台上传来了主持人的嘹亮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现在由帕尔帕廷先生亲自向大家讲解增票抽奖的规则！开出中奖号码后，也将由帕尔帕廷先生本人为来自获胜城市的中奖者颁奖。” 就见那名西装革履的胖男人又从贵宾席最右侧站了起来，在现场乐队的演奏中登上舞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几句自以为幽默的开场白之后，就将两个多周以前公布的开奖规则又重复了一遍。 听着听着，莉莉丝、加拉和皮姆就纷纷离开了沙发，走到了大玻璃前，俯视着一楼舞台上的动向。 “我宣布，”帕尔帕廷按下了红色的启动按钮，“开始开奖！” 只见，强劲的气流吹拂着35个橘黄色的小球，在透明空腔里剧烈翻腾。 很快，第一个小球从底口落下，滚到了金属坡道的底端。 当数字球静止下来后，全场乃至全世界都看清了这个数字：14！ 换言之，对应的是以N开头的城市。 当来自纽约、新奥尔良、诺斯菲尔德的三组入围者表现出十足的兴奋，其他城市的入围者表现出十足的失望，而二楼绿袖城包厢里的小伙伴们则是表现出十足的疑惑——第一个落下来的，为什么不是最重的小球07呢？ 但第二个滚落到滑道底部的小球，则是非常重磅的。竟然是数字35！“幸运星期二”所用数字球中最大的那个。 “!”主持人针对这一结果打趣道，“字母表第35个字母是什么啊？我不知道！你知道吗？都不知道！那就只要重开了。” 第二轮开奖，开出的前两个小球分别是，对应的字母是。 说实话，当第二个D开出来的时候，卡内基音乐厅里就爆出了并不洪亮却清晰可辨的哄笑、甚至可以说是奸笑。 毕竟，ED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轻则会降低个人幸福指数，重则会导致情感关系难以为继。 而本次增票活动，初选时所有候选城市中缩写为ED的还真是屈指可数。最有名的恐怕要数边境旅游重镇 “黄金城”。 不过，黄金城的区号是，显然不符合所有数位都要在35以下这一要求，所以压根没有入围。 “抱歉，”主持人说，“这把也只能重开了。我想，光是让头两位数字对应今天入围的某座城市，恐怕就要开几轮才能完成。毕竟，两个字母的排列多达种，但是我们的入围城市只有区区55个！” “他这话说得没错哦！”加拉隔着包厢玻璃观察着说，“但是为
什么重量最重的到现在都没落下来啊？” 说着，她就将质疑的目光转向与她牵着手的皮姆，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压根没把四个小球置换掉哦！” 其实，皮姆的确正在实施一场惊天大阴谋，也的确压根没把大安交给他的四个数字球放入开奖机里，而是直接将其冲进了下水道。但毕竟，开奖机里原本就存在着符合要求的那四个号码球——这一点，在开奖机被从后台推出来，却还没进入舞台屏蔽器范围内的时候，已经被大安确定了。 “天地良心！”皮姆抗议道，“我完全没有欺骗队友！” “急什么啊？”加拉一撇嘴，“我又没说你有！” 第三轮开奖，倒是开出了一个入围城市，, 河边市。但很可惜，或者对皮姆他们很幸运，后两个号码球与其区号不符，就只能继续重开了。 第四轮开奖，第一个滚落的数字球就是09，也就是对应了字母G。 “总算求仁得仁了！”加拉终于松了口气。 第二个开出得小球，也让她如愿以偿——19，对应了字母S。 这下子，绿袖城包厢已经就在隔壁的绿泉市包厢，双双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站在玻璃窗前的莉莉丝、加拉、皮姆三人，甚至被映射到了舞台的大屏幕上。 第三个小球从开奖机中滚落——04！ 全场沸腾了！ 绿袖城往胜出又近了一步，而绿泉市却在本轮中不幸出局！ 现在，偌大的卡内基音乐厅里，所有人摒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中央的开奖机。 能够听到的，只有透明空腔里传来的呼呼声和噼啪声。 众目睽睽之下，最后的号码球却如同一名羞答答的姑娘，迟迟不愿抛头露面。 当所有人在殷切中仿佛已经等待了无限久的时候，第四个小球终于蹦蹦跳跳地姗姗来迟了。 只见，橘黄色球面上，用醒目的黑漆大大地写下了小球所代表的数字：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