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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下小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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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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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雷峰塔下》 一百年后。 青城山。 群山之中,有一处极不起眼的洞府,原本在洞口的结界,被一棵茂密的银杏树所遮挡。 百年前,太白金星来此设结界时,这颗银杏树不过是山中云白鹤叼来此处的一颗银杏果,偶然随着云白鹤来瞧热闹,落在土壤里,就此生根。百余年来,已长成参天大树,一树而成林,将那个原本就很小的洞府,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 洞府之中,有一白玉床。床上横着一个白衣姑娘,她周围闪着银色的灵力,将整个洞府蒸腾得仙气缭绕。 不知怎地,那银色灵力所氤氲出的仙气,忽地慢慢消退下来,直至烟消云散时,那姑娘从梦中醒来。 她缓缓坐起身,四下看着极陌生的洞府,想去寻找一丝熟悉的气息,可竟好似不能。她起身下地时,“啪嗒”!一声清脆声响,落在地面。 躬身去拾起来,乃是一个竹卷。只见竹卷上书: 青城山下,逍遥观。道德天尊,诞辰日。若你醒时,来拜师父。 她的神识慢慢复苏,这才想起来,她叫白若月,是九天之上太白殿中太白金星的徒弟。她记得自己是一只修仙中的蛇妖,还未得道成仙。想来是因为什么缘由,在此修炼闭关。 她拍拍身上落了百年的浮尘,抬指唤灵,只见法器“霜丝”幻成一柄银色细剑,落在洞口的结界上,“铛”一声,打开结界。 “回!”白若月命令着霜丝。霜丝一听主人之言,顷刻变回一根似鞭的小银绳,消失于她掌心。 凉风袭来时,白若月走出洞府,忽觉胸前一凉。她低头看时,只见自己脖子上系了一根红绳。姑娘的柔荑白指捏在红绳上,将那上头坠着的东西从衣襟中拉出来,是一个琥珀色的水滴坠子。 水滴坠子不大,摸起来冰凉润腻,像是一块石头。中间横着一孔,被一根红线穿过。自己何时脖子上有了这么一根坠子?她全无印象。便想摘下来,细细打量。可红线在她手里绕了一个圈,都没有发现结扣! 没有结扣?那这红线是如何系到脖子上的呢? “霜丝!”白若月唤了一句。这红线有些诡异,她想将坠子和红线一并取下来。 霜丝幻化成了一把银色剪刀,横在红线上,“咔嚓”!红线未断。 “咔嚓、咔嚓!”霜丝试了三次,那红线丝毫微动!霜丝没了精神,无能为力,消失在白若月掌心。 “这……”难道是个法器?不然怎会有剪刀剪不断的红绳呢?白若月指尖捏着那颗水滴坠子,不禁笑了笑,“有趣。” 洞外青山料峭妩媚,山间春花烂漫。她深吸一口谷中芬芳,对春风一笑,“喧闹人间,滚滚红尘,且让我来好生逍遥!” 白若月只身一人,腾云出了深山,直至瞧见山下人家时,她落下云端,才显了身形。 路边孩童骑牛而过,见她装束,仿如古人,哈哈一笑:“姐姐可是前朝人?这装扮同庙里仙姑无二!” 白若月打量着往来路人,衣衫配饰乃至发型簪梳,均与从前大不相同,她笑着同牧童问路:“借问青城山逍遥观,如何走?” 牧童望向她来时方向,“姐姐从青城山里出来,可是走错路了?” 白若月这才晓得,原先那洞府,竟然在青城山里。“可我过来时,并未瞧见逍遥观?我依稀记得从前来过,山非这样,逍遥观也不在此处。” “青城山里群山众多,你如今在北

,要沿着此路南去,听见山钟响,才算走过一半路,而后,再见香火鼎盛,仙气缭绕处,便是逍遥观。”牧童笑问:“今日道德天尊诞辰日,姐姐也去求姻缘?” “太上老君诞辰日,来此求姻缘?”白若月笑道,这牧童甚是有趣。 “哈哈哈哈!休要怕臊!”牧童抬手折柳,叼于嘴间,“祝姐姐不必到观,便逢佳偶!” 白若月谢过牧童,奔南而来。 沿路之上,尽是请香之处,人来人往,与集市无异。白若月扮作寻常人,只低头走着。 忽然人群中跑来一个红衣小娘子,她身姿甚是灵巧,眉眼媚娇,一把拽住白若月衣衫,整个人躲到白若月身后,“仙子救我!” 白若月一惊,回头看她,“你怎晓得我不是人?” 红衣小娘子说:“你周遭仙泽很是广博,必有神仙护体!” “我如何救你?你在躲什么?” “唉,有个神仙在捉我!我同他说了好几次,我不是妖,也是神,他死活不信!定是将我认错了。” 一个神仙,躲在蛇妖身后求救命?这……说不通啊。白若月看她,“你竟然是神仙?那比我厉害,我只是一只修道的蛇妖。” “啊?”红衣小娘子一愣,敢情寻了个比自己还不靠谱的“靠山”,慌忙地转身就跑,边跑还不忘边自我介绍:“在下九尾狐胡六幺!六界掌司之一,有缘再见了!” 六界掌司乃玄真君坐下,一共二十四人。白若月想了想,自己只认识七浊一个,她正诧异这九尾狐竟然也是六界掌司,就见不远处,有一个玄衣深袍的公子,同身边的两个仆人,走了过来。 他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发丝半束在银黑色的发冠里。玄衣上绣了银色龙纹,下裳的衣摆上,是海水江崖纹。他气宇轩昂,步子不疾不徐,身后的仙泽蒸腾得整个山间都发散着一道紫光。此乃大仙家才有的灵泽啊! 白若月一愣,不知自己是要同这位仙家道声好,还是扮作凡人继续赶路,就见那玄衣公子倒先冲她拱了拱手,神态疏朗,那双冷漠的眼睛中,充满清落的仙人气韵。 他道:“姑娘可看见狐妖,从此处逃了?” 显然,这玄衣公子晓得白若月不是人。她答道:“方才过去了一个红衣小娘子,她说她是六界掌司之神,乃是九尾狐一族。”她不过恰好路过此地,与红衣小娘子和这位玄衣公子,皆是一面之缘,她无法判定两人说话的真伪,只想着还是尽快去逍遥观找师父为好。便轻颔下颌,算是做了别礼,转身朝南走去。 玄衣公子原本持衣敛袖于身前的手,忽然按在了胸口,他觉得心口极疼,这于此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原本平静的心湖,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搅动,掀起了狂风大浪,有如一把匕首,在他心上捣弄。 他身边的两人,乃是一身凡人打扮的神荼和郁垒,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神荼见主上有事,忙上前一步扶住他,低声问:“广陵君,怎么了?” 青广陵摇了摇手,半躬着身子看向白若月的背影,这姑娘眉眼清秀,看着眼生,他此前并不认识,为何心上绞痛至斯? 这股子疼,又不是心上有疾的疼……倒像是春情荡漾得狠了,捉不住的疼。还像是被情爱所伤,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疼…… 他指尖点了灵力,缓缓输送到心脉之上,半晌,仍是不奏效。没想到他的灵力竟然镇不住那股诡异的悸动。他看着越走越远的白衣姑娘,竟不自觉喉结微攒,咽了咽口水。 郁垒从来话少,可广陵君今日如此

古怪,他不得不看向神荼,小声问:“这是?” 神荼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禁言。又扶住青广陵,问道:“广陵君,可是那失掉的青鱼石在作怪?” 广陵君历六道轮回之劫,回度朔山还不足百年。上一世乃是畜生道,他投胎到了一只青鱼身上,那青鱼得了些造化,活了二十余年,长成了一条青鱼精。 原本青鱼精一死,青广陵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回归仙位便是,自此与前尘往事再无相干。可待青广陵回到度朔山,继续做他黑龙真身的广陵君时,他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变不得龙身。 这百年间,他一直在寻找着解决之道。 青广陵缓了缓疼痛,才能站直身子,道:“走吧,我们去逍遥观,找太白金星取药。” 他修仙万年,早已不受情爱控制,如今看见这女子,只觉心海泛滥,喉咙燥热,是生了情动。 可青广陵不以为意,这姑娘即便是有天人之姿,与他而言,也不过一副皮囊。他如今有这样的感触,只是拜那失去的青鱼石所赐,并不是他真的心动。 他停了脚步,与左右嘱咐道:“这女子许是与那青鱼石有关,郁垒,你跟去看看。神荼继续去追那狐妖!”神荼、郁垒领命而去。青广陵见时候不早,忙顿了身形,腾云奔逍遥观而去。 逍遥观里,第三重殿的西方,乃是道教供奉太白金星的太白殿。 太白殿里的庭院中,金冠白衫的太白金星,手里倚着一柄拂尘,盘坐在银杏树下,捻着一枚白子,举步不前。 他察觉身后有清风至,嘴角笑笑,也不往后看,眼神仍落在棋盘上,道:“广陵君可算来了,老儿这棋局,半晌没落子了。” 青广陵在银杏树下显出人形来,他坐在棋盘另一侧,“百年前跑出去的大鬼,我只剩下杏花妖和狼妖没捉到。今日发现一女子,怕是狡黠的杏花妖附身在九尾狐身上,在蛊惑凡人。” “可是捉到了?”太白金星问。 “跑了。”青广陵落了一枚黑子,“药可是帮我讨了?” 太白金星掌心横在棋盘之上,唤了句“药来”,一个天青色小药瓶便显露在他手上,“神农少主司贤,来此处都没吃上太上老君诞辰筵席,只送了这丹药,就跑去山里,说要去访神药。他也是个痴人,比你还神龙见首不见尾。” “此番劳烦太白。”青广陵拿过药瓶,导出一粒药碗,即刻吞了,才说:“我方才莫名心绞,需吃药平复一下。” “我还没问你,”太白金星说道:“司贤发迹于苗疆,又在魔界钻研百年,又师从太上老君,对六界之中巫蛊妖邪了如指掌。他可说了,你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司贤为我把脉卜卦,说是受了诅咒,才不得龙身。”青广陵解释道:“我上一回去历六道轮回之劫,乃是妖身,可死时,妖的元神并未归位。许是那元神被祭,下了什么诅咒。司贤的药,只能帮我缓解原身显形时的虚脱之相,究其根本,还是要找到那个诅咒,破除掉才行。” 度朔山下,沧海之涯,是鬼门关。 唯有黑龙才压得住度朔山下万鬼涌动的鬼门关。以往,广陵君只消变作黑龙真身,守在万鬼渡河的岸边,那些不破不灭的鬼,就会屈服于黑龙的神威之下。可这次历劫回来,他再化龙时,发现龙身不全,渐显妖相。 神农一族,乃是上古神族,主巫医之道,其少主司贤,是横行六界的神医,专职各界医者不能医之病。司贤瞧过广陵君的龙身,说了一个他曾听来的故事。

; 原来上古之时,有一种逆天改命之术,有元神的妖也好、神也罢,若肯将元神祭献给苍天,便可换得一些原本求而不得的东西,而用了这个改命之术的人,将很快死于非命。 玉皇大帝重整天庭时,因这个术法太过残忍,将这个术法所有的文献都焚烧,希望此等妖术不再存于六界。 青广陵将这其中原委细细道来,太白金星叹息一声,“我瞧着你这六道轮回之劫,甚是坎坷。若每一道都留下这般琐碎后事,岂不是要疲累死仙家。你瞧,这已过去近百年,当年西湖之滨跑掉的大鬼,还有两只在逍遥法外。啧啧,出了你历劫过的凡间、畜生道,还有地狱道、饿鬼道、魔道之劫未过,这要如何是好啊?” “这还要多亏太白和玄真君帮忙,在玉皇大帝面前废了不少唇舌,我这次回来时,接了玉帝诏令,余下三道劫,不必死后翻身去历。”青广陵拱手谢道。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太白金星挑眉,眼中带喜,“只是,那要如何去历呢?” “要看地狱道的十殿阎王,饿鬼道的饿鬼之主、魔道魔尊的说法了。且看他们如何给出能似历劫一般,又不必受轮回之难的历劫方式。”青广陵说完,忽觉心上阵痛,手中棋子“啪嗒”落在棋盘之上,他以手抚心口,眉头微蹙。 此前每回幻化龙身时,身上总有虚影。司贤为他瞧过后,开了这丹药,说是可缓解因那青鱼石诅咒所带来的不足之处。可如今,他方服过药,怎会这般疼呢?他想着要去再找司贤瞧瞧,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太白金星忙伸手去搭他灵脉,灵流于广陵君灵脉中畅通无阻,并无问题啊。太白金星不禁摇头,“到底为妖时,受了什么诅咒?竟然令你痛苦至斯!我觉得,你需将这个问题好生解决才是。” “我猜,上一世的元神许是附在了什么东西上,我今日遇到一个姑娘,有些古怪,已经让郁垒去跟了。” 两人在太白殿内的露天中庭下棋,有一小道士从太白殿里走出来,施礼道:“太白尊者,门外有个女子求见,说是你徒儿。” 太白金星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广陵君还未见过我这徒儿呢,我收她时,你在历劫。你历劫回来后,她在闭关,这么一来一往,一百几十年过去了,你们竟然没见过面。” 青广陵又觉喉咙干涩、心上悸动,怕自己失礼于人前,他捂着胸口起身,“今日身子多有不适,改日再见吧。我先去了。”说罢,隐了身形,唤来一朵白云,腾云而上。 “也罢,也罢,不急于这一时。只是还有一句,我要嘱咐。”太白金星望向青广陵,“往后去找司贤索药之事,我会交予我徒儿,你得空记得来太白殿,与她一见。” “谢过太白了。”青广陵腾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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