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杰，我们一定会讨回公道” 没有公道，那就创造公道！ 曹杰哭了许久，眼皮浮肿，眼下隐隐可见青黛。 眸中带着滔天恨意，吱吱~~，他手中的竹杯不停地轰鸣，“嘭”一下。 手里的竹杯碎成几片，温水扑撒在身上，他恍若未闻一般，死死地望着曲园街方向，嘴角溢出血丝。 赵怀民嗅探到血腥味儿，一把牵制住他的嘴，细细察看舌头，发现只有嘴角淌这血，嘴皮破了，堪堪松了一口气，呼~。 好友桀然一笑，嗜血般的声音幽幽响起：“放心吧！仇人不死，我不会死”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明明是十几岁小子，赵怀民硬是从他身上看到曹老爷子的身影。 他伫望着好友的背影，心神不宁，意识阒然虚晃，袖袍猎猎响。 “唔！” 少年踉跄几下，几近栽倒在地，右手死死掐着门框，方才稳住身形。 铁锈般的腥味儿在舌尖蔓延，他抿了抿嘴角，抬眼就对上好友的视线，审视中带着关心。 练武之人嗅觉自是敏锐，赵怀民滚了滚喉头，恢复了意识，半靠在门口，极目远朓，脸上缓缓勾起一丝笑，目送曹杰离开。 “咳咳！” 他抹掉嘴角的血迹，注目着系统里的生命值：20%，红光满屏，漫天霞光。 那朵不安分的云(天才系统)也被染成了粉红色，它枕着头，在里头正在打滚儿。 乍然被人发现，连忙团成团，裹成一团云球，还时不时探头探脑，翁里翁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祥云？” “还不是怪你，熬夜太狠，又内卷起来，前些年养起来的生命值都嚯嚯没了，就剩下这么点” 有命，不多，也就几天而已。 赵怀民卸了一身心防，关上门，徐徐走到床边，“咳咳~” 时不时地清咳着，还不忘拿起一本书翻开。 这时系统也不客气，补刀道：“生命值少于20%，你就要咳血，晕倒，死翘翘啦” 而它的宿主好似没听见一样，安静地翻着书页。 “这才子时二刻，多啃点知识对以后官场生存大有裨益，闲中不放过，忙时有受用”@选自《谭菜根》 他说得漫不经心，嘴角还噙着笑意。 系统哼哼唧唧：“人家努力一个月的知识，你一天就学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能被送到我这里的宿主，不是天降神才，就是变态” 那种多智而近妖的变态，一脸病容，智商破天，有着风一吹就能倒的体格，咳血、晕倒、喝药药是标配，偏偏人家还能抗打，以一挡百都不是问题，动不动就是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悲壮！ 它隐隐觉着眼前这个更....不可言状。 咳血不晕倒，嘴角时不时带着微笑，关键人家就是....规规矩矩，像个乖巧的小白兔，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能逼逼就逼逼。 没有它带不好的小白兔(划掉！病娇)，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 系统云哼着歌，在漫天星空下自由摇摆，还不忘自我肯定。 赵怀民掐着点睡觉，很少失眠，就连炎炎夏日也能睡着，用他话来说：天才第一步，内卷要适度，睡觉睡得好，小命长久久。 卫家，潇湘院。
> 燕小娘正在用胭脂扑打在脸上，怀孕本就容易发胖，她手脚肿胀像个发面馒头，捏一下，深陷成一个窝。 坐一会儿便手脚发麻，肚子发胀，她不得不站起来走动走动。 一来二去浪费不少时辰，外间丫鬟婆子的说笑声此刻异常刺耳，她满脸不愉，却没责怪什么。 已经吃过一次亏，她自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个什么分量。 眼下大公子还没有尚亲事，却与自己有了首尾，大儿子被养在老夫人膝下，动辄斥骂体罚。 这一胎肚子尖尖，又爱吃酸，怕又是个要债的。 她已然是个贱籍出身的女子，连累孩子也跟着受苦，有知哥儿和华哥儿遭罪就够苦了，如今又要添一个苦命人，何苦来哉！ 她动作一慢，丫鬟婆子就围上来，扑粉、描眉、画花钿.... 动作十分粗鲁，妆容也十分惨白，像极了夜间行走的母夜叉。 偏偏她还不能发作，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又告到公子那里，给自己穿小鞋。 近两年，公子已经有两个小妾，其中一个不仅模样俏，性子好，还是良籍。 颇得公子和太太的喜爱，下人经常拿她和自己比较，若是羞辱罢了。 如今公子又开始下场考试，若是得了老爷身份，自己和孩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之前她还是掐尖要强，二儿子出生后，渐渐磨了脾气。 她不是个笨的，知道夫人的意思，若非公子在意，老夫人恨不得掐死母子俩，好为公子博得良缘。 偏偏公子心里有她们，有爱，不多，就是偶尔想起来会看看。 就好像府中的花花草草一样，逗弄而已。 她想.....，若是没了自己，华哥儿养在老夫人膝下，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燕姑娘，老太太发话：这几日府中任何不得打扰公子的好事，若是您疼了、累了就忍忍，等开榜后再生也不迟” “这些是秀小娘大发慈悲之心找得产婆，你且用着” 老婆子一脸刻薄相，说话最喜欢慢刀子磨人，弄得人鲜血淋漓，花颜失色最好。 燕小娘咬着唇，脸上挤出一抹笑，唇齿间挤出一句话：“多谢老夫人，多谢秀小娘” “贱婢遵命” 尽管生了儿子，她也不是小妾，只是没名没份的通房。 老婆子慢慢悠悠地说着规矩，她屈膝福礼受着。 “华哥儿近日身体不好，你且抄写《孝经》一百遍，晚间老夫人要给孩子拔火罐用” 燕通房挺着肚子忍着不适，嘴角扯出一丝笑，回道：“贱婢遵命” 说话时脸上的脂粉簌簌掉，一旁的丫鬟忍俊不禁，笑声切切。 “哈哈。嬷嬷，您是没看见她那张脸，像个夜叉似的” “去去！什么夜叉，明明是活阎王” “呸呸！说什么胡话，可别不提那些不吉利的胚子” “谁让人家好命，得了主子青眼，还诞下庶长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说不定公子一高兴就提了姨娘名分，你们可别把人得罪死了” “是是是！我们没有那个命，谁能做出爬床暖床的活儿？有些人命好..” 她们明嘲暗讽，专门如燕的戳肺管子。 良嬷嬷斜眼，凉凉一瞥，翻着嘴皮子说道：“这些日子都警醒些，一只苍蝇都不能钻进锦荣院
，别什么香的、臭的都放进去了，公子的事儿最要紧，出了事儿，你我都要少一层皮” “奴婢遵命” 她们隔着一道门在嬉闹，墙外欢声笑语，墙里是形单影只。 如燕本是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卫大公子出生后，就跟在大公子身边伺候着，包括暖床。 后来爬上大公子的床，从此有了心气儿，惹来了老夫人的杀招：被人伢子卖到了江南，辗转多地，这才在曲水和卫大公子重逢。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说话者是个老婆子，面善，双眼正盯着她肚子。 如燕下意识地抚摸着肚子，问了一句：“我这肚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那婆子上手摸了一下孕肚，肚子这儿鼓起一个包，一会儿那鼓起来一个包，孩子以为在玩游戏，可劲儿用脚踢来踢去。 婆子：“横向位，胎儿有点绕颈，是个男孩” 如燕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婆子头上的木簪子，扶着肚子兀自回里间了。 “呸！小娘养的东西，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日后生产有她受得了” 王婆子嘴皮薄，说话不过脑，最喜欢拿乔着。姬婆婆拉了她一把，把自己手里的南瓜子送到嘴里，王婆子才停嘴。 同行一共两个婆子，两个丫鬟，除了姬婆婆，其他人满脸不屑。 王婆子揣着瓜子推门出去了，说是有好东西给大家尝尝，她一走，丫鬟婆子围坐在小矮几上,也不管屋里什么动静，自顾自地坐在小塌上磕着瓜子，闲聊起来。 “要我说这日子有什么过头？男人没有男人的样子，女人都快爬上天了...” 一丫鬟嘴巴不把门，说话十分傲气。 “嘘嘘！什么天不天的，那是人家王姐姐会管事儿，妻贤夫和，家庭多和美...” 姬婆婆抓起一把爪子堵住她的嘴，侧目看了眼天色，眼含忧虑：“王姐姐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被逮住了” 这话一出两个丫鬟也严阵以待，不敢多舌，起身就要去外面找人。 门一开，呼呼~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冷得脸皮发麻。 “咦？怎得都在门口堵住作甚” 黑夜里一个昏黄色人影往潇湘院里逼近，听着声儿，她们心口的大石将将放下。 “婆婆，快进来” “这鬼天气真冷，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让老婆子怎么过...” 她们好不容易挤进屋里，屋里没有火笼子和汤婆子，暖气早就被吹光，冷气弥漫在屋里。 “咳咳” “咳咳” 里间也传来了咳嗽声，几人对视一番，便将窗门关得严严实实，在原地哈手踱步子，嘴里冒着白气，鼻尖红彤彤，泪眼朦胧，时不时用手心捂着耳朵保暖。 王婆子将食盒打开，一瓶清酒和几个酒杯，几碟小菜跃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大声笑道：“咱们燕姑娘是个有能力的，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儿这点风算什么” “咱们还是把自己照顾好，这酒你们喝不喝？” 丫鬟答应得快，本就冷得直抽气，脚都没有知觉了，要是在不喝点酒水，谁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儿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