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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女娘科举复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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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善口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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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试结束后,众人散去。孔大人临走前笑着勉励了顾玉潭两句,却又话里有话地提醒:“一代女帝尚难防诡谲之心,你既为她们不平,也该更加引以为戒。” 顾玉潭一愣,低头想了想,明白了知府的好意。她抬头笑着抬手一揖:“学生谢过孔大人。” 知府耐人寻味的目光又转向谢崇椋:“丹县学子如此优秀,谢夫子功不可没啊!” 谢崇椋笑着回礼:“孔大人谬赞。” “只是谢夫子可不能太偏心,可要多多照拂其他学子才是。我看顾小娘子天资聪颖,惹人喜爱,便是少你一个夫子,影响也不会太大。” 孔大人眼中带着几分捉弄,谢崇椋被说得一愣,竟然隐现几分忧色。 孔大人见计谋得逞,哈哈大笑着离去。想他当年追求夫人何其不易,这小子没有难度,他也要创造些难度出来。 也许是这次比试发泄了顾玉潭一直压抑的沉重心思,她终于渐渐自愤怒不甘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只是心中却时刻牢记,总要调查清楚所有的真相,还逝者一个公道。 她知道,只有当自己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才会拥有话语权,她越是接近权力中心,就越是有能力讨回公道。所以她比之前还要更努力些,在努力适应这个时代规则的同时,每每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初心,屈服于那些腐朽的制度。 顾玉潭每次散学后,总还要留在学堂中再背会儿书,刷会儿题。既能当天的内容当天复习,加深印象,又能避开吃饭时的热闹人群,节省时间。而褚鸯璃自然是陪着她,杜绾见她俩如此,便也一同留下来温书。 只是好几次,她似乎都有话想说,到顾玉潭面前溜达一圈,却又在看到褚鸯璃后犹豫再三离去。再过半个月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到时候学堂会放假一日,顾玉潭想回家去看看母亲,等从家中归来后再主动找杜绾好好谈谈。 天气逐渐热了,学堂中人人都换上轻薄的衣衫,洗衣的频率也提高了不少。学堂中的学生有专门的浣衣坊,基本上都是学生在使用,夫子们的衣裳多半都会找人拿到外边去请人洗。那群四五十岁的老头,没几个会自己亲自动手洗衣服。 会和学生们一起光顾浣衣坊的,便只有最年轻的夫子谢崇椋和另一位三十出头的王夫子。王夫子本名王闿龄,出身寒微,多年前中了秀才后就不曾再参加科举,转而著书立说,有好几本著作都是现在府学在用的教材。 他功名不高但是有真才实学,为人最是宽厚谦和,对一众女学生和寒门学子也是照顾有加,很得大家的喜欢。而因为他算是夫子中与谢崇椋年龄最相近的,平日里也总会虚心请教,谢崇椋观他思路清奇,从不拘泥,也很是喜欢与他坐而论道。 这一天,顾玉潭几人去浣衣坊,因她们的宿舍在北面,女子浣衣坊在南面,去洗衣裳的时候便会经过位于中间的男子浣衣坊。她们路过门外时,便又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瞧瞧,肯定又是谢夫子与王夫子在里面正论学问呢!” 冯毓捂着嘴偷笑。府学中的女学生只有六人,她与杜纤、程昕便住在顾玉潭她们的隔壁,因她性格与彭嫣有几分相像,平日里也总是喜欢跟在顾玉潭与褚鸯璃身后,所以与二人还算关系不错。 门敞开着一半,冯毓与程昕一笑,里面的人便听到了。谢崇椋与王夫子都是停下争论,准头看她们,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顾玉潭看看谢崇椋扁起袖子,一只手上还拿着皂角,倒是很少看到他这般接地气的样子,顾玉潭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冯毓胆子大,打趣倒:“莫不是这洗衣中也有大学

问,两位夫子可得好好教教我们。” 王夫子闻言不禁笑了,倒真是一本正经地看了看盆中的米汤,然后转头问:“那便考考你们,米汤浑浊,浆洗出的衣物却是洁净,此为何故?” 顾玉潭心中默默的,米的表面含有钾,头一两道淘米水会呈现弱酸性,洗过两次后又会呈现弱碱性。所以淘米水和米汤很适合洗掉衣物上的油脂,成为古时候洗洁精和洗衣液的代替物。可问题是,这话没法跟他们解释啊,而且吧,这文人们问这个问题,多半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找一找其后蕴含的哲理。 果然,冯毓想了片刻便开口作答:“这便说明不可以表面断物取人。” 王夫子点点头:“嗯,说得不错,那你们呢?” 程昕想了想,也试探着回答:“不因自身的浑浊而自暴自弃,因为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用武之地。” 王夫子笑容更大了些:“嗯,又是一个新的角度。那你们二位呢?” 褚鸯璃面无表情:“生活处处皆学问。” 王夫子似乎都已经适应了她的言简意赅,笑着摇摇头便看向顾玉潭。 顾玉潭叹口气:“我觉得吧,这粮食真是个好东西,蒸熟了能吃,洗过的水还能拿来洗衣裳。我们还真是该感谢农户,重视农业。” 农业古往今来,都是中国的第一产业。即便到了后世,种地的效率大大提高,政府也不忘提醒要守住十八亿亩耕地红线。 后世的农民虽然也苦,但是自年取笑农业税之后,他们好歹肩上的担子轻了些。而现在的农民没有大棚,没有滴灌喷灌技术,是真正的看天吃饭。有时一场冰雹砸坏了地里的收成,他们还得上交高昂的税赋,许多人被逼得卖地,再去给别人家当佃户。 顾玉潭看历代历史便发现,农民其实是一群很质朴也很容易知足的人,只要吃得饱饭,便会勤恳地劳作。而每次爆发农民起义之前,都是已经历过饿殍遍野的场景,多少人被逼上绝路才不得不反。 士农工商的排序,看似农民的地位仅次于士大夫,可是他们受的苦,却远远多于地位排在他们之后的工人与商户。 顾玉潭的答案让众人都是一愣,话听着粗糙惹人捧腹,可是细细思量,其中却是最朴实也最容易被忽略的道理。 王夫子回头再看看盆中的米汤,突然眼睛有些湿润,他便是出身农户,自小看着父兄面朝黄土背朝天,从牙缝中抠出钱来供他读书。考完秀才后,依律可以免去家中赋税,他便不曾再参加科举,而是去乡塾中做了个启蒙先生。 极少有读书人能体会农民的不易,他看向顾玉潭的眼神便多了几分钦佩与欣赏。 “顾小娘子真知灼见,学有所思,很不错。” 他是由衷赞叹,说完后还不忘回头看了看谢崇椋:“祈焉书院果然非同凡响,才能教出谢师弟和顾小娘子这样的翘楚。” 谢崇椋本来想谦虚两句,可是听到王夫子的话有一半是在夸顾玉潭,便没忍住点点头:“那是自然,玉潭非常人所及,才思敏捷,秀外慧中……” 顾玉潭听谢崇椋夸得越来越离谱,赶紧一阵咳嗽:“咳咳咳……” 成功打断谢崇椋的话,她又满含深意地看过去:“谢夫子赶紧洗衣裳吧,明日还要上课,您不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王夫子诧异:“谢师弟才高,哪里需要……” 谢崇椋收到顾玉潭的警告眼神,赶紧表示:“需要需要!” 王夫子不解地看向他,谢崇椋讪讪地

笑:“王兄,洗衣裳,赶紧洗衣裳!洗完回去我俩再继续探讨适才的问题。” 王夫子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对,对,我差点忘了。刚刚我说到……” 见两人又开始陷入争论,顾玉潭赶紧拉着褚鸯璃走开。冯毓和程昕跟在后面,也是一头雾水。这祈焉书院当真是尊重女学生,看看谢夫子,多听玉潭的话。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几人到了女子浣衣坊,边洗衣裳边聊天。冯毓似乎颇为崇拜王夫子,话题一直围绕着他。 “你们不知道吧,王夫子是金县人。” “啊?难怪王夫子会自己洗衣裳……” 程昕很是惊讶,不由得感叹。她们都知道,金县虽然名字听着金贵,却实是漳城下属最穷的一个县。他是漳城与坪城的交界处,山高路远,地势崎岖,可耕种的土地并没有多少。而金县的上一任县令是个贪吏,不仅强加赋税,还强占穷人家的妻女。最后万民书递到了知府大人的案头,孔大人爱民如子,听到这些罪状怒不可遏,上禀天听后得了旨意,将那县令处死,家眷流放,才算是为金县的老百姓出了口恶气。 “听说王夫子小的时候吃不起饭,还曾沿路乞讨卖艺。” 这下顾玉潭也惊讶了:“卖艺?王夫子会武?” 冯毓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也是听金县的一名学生说起的,王夫子善口技,会模仿十几种动物的叫声,学人说话更是惟妙惟肖。” 顾玉潭心中一动,低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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