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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云直上九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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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要投入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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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玉门关烈阳如火。 大邺和北凉以河道为界,东为大邺,西为北凉。西域诸国多年相互征战兼并,纷争不止,大邺一直坐收渔人之利。 二十年前,诸国得到高人提点,联合起来对付大邺,夺去河西,一路直逼大邺都城长安。一部分大臣认为皇室乃立过之本,危难之际,皇帝应带着宗室临时迁都洛阳。 可这一提议,遭到了彼时还是宠妃的女皇的极力反对,她以死相逼,让皇帝留在了长安,又亲自说服了老将裴安,也就是裴瑯的祖父,临时任命行军大司马,驱逐胡人。 裴瑯的祖父和父亲都死在那场战争中,裴家人的牺牲,换来了西北疆域的空前太平。那些惨败的西域诸国,重组成为北凉。 裴家和他们隔着的,是血海深仇。 赵鸢尚活在非黑即白的理想之中,她见裴瑯还能同北凉公主拉拉扯扯,心中万分不解。 好在理智尚存,赵鸢告诉自己:你是大邺的士人,是大邺的脊梁骨,不能有丝毫弯折,亦不能有丝毫出格。 “北凉公主,我是大邺...” 她的自我介绍说了一半,裴瑯一个箭步,将她护到身后,对北凉公主说:“公主,请你尽快撤并离开玉门关。若两国真的开战,北凉必败无疑。” 那明媚妖艳的女子嗔怨道:“小气吧啦的男人,我不过是看上了你,你竟威胁要灭我国家,那夜你我快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北凉公主对裴瑯的警告视若无睹,她实现落在裴瑯身后的赵鸢身上,“裴瑯,她是谁?” 赵鸢打算再一次自我介绍,裴瑯抢先:“她是我婢女。” 婢...婢女... 赵鸢心中知道,裴瑯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她。她暂时咽下这口气,一言不发。 “我说,你找婢女的眼光也太差了些,这木啦吧唧的,能伺候好你么?” 木啦吧唧... 赵鸢心中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实话,在看到北凉公主的时候,赵鸢怂了。 胡人女子骨架高大,北凉公主高大丰满,面容惊艳,赵鸢和她比起来,不就像是一只碰到了孔雀开屏的喜鹊么。 她不想主动惹事,便找借口带裴瑯回去:“侯爷,驿馆饭菜已经备好,十里、太和两县的县官都在等您一起用膳呢。” 裴瑯点点头,而后对北凉公主道了别。 北凉公主朝他抛了个媚眼:“夜里我等你。” 赵鸢找借口带走了裴瑯,二人骑马走在前面,逐鹿军在后面跟着。 沿着被风蚀的干涸河床走了几里地,赵鸢才终于肯开口和裴瑯说话了。 “裴瑯,眼下已经不是你我的私事了。刚才我也看见了,北凉人的眼睛,跟饿狼似的直盯着玉门关这块地。我们得想个法子,一次性威慑住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随意踏入大邺境内。” “鸳妹,我已经写信回长安,调遣全部逐鹿军,你不用担心此事。” “若我有一计,用不着出动全部逐鹿军呢?” “鸳妹,涉外之事一项复杂,若你处理不好,太容易让人拿住把柄了。” “裴瑯,你先听我说完。” 赵鸢骑着马,慢悠悠往前走了几步,裴瑯跟上她:“鸳妹,你说。” 赵鸢望着远处的城门,悲壮道:“裴瑯,你愿意牺牲色相吗?”

; 他横眉冷对:“鸳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赵鸢道:“你我之事,以后再议。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北凉人退兵。我今日一早突然心生一计,北凉和我大邺曾立协议,楚河汉界,互不干扰。若是北凉公主没有通行令私闯关内,我们便能名正言顺将她捉拿,用她来逼北凉退兵。” 裴瑯怔了很久,他没料到,赵鸢会出这种主意。 裴瑯和赵鸢自打记事起就相识了。 他幼年丧父,这么多年,赵家对他视如己出,他和赵鸢似亲兄妹一般了解对方。虽然别人都说赵鸢木讷老实,但裴瑯一直认为,这才是她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正是这种按章行事的木讷,造就了她的单纯善良。 此刻她的提议,虽是个可行之策,却难免过于狡诈,像是混迹官场老手使出来的,而非赵鸢这个清白正直的年轻士人。 “鸳妹,若是以前的你,绝不会用这样的小人手段。” 赵鸢呐呐道:“裴瑯,你这样想我么。” 裴瑯见她低落,安慰道:“鸳妹,我理解你只是想让北凉人尽快退兵。这件事,就按你说得来。” 赵鸢道:“裴瑯,委屈你了。” “今夜我会想办法引诱沮渠燕进入关内,然后以擅闯关内,破坏邦交协议的罪名将她捉拿。” 赵鸢听到裴瑯要夜里引诱她,女人的直觉发挥了作用,她敏感道:“你为何如此熟练?” 裴瑯哑口无言:“鸳妹,你听我解释...” 赵鸢气道:“回长安以后,你向我爹娘解释吧。” 入夜以后,赵鸢带着十几个逐鹿军,在驿站对面的废弃城楼脚下埋伏。 原本裴瑯都安排好了伏兵,不用赵鸢非过来一趟。但她越想越担忧,生怕裴瑯假戏真做,便亲自来监督。 月落枝头,一男一女共乘一马,朝驿馆漫步而来。月光照在女子白花花的手臂上,反射出讽刺的光。 正是裴瑯和北凉公主沮渠燕。 赵鸢下令:“上前捉人。” 十几名逐鹿军瞬时从城楼四周涌出,将沮渠燕和裴瑯包围。 赵鸢在最后走出来,朝沮渠燕作揖道:“公主,您未经大邺朝廷允许,私闯大邺境内,触犯两国十年前所立的边境协约,本官将按律行事,请您在大邺境内做客几日。” 沮渠燕傻眼了:“你到底是谁?” “下官是大邺进士,太和县主簿,亦是安都侯的未婚妻,赵鸢。” 沮渠燕是北凉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横行霸道惯了,现在被摆了一道,立即怒气冲冲扬跃身下马。 裴瑯来不及拦,沮渠燕已经拿着马鞭朝赵鸢身上抽去,“裴瑯,你居然为了这种阴险的女人欺骗我。” 赵鸢一向被诟病过于老实,若不是因为鞭伤太痛,听到别人说她阴险,她此刻一定会暗自欣慰。 “鸳妹!”裴瑯匆忙跑到赵鸢身边,“你没事吧。” 赵鸢佯装平静:“没事,裴瑯,北凉公主是客,好好招待她。” “裴瑯,你竟然这么对我,你...” 北凉公主开始满口粗话地咒骂裴瑯,在那尖锐的咒骂声中,她独自回到驿站。 回屋以后,赵鸢解开衣服,低头一看,自己胸前有一道刺目的红痕。 她蓦然委屈起来,抱着被子,眼泪啪嗒啪嗒掉。 赵

鸢素来不算坚强,文章写不好,被父亲责骂,会偷偷掉泪,学馆压力过大,也会偷偷掉泪。 可那时候,都有裴瑯安慰她,他会在她伤心的时候,带她去长安街市看花,去茶馆观摩那些落魄文士斗诗。 现在,她不但失去了裴瑯的贞洁,还因为裴瑯,成了一个惹人讨厌的阴险女人。 赵鸢捂着被子痛哭了一场,哭得久了,第二日一起来,不但两眼红肿,更是头昏脑涨。 赵鸢终不能让自己这样消沉下去,用清水洗了把脸以后,她换了一身姑娘家的衣服,带着六子从农夫家里顺的糕点,前往关押着沮渠燕的厢房。 “赵姑娘?你...眼睛...” 驿站没有胭脂水粉,赵鸢无法遮掩自己肿起来的眼睛,她对士兵说:“昨夜被蚊子咬了,今日起来便肿了。” 另一个守门的士兵使来眼色,叫他别多管闲事。 “我怕北凉公主无趣,来送些零嘴给她。” 士兵道:“赵姑娘,若她要为难你,你就大声喊我们。” 赵鸢点点头,“你们辛苦了。” 她象征性敲了三下门,屋中传来沮渠燕酥软的声音,“谁?” “赵鸢。” “不见。” 赵鸢推门而入,端着餐盘,“我怕公主寂寞,特地拿了些吃食给你解闷。” 沮渠燕冷笑:“果然裴瑯不在,你就不装了。” “公主,赵鸢没有装,裴瑯在与不在,我都如此。” “行了行了,你们汉人说话,我听了头疼。” “公主,我此番话,你就算头疼也得听。你也瞧见裴瑯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儿,不论他和你有什么样的情义,家国之前,他率先放下的就是你。为了他,动辄三千兵马,值么?” 沮渠燕似盯个新奇玩意儿一样,盯了赵鸢片刻,“这位女相公,你知道我的身份么?” “自然知道。” “知道就好,我父皇最疼我,整个北凉都是我的,值不值得,当然全凭我高兴。” 赵鸢是儒家经典里泡大的,她一方小小的天地,只为父、君这两个角色而存在,从来没有“我”字。 说不羡慕,也是假的。 她好言相劝:“公主,若你冥顽不灵,三千北凉军队长久压境玉门关,正好给大邺朝廷讨伐北凉的借口,届时您还高兴的起来么?” 沮渠燕没有作答,她盯了赵鸢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沮渠燕生得艳美,笑起来的时候,更如一朵芳华正好的牡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鸢看的有几分痴愣。 若她是裴瑯,相必也难在这美人的攻势下保持自持。 “赵姑娘,就算你们大邺要攻打北凉,那我依然高兴,我高兴我生在了北凉,我的父亲不但疼我宠我,更是北凉的国君,他给我恣意的自由,不像你们汉人女子,未婚夫同别的女人好上了,也要忍气吞声。” 沮渠燕的话,不论是每个字单拎出来,还是合在一起,都没错,赵鸢偏生嘴硬,她忍耐道:“公主误会了,赵鸢不是忍裴瑯,而是守儒门之礼。” “少跟我扯那些儒不儒的,老娘听不懂。赵姑娘,你说,人活着,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说清,会扯那么多大道理,有什么用?” 赵鸢碰到沮渠燕,真是秀才遇上兵。她只能战术性转移话题,“公主,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 沮

渠燕是性情中人,只有性情中人,才能一眼识别人心善恶。她多少看出赵鸢今日前来的目的,一是劝她退兵,二是不想她被裴瑯伤心。 她捏了块糕点,快要送到嘴边时,忽调转方向,将糕点塞进赵鸢的嘴里,堵住赵鸢的嘴。 “赵姑娘,你就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要是你,这时候就该自求多福,陇右这帮世族素和你们的女皇不对付,你是女皇派来的人,你扣押了我,不怕世族拿来做文章?你人微言轻,那你做文章倒还好说,要是拿你们大邺的女皇做文章呢?你到时候可得里外不是人了。” 赵鸢一心只想让北凉退兵,着实没想这么远。 她也是没料到,一个恋爱脑的公主都比她更有远见,一时除了担忧,还有点儿自卑。 她咽下糕点:“多谢公主提醒。” 沮渠燕瞧见赵鸢红肿的眼,叹道:“你昨夜哭鼻子了吧,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怎么不拿脂粉遮一遮?” “我是来上任的,没有机会用到脂粉,便没有随身带着。” 沮渠燕说:“恰好我带了,给你遮一遮吧。”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脂粉?” “要不然如何将你未婚夫迷得团团转?” 赵鸢无言反驳,沮渠燕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用深色的脂粉压了压她眼睛肿起来的地方,“男人是用来让你开心的,可不是用来让你哭的。” 沮渠燕温柔的力道让赵鸢不由对她生出了一些好感,可她觉得沮渠燕说的不对,她昨夜是哭了,至于是不是因裴瑯而哭,那就另当别论。 也许她只是在怜惜,自己这一生,还没能真正的体验过爱恨情仇,就被永远地和一个纨绔子弟绑在了一起。 那绑着他们之物,被称之“礼”,人人都说这个字,至于这个字究竟是什么,少有人能说得出来。 她也好,裴瑯也好,活在这片疆土之下的大部分人,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字,却被它困了一生。 从沮渠燕屋中离开时,梳了妆赵鸢容光焕发,嘴甜的士兵夸她国色天香,她一路轻快地蹦跳着回屋,刚上了楼,楼下传来一阵唐突的跑步声,“赵主簿!” 赵鸢回身朝楼下望去,说话之人已经行无影地冲上了二楼,来到了她身边。 赵鸢行礼:“下官见过田大人。” 田早河上气不接下气,人都快背过去了,还不忘给赵鸢回礼:“赵主簿,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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