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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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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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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越自石室中走出时,面上没有分毫畅快之意。 他抬头看向清冷的月亮,月光落下的地方,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却驱不散浓重的血腥味。 ——人到底是怕死的。 岑越动手之前,沈琛述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做了几年左将军,痛痛快快压在岑越头上五年,便养出了高人一等的“气势”,面对岑越还不自觉凹出高高在上的态度,他自以为当了几年人上人,便超脱凡人。 然后被岑越一拳打回原型。 虽没到哭爹喊娘的地步,却也忍不住向岑越服软,自言多有苦衷。 可岑越本就不是来拷问他的,他想知道的事情,早在来之前,就从诸晴那里知道了。 诸涪坐在一块青石上,一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很是散漫的模样。 他看向岑越,笑道:“人没死吧?” “没有。”岑越答。 他不曾多言,只是向诸涪见礼,而后离开。 在诸涪得到的消息里,岑越当年一直被人认为中正死板,这些年的经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可向人说也。 诸涪坐在那里,看着岑越转身离开的背影,这个渐行渐远的板正身躯在某个时候踉跄一下,仿佛只是一个错眼,再看时还是那副孤孑模样。 等人家的身影完全消失,诸涪又抬头看了眼天上明月,终于起身进石室,自干活去。 沈琛述失踪数日,在此期间闵都卫由岑越代为统领。 自从沈将军“不慎”落水后,琳琅所明面上就彻底安静下来。 仿佛诸晴从前所为,只是看沈琛述不顺眼做的针对之举。 沈将军失踪当天,诸晴在上书建兴帝的密章中,只老老实实阐述她应该知道的事实,其它的全部推脱为尚在调查。 这种时候,但凡换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可能就向建兴帝自请管辖湖城的闵都卫了。 毕竟闵都卫这么大块肥肉在眼前,而沈琛述没了,这里最大的外官就是她这个护军卫,她来接手闵都卫再合理不过。 只是诸晴写这封密章的时候就知道,湖城这里的闵都卫必然落不到她手上。 建兴帝这个疑心病极重的皇帝,怎么会愿意将闵都的一部分卫兵放心交到她手里?那她又何必多嘴徒惹猜忌。 反正建兴帝能做的人选,诸晴都不必费心思去猜。 如她所料,今日建兴帝的旨意就快马加鞭送到湖城,令岑越暂领左将军之职。 顺便还给岑越和诸晴下令,叫领着手底下的兵在湖城帮忙干活。 ——嫌他们一群人在这里吃干饭呢。 诸易收到这份旨意的时候,就仗着天高皇帝远在那翻白眼,被诸涪踹了一脚才撇撇嘴老实做人。 本来他们这群人就是过来帮忙的,但大概是因为诸晴在密章里参了沈琛述一下,称他驻扎营地、饮酒作乐,连修葺河堤之事都不愿意出人,才叫建兴帝明确下旨,令他们在这里待到八月初、江南汛期差不多过了再回闵都。 但是诸易不知道这茬,他还暗自埋怨皇帝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不过他也没傻彻底,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口,毕竟你翻白眼还能说是眼睛抽了,这种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你总不能说自己嘴巴也抽了吧。 待到七月底,湖城受灾处收拾得七七八八。 岑越和诸晴从始至终都是并无往来的模样

,诸晴也“老实”了不少。 就这样平静而忙碌的到了八月初一。 今天收拾东西,明天便要回闵都去。 夜深人静之际,诸晴还在盘算着后边的计划,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点起一盏小灯,翻找起前段时间收到的书信。 她到湖城后,曾收到过一封书信,上边不曾有落款,只写了湖城的府衙地址与收信人,信中也只有一张空白的信纸。 诸晴收到信后心中对寄信人有几分猜测,故虽然是一封没什么内容的书信,诸晴还是将它夹在了书页里。 她再次拆开这封信,封口处都已经微微起了毛边。 空白的纸上甚至没有任何痕迹。 诸晴敛眉翻看着这张一览无余的白纸,将小灯置于桌上,提笔在上边写下一行小字。 待最后一笔落下,诸晴轻笑一声,将这张已经有些皱痕的纸晾在一旁,伏案于灯前,想起八月十八是佑儿的生辰,不知道何家会在什么时候为佑儿举办周岁宴。 只是这一切大抵与她无关吧。 第二日一大早,岑越那边就在拔营启程。 诸晴的琳琅所住在驿站,没那么多东西要收拾,早早等在城外。 钱知府也赶来送行。 只是诸晴临行前朝钱知府意味深长笑着,叫钱知府心里发毛。 他总觉得诸晴在湖城好像不止干了救灾的事情。 可这些日子诸晴也没向他发难,他也暗中观察着诸晴的去向,不觉得诸晴能抓住什么把柄。 但诸晴看他的时候总叫他有不好的预感。 钱知府就这样皮笑肉不笑着将诸晴送走。 这一路马蹄疾行,旁人道岑越代理闵都卫半月,又素有功绩,这回他的顶头上司没了,他回闵都后必然加官进爵,这才如此急切赶路回去。 却不知真正急切赶回的,是跟在闵都卫后边看似悠哉游哉的诸护军卫。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诸晴进闵都城,看着四处张灯结彩,心下也愉悦起来。 她先入林宫向建兴帝述职,琳琅所那些人交给诸涪、诸易带回去。 也说不清楚诸易手底下那批人现在是个什么章程,诸晴回来的路上已经思索着要不要把那些人交给诸涪带一段时间,毕竟诸涪的手段总是比诸易强些。 可前几日诸易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他手底下那些兵的懒散肉眼可见的减少。 诸晴便将这个打算又放了放。 诸晴与岑越从宫门到南斗殿的路上,没有分毫交流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在南斗殿前,建兴帝先召岑越,诸晴在殿外端立等候。 等岑越出来后,他们二人也只是出于礼节拱手示意。 诸晴进殿时,建兴帝正单手举着一份奏疏看着,在诸晴行礼后才将目光移到诸晴身上,道一句:“起吧。” 他又问了诸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些事情诸晴在湖城时业已上奏过,现今旧事重谈,也有几分建兴帝视探诸晴可有隐瞒的意味在里边。 诸晴一一答复后,建兴帝忽然一停,南斗殿中骤然安静下来。 诸晴面上虽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却道:黔驴技穷。 果不其然,下一秒建兴帝神色一冷,沉声问道:“诸晴,沈琛述一事你在其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诸晴早

前在这老家伙一惊一乍时做出错误反应,吃过一次大亏,这一次她径直做出惊骇的神情,行跪礼朗声道:“陛下明鉴,臣虽不喜沈将军,却从未想过害人!” 也不必说什么当时自己离得多远这类话,说多了反而徒惹嫌疑。 反正建兴帝八成都知道,也不把那些脱罪的“证明”放在眼中,毕竟身为皇帝,他常常有足够的权柄在非他明说的情况下,让他厌恶的人消失,是以对其他人保有相同的怀疑也不是什么怪事。 沈琛述落水这件事,是个人都要先怀疑一下在路上就跟沈琛述起冲突的诸晴,知道当时具体情况后基本上就要怀疑一下诸晴和岑越勾结一事。 诸晴刻意与岑越保持“陌生”的情形,除却要将这件事彻底定成意外,还有另一桩打算。 建兴帝沉默良久,缓声道:“起来吧,诸晴,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诸晴干的,他先敲打一遍总不会出错。 . 岑越回到家中,可家里早有客人等候多时。 他脚步微顿,心中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想法。 来者朝岑越禀明身份,岑越便知道这人只是个“伥鬼”罢了。 他们话里有话的一番沟通,这个“伥鬼”拱手告辞。 没过多久,诸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对岑越得意道:“怎么样?” 他这分得意,是源于诸晴的“神机妙算”。 岑越看向诸涪,忽然扯着嘴角道:“你这身本领当真特别,这么空旷的地方,也不知道藏哪儿的,竟然能藏住。” 诸涪也不阴不阳笑道:“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兄弟。” 岑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对诸涪道:“你家护军卫说准了。劳烦你替我送句话,岑越感激诸护军卫指点迷津,自此粉身碎骨亦要助护军卫一臂之力。” 诸涪嗤笑一声,道:“那我先替我家护军卫回你了,光说不练假把式,别搞这些文文绉绉的话,办好事情再说。” 言罢,诸涪三下五除二翻出岑越的院子。 . 诸晴回到府里,同刘氏吃过晚食后去了书房。 没过多久窗外便有轻敲声,她推开窗子,从窗棂上接过一张叠好夹着的纸,上边写着今日岑越宅上以及附近的动向。 诸晴一目十行看完后,正攥着这张纸深思,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并传来兰茵的声音。 她应了声“进”,将手上的纸凑近烛火烧成灰烬。 兰茵进来时,便看着这张纸在她面前烧干净。 她又不是傻子,撇了撇嘴,道:“娘子这是相信我还是提防我呢?” 诸晴甩了甩手上的灰烬,笑道:“相信你,只是你还小,不该知道这些。” “不知道便不知道。”兰茵眼珠子打个转,凑到诸晴身边,道:“娘子,可还记得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诸晴自然记得。 只是兰茵这样的话说出口,诸晴便知道她是来当某人的“说客”的。 诸晴便道:“三日后还是我上值的日子。” 兰茵瘪下去,垂头丧气说道:“娘子,好娘子,你分明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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