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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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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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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车停下后,因诸晴穿着轻便,不必瑰娘搀扶,自行跃下粮车。 步履轻盈的模样和不远处强撑着走来的沈琛述形成鲜明对比。 沈琛述心下恨得滴血,面上却带着笑意,温声道:“诸护军卫,不知可否另请一叙?” 诸晴含笑伸手作请,道:“只要营中不会再传出一些令人不快的风言风语,那某就乐意奉陪。” 她又按下欲与她同行的瑰娘,旋身对她道:“我与沈将军有话要说,还请瑰娘在此等候一二。” 瑰娘应下,看着诸晴与沈琛述走到说话声绝传不到她这里的无人处。 一面走沈琛述一面在思忖着诸晴的用意。 方才诸晴对他说的那句话,几乎快把心中的意思敞明白了。 他早晨上马之后,就在思考着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沈琛述自认对诸晴还算体贴,虽然别有所图,但从未表露出来。 而听诸晴这话的意思,隐隐有因闵都卫中传言而生气的意思。 沈琛述心思几转,待二人站定后,率先开口道:“诸护军卫可是因、因什么而对在下心生怨怼?” 从他的话头里可以看出,他本想问诸晴是不是因为闵都卫里的传言而恼怒。 只是沈琛述心中再一思量,觉得这种话有“不打自招”的嫌疑,而口中的话已经出口,便硬生生拐了个弯。 诸晴睨着他,道:“莫非沈将军不曾听过营中传闻吗?” 沈琛述装出思索地模样,迟疑道:“莫非那王三顺所言冒犯之语,在营中已然泛滥?” 王三顺就是昨日被诸涪一通折腾的那家伙。 因为身上所受皆是皮外伤,今天已经能跟在队伍后边活蹦乱跳。 诸晴嗤笑一声,道:“沈将军,莫说闵都卫,便是我琳琅所,大半都是你的部下。难道沈将军当真能对此一无所知?” 沈琛述面色微僵,似乎不知该如何应答诸晴这直来直去的话。 诸晴坦言道:“沈将军既然特地约我来此交谈,那我便开诚布公,同你将话说清楚。” “我相信沈将军光明磊落,军中传言不是出自将军。”诸晴背对沈琛述,是以他看不见诸晴面上的冷笑,只听她道:“只是沈将军对此不管不顾,令我有些担忧我闵都之卫的统领,是否能掌握这千军万马?还是说,将军自然掌握了这些消息的动态,只是将军另有所图,不便处理?” 这种时候,似乎很适合顺水推舟,向诸晴“表明心意”,将此前行为推脱为因喜爱而一时糊涂,借男女之事阐述一番衷肠。 但沈琛述于此道颇有钻研,知道以诸晴现在的态度,这种时候绝不是“诉衷情”的好时机,恐怕只会给诸晴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他。日后再寻合作,也会因“男女之事”多有避嫌。 相反,若是死不承认,便是诸晴“自作多情”,没有明明白白的话出口,他就只是对同僚多有照拂罢了。 这大抵是源于某些男子莫名的自信,只要女子不曾开口拒绝,他便觉得自己尚有机会。 于是沈琛述面带歉意道:“实在抱歉,诸护军卫,在下虽有所耳闻,然自觉正人君子,何惧流言蜚语?故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孰料……” 沈琛述话微微停顿,颇为局促瞥了一眼诸晴。 言下之意,诸晴若是认下自己是这种“想入非非”,死咬着一时“口舌之快”不放的人,恐怕她自己心里有鬼。 <

/; 沈琛述对诸晴的心思,也从来就不只是耽于男女上,最重要的还是诸晴的身份带来的便利。 诸晴嗤笑出声,望向沈琛述,眼中含着蔑意。 这时候沈琛述看见她的神情,被冰锥子一样的视线激得神思清明不少,这才知道自己出闵都城时的盘算八成要落空了。 只是既然折了夫人,断不可再赔兵。无论如何,他在闵都卫的底气得保住。 诸晴也没有要和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的打算,只对沈琛述道:“你我虽同朝为官,但毕竟男女有别,平日里还是要多顾及一二。沈将军既然并无此意,还是多管管手下那群胡言乱语的兵吧。” 她丢下沈琛述自去,擦肩而过时顿了顿,又偏头轻声道:“说到底,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最喜欢做持人长短、蓄意报复的事情了。” 言罢,她甩袖而去,背影依旧孑然,只是观者不复从前兴味,只觉心下发寒。 俗语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诸晴本就是陛下孤臣,是自己着了相,只将她视作普通女子。 诸易远远瞧见诸晴向他这边走来,忙迎上去,刚走近些,就听见诸晴小声讥笑自语着: “正人君子?不惧流言蜚语?” 他茫然的看着诸晴,不知道这什么意思,但觑着诸晴的神色,这话也不是同他说的,他便将此事丢到一边,对诸晴道:“堂姐,今天已经没人敢在背后说你闲话了。” 诸晴瞥他一眼,道:“你这是把在琳琅所里的习惯带出来了?没事便四处探听?” 诸易挠了挠脑袋,憨憨笑道:“哪里的话,只是和咱们的人聊了几句。虽然他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但好歹是咱们琳琅所的人,教育教育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琳琅所里的士卒,因为在闵都卫士卒说诸晴闲话时装聋作哑、袖手旁观,俨然已经被诸易打成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之人。只是碍于同属琳琅所,诸易不好把他们当作敌人。 然而诸晴所图,可不只是眼前这两百人,或是琳琅所里那千人。 她收敛了笑意,对诸易道:“诸易,你要记住,你是琳琅所的上官,这些人是你统领的兵。你可以把他们视作鲜活的人命,对他们负责,但绝对不要把他们当作与你平起平坐的兄弟,或是相信他们就是你的人。” “啊?”诸易悟性一向很低,发出不明所以的声响。 诸晴轻叹一声,道:“信服,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服’。你看过那些话本,我且问你,为何将军带头冲锋,可以鼓舞士气?” 诸易倒是真没想过这一点。话本子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将军悍不畏死,他的士兵们便会效仿他。 “说白了,就是身份不一样。”诸晴换上了大白话,只是面无表情,显出几分无情的冷然,“特别是这群兵油子,畏威而不怀德。他们在军营里日日相伴,他们的抱团比你想象得更加厉害,你想取代他们从前的上官,与他们打成一片,在短期里绝无可能、啊,你要真这样想,得要你愿意花大功夫,耗费时间和精力,去换一个也许能跟小兵们称兄道弟的机会。” 诸易懵懵懂懂的样子,想半天说:“就是得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诸晴颔首道:“差不多,只是要把握分寸、选好方式。古往今来,因苛待部下而被攻讦的将军也不少,你要让人服气,也得要人相信你。” 但是具体该怎么做,诸晴却未明说。 她给诸易带百人前往湖城,可不是让他带着玩的。 <

/; 待诸易走后,又一人靠近诸晴。 他来时不曾掩盖声息,诸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晴姐,我都有些嫉妒了。”他缓声开口。 “嫉妒什么?他是傻子,你也要做傻子?”诸晴轻笑道。 这人顿了顿,忽然开口问道:“晴姐,为何你总是对傻子青眼有加?” “你别说胡话。事情都办完了?”诸晴回避了这个问题。 那人也不再死揪着没必要的问题不放,只道:“办完了,顺便祸水东引了一番。” 诸晴颔首,又道:“我今天听到一句有意思的话,颇想叫说这句话的人也感受感受。” 她薄唇轻启,道出心里的盘算,最后道:“你去吧。咱们该出发了。” . 仰躺在罗汉榻上的何如发着呆:也不知道诸晴到哪里了。 自上次回来后,他第二日便去药房买了活血化瘀的药,拎着回家后才呆怔怔不知何去何从。 发带被他收拾干净后,编了个花样挂在佑儿的床前。 他又拿着诗经教佑儿说话,甚至还想教不满周岁的佑儿识字。只是他那半瓢水的能耐,被路过的何夫人听见他在“误人子弟”,当即没收他手上的诗书,换上千字文,又交代他“佑儿还小,不必如此着急”。 大抵是在家实在闲着,何如今日本约了苏珉去跑马,结果才知道苏珉不知什么时候参军去了。 以前的朋友多是苏珉攒的局,而苏珉不在——还是因为出去建功立业才不在的,叫他完全失去玩乐的兴致,怏怏卧在家中,想着诸晴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也不去打搅诸晴,只在诸晴回来时,到城墙那看她一眼,这也够了。 何夫人见他如此颓废,终于下定决心,掏出一方请帖递给何如。 何如没接,只偏头看向何夫人,道:“这是什么?” 何夫人轻踢一脚这方榻子,将何如踢坐起来后,才道:“你表姨她婆婆的寿辰,请我们去赴宴。” “这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啊。”何如撇嘴道。 表姨这样的关系都算远了,更妄论还是表姨的婆婆。何如一点儿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你娘我想去凑这个热闹,你不陪我去?”何夫人将请帖甩到何如身上。 何夫人硬气起来,何如便泄了气,拿着请帖满不在乎的说:“行吧,去蹭吃蹭喝呗。” 闻言何夫人剜了何如一眼,又踹他一脚,叱道:“没大没小的东西!” 而另一边,本该启程的队伍却还停留在原地。 沈琛述皱着眉头听士卒来报,统统都是没找着。 原来待出发点人时,他们才发现,王三顺不见了。 沈琛述心下烦躁,暗自瞥向不远处的诸晴。 她倒是老神在在,坐在粮车上托腮与瑰娘交谈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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