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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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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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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被何夫人撵回了落春院后,没大会儿就溜去把佑儿抱到自己房里。 由于何如偷偷将佑儿抱走、跑去找诸晴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何夫人特意叮嘱了不许将他们父女俩放在一处,至少得有个人在旁边看顾着。 是以何如把佑儿抱去主屋,乳娘就跟着一块去了。 佑儿似乎也有点她爹的潜质在,分明前些日子才被何如坑过一回,在外边挨了半天的饿,如今被何如抱在怀里逗弄,还能“咯咯”笑出声。 她半岁了,比出生时长得好看得多。一双眼睛肖似诸晴,黑得透亮。 何如捏了捏她的脸蛋,掐出了两道浅浅的红印子。佑儿没了笑,气鼓鼓地瞪着何如,扁着嘴要哭出来。 他小心的哄着闺女,让她转怒为喜。 何如又架着佑儿高高举起,仰视着这个小丫头。小丫头胆子大,对着她不着调的亲爹笑个不停。 他又将佑儿放到腿上,对佑儿道:“我今天瞧见你娘了,你没瞧见吧?” 何如自顾自地说下去,道:“上次带你出去找娘亲,运气不好没找着。” 他又抖了抖左顾右盼的佑儿,问她:“你还记得你娘长什么模样吗?” 佑儿望向何如,似乎在思考,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何如也不指望她真能回答自己,继续对她“你娘”“你娘”的说个不停。 一会儿说诸晴当官去了,以后她就有个大官爷爷和大官娘,在闵都里横行霸道没人管。 一会儿又说诸晴特别忙,都没空来见他们父女俩,等佑儿再大一点,会走路了,他就牵着佑儿去找诸晴。他觉得佑儿长得太快,抱起来越来越累。 讲到这里,他又想到些别的,对佑儿说: “你得多吃点,快些长大,然后跑去抱着你娘的腿不撒手,你娘肯定不会撵你,到时候我父凭女贵,也能登堂入室了。” 得亏佑儿还没开始读书,否则指定要揪着她这个上学时便不停偷懒的父亲,仔细纠正他的用词。 何如对佑儿絮絮叨叨了许久。 佑儿好像领悟到什么,冲着何如咿呀咿呀的叫起来。 “你叫什么?”何如问,“要什么?阿爹给你找呀,要玩具吗?” “呀——娘——”佑儿张大了嘴巴,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个“娘”字。 何如愣了一下,继而欣喜若狂地抱起佑儿,道:“乖佑儿,你再说一遍,要什么呀?” “咿、要,要……”佑儿似乎只是在重复着何如的话。 但何如正高兴着呢,对佑儿道:“要娘亲——来,佑儿,跟我说,你要娘——” “啊呀、娘、娘——”佑儿学着何如的话说道。 何如开心地颠着闺女,兴冲冲地往外跑。 正晃神的乳娘被他的动作一惊,以为他要将佑儿再抱出去,赶忙上前拦他。 何如上头了的好心情被这一拦拦没了大半,他皱着眉头说:“我去找夫人,不带着佑儿出去。” 乳娘也知道自己是受惊鲁莽了,赶忙退到一边,跟着何如亦步亦趋的往主院去。 好在何如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抱着佑儿,又不停地逗她说话。 佑儿还小,只会重复一两个字词,何如教她叫“爹爹”,但佑儿还是重复着“娘”。 何如也不恼,对她道:“你要是能把你娘叫过来就好了。”

; 诸晴正在书房里撰写公文,忽然鼻尖一痒。 她顺手用笔头点了点鼻尖,看向手上的内容。 这是关于今年春耕祭祀的祭文,四位给事中各写一篇,由门下侍郎初审后交由侍中令审核,选中一篇为春耕祭文候选。 诸晴自觉自己这篇祭文八成会被打回,但面对此事仍不可松懈。 在府衙内另有公事要办,诸晴便在放值后多花了点时间,仔细琢磨着遣词造句。 待她放下笔,初稿完成,外边已经是月上中天。 诸晴虚掩着唇打了个哈欠,起身倒了杯温茶。 ——兰茵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些小事倒管顾得不错。 此时兰茵立在那里,诸晴看过去,她却是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模样,连诸晴何时起身了都不知道。 “兰茵。”诸晴轻声唤道。 兰茵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望向诸晴。 “天晚了,回去睡吧。”诸晴温声道。 兰茵半梦半醒地点头,往外走去,快踏出门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诸晴道:“娘子不休息吗?” 诸晴摇了摇头,道:“我待墨干了,收拾一下再回房。” 平素里都是诸晴自己收拾书房,她不喜旁人乱动自己的东西,将纸张归置在哪里都有自己的定数。 兰茵似乎思考了一下,打算留下来再站会儿。 却被诸晴走上前来敲了下脑袋,只听她道:“别硬撑着表忠心了,知道你尽职尽责,快些回去休息吧。” 兰茵瞄了眼诸晴,吐了吐舌头,溜回了自己房间。 诸晴暗笑道对兰茵的管束还是太过散漫。 她转身欲回书房收整桌面时,余光瞥见了天上的一抹月光。 诸晴停下脚步,仰望着那轮圆月。她算了算日子,才发现已经是三月中了。 已近暮春,芳草芃郁。 诸晴走下石阶,看着空明的月光中树影摇曳。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 可她如今已不是闲人,也无人相与步于庭中。 诸晴轻笑一声,丢下这一片月光,回了书房收捡俗务。 她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 诸晴半点儿也不急,倒是建兴帝很急。 所有人都忙着骂诸晴,结果没别人就着诸晴当时上书的内容继续讲。 建兴帝欲使皇室降等袭爵,一来是勋贵实在太多,分明各个都颇具家资,但还要由国库拨款为奉,他着急甩掉这些吸血虫; 二来建兴帝想以此灭一灭穹王的“威风”。 ——所谓“生前身后”。穹王此生荣宠已极,难以撼动,又经此一役,兵不血刃保全自己。建兴帝就想在“身后”上恶心穹王一把,谁又不想子孙后代可得封荫、衣食无忧? 穹王要选诸垣这样的小人物做棋子,是因为他好控制,更是因为他位卑,更能引发其它末等小爵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诸晴虽然把这个头起了,可大家只看见这人德行有亏,不管她说了什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人接着后边上谏。 或许不是“不管”,而是“不愿管”。 这其间自然有几分穹王拥趸颇多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朝廷中人明哲保身、袖手旁观。 这件事裹足不前,很大一定程

度上是因为诸晴并无同党。 若是如裴允一般,振臂一呼、一拥而上,什么陈年旧事都能给你翻出来品一品。 想到这里,正烦恼着的建兴帝却不自觉地对诸晴又满意了几分。 她在朝中全无所倚,便只能依靠圣上。 诸晴父亲之死可以说是新贵一党起的火,她不可能与这一派有所关联。 ——建兴帝听说了诸晴与何城之子彻底断了的消息,还专门有人上奏章就此事骂诸晴无礼无道,只是皇帝没作回复。 而穹王背后操纵,是害死诸垣的元凶,诸晴也不可能和他有所勾结。 不过诸晴二月时上书的架势,也曾让建兴帝心生疑虑——她不顾父亲名声,汲汲官利,让建兴帝都疑心她会不会另投穹王,毕竟他们同为宗室。 但诸晴很快就上书改爵一事,算是和穹王这一派宗室贵族彻底闹掰,打消了建兴帝的怀疑。 想来也是,诸晴是独女,且不说本就不能袭爵,即便能,亭原君这样末等小爵,哪里比得上实实在在的官职? 她上书动了宗室贵族的权柄,在朝廷里这两头都没了关联,也让建兴帝更加放心。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建兴帝脑中过了一遍,他现在没有去考虑这些事情的精力。 他看着桌上成堆的奏章,还是烦恼改爵一事。 若圣上暗示诸晴,“逼”她继续上书,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事不过三,诸晴真要这么做了,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那这把刀也就真的废了。 经此一事,建兴帝更能体会到一把不顾自身的聪明好刀多么难能可贵。 诸晴不能用,建兴帝便在琢磨着谏官里谁可堪一用。 他想起正月底上书的那群人里,似乎有个原先和诸晴关系匪浅的小官上过书,便是事关袭爵制度。 因为是谏官,官职虽小,奏章却能递到皇帝案前。 建兴帝依着这些残存的印象,命人自正月底的奏章中找出来那封来。 他还顺便将三月里这名右补阙的奏章也翻了出来,发现她对诸晴一事也上书痛斥过。 只是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杜妍如今对她是真心的厌恶。 诸晴在门下省衙门里又遇上了杜妍。 旁人同诸晴见面,还略行个礼、打个招呼;杜妍这位旧友瞧见诸晴,总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她也早断了和诸晴的书信往来。 杜妍当初虽与父亲争执,但也知孝悌人伦,她实看不惯诸晴这样“物尽其用”的做法。 诸晴也知道杜妍性子刚直,必不会愿意与她同流合污。 但她往后边一躲,建兴帝必然会留意到这个曾经在诸晴授意下,上书改制的右补阙。 诸晴看着杜妍远去的背影,轻笑一声,暗道一声“抱歉”。 或许杜妍很快就要被视为诸晴同党了。 这也是诸晴不担心自己躲掉这件事,会让改制一事停滞不前的原因。 ——毕竟帝王欲行之事,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由头去做,更何况诸晴在他面前摆了个极佳的棋子。 不过时日一久,大家都能看出来真实情况。 就像苏陆两家,谁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小九九?还在那里让小辈装不熟混淆视听。 也只能难为杜妍跟她厌恶的人沾染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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